何柱抬頭看了眼石靜嫻，張了張嘴，又看向肩膀一聳一聳的碧云彩月和秦嬤嬤。
才扯出一抹笑，點點頭帶著笑意大聲回話道：“太子爺，鞭炮都準備好了，奴才這就給您點上香，一定讓您帶著大哥兒放個盡興。”
石靜嫻點點頭，拉著胤礽：“我們帶著塔石哈去放爆竹，讓他樂呵樂呵。等他明年病好了。就讓他帶著頁博肯一起放。”
石靜嫻懷里抱著塔石哈，一只手拉著胤礽。
胤礽得手緊緊的抓著她，捏的她的手生疼。
“塔石哈，走，阿瑪和嫡額娘帶著你放爆竹去咯。”
石靜嫻從何柱手里接過已經被點燃的香。
用嘴吹了吹，才將香遞到塔石哈的手中，讓塔石哈拿著。
“拿著，阿瑪帶你放鞭炮，一會響了…響了之后…塔石哈記得用手捂著耳朵。”
石靜嫻將香輕輕的放在塔石哈的手中。
可塔石哈太虛弱了，虛弱的連根香都握不住。
石靜嫻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手里的香從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石靜嫻低著頭，看向地面上漸漸熄滅，變成一縷青煙的香。
塔石哈還垂著手，晃晃蕩蕩的想要去抓那根香。
“來人，再拿一根香。”石靜嫻對著身后的奴才們喊道。
“沒事，塔石哈，掉了阿瑪再給你拿一只。”
石靜嫻說完接過來何柱送過來的香。
剛要再遞到塔石哈的手邊，就見一只素白肉嘟嘟的手伸了過來，將塔石哈的小手輕輕的握在手中。
“我們一起點。”
“好，我們一起~阿瑪和額娘，帶著塔石哈一起。”
兩只大人的手，一只小小的孩童的手，握在一起，手心中是那根正燃燒的香。
點燃了鞭炮之后，沒過一會，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響了起來。
胤礽雙手捂著塔石哈的耳朵，怕塔石哈被驚著了。
等一切的熱鬧都散了，鐵花沒有了，爆竹也放好了，石靜嫻才對著大家說道：“吃除夕宴吧，一會記得來拜歲。”
說完，抱著塔石哈和胤礽進了塔石哈的屋子。
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飯菜，石靜嫻深吸了一口氣，抽了抽鼻子。
好像沒聞到什么味道，才訕笑著說道：“塔石哈，你看，天冷了，都聞不到什么味道了，你聞到了么？”
胤礽也抽了抽鼻子，笑道：“天氣冷，香氣都跑散了。”
等兩人抱著塔石哈坐在了主位，別院里的奴才們，才一個接著一個的進來磕頭拜年。
“奴婢…奴婢祝太子爺，太子妃，大阿哥，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奴才祝太子爺，太子妃事事順遂…祝大阿哥…新的一年…平安喜樂…”
秦嬤嬤打頭，接下來碧云，彩月，再加上太醫和藥童都過來給幾人行禮拜年。
石靜嫻和胤礽給每個人都包了紅包。
“大喜的日子，你們哭什么，快收了眼淚！”
胤礽有些不高興，可眼里的水潤，還是讓人能夠一眼就看得見。
“開席吧，塔石哈都等急了…”
石靜嫻說道。
話音剛落，一屋子的奴婢們加上何柱太醫，都跪了下來。
“太子爺，太子妃，讓大哥兒安心去吧…”
“太子爺，太子妃…節哀…”
一屋子的奴才們再也忍不住眼淚，跪下來勸著石靜嫻和胤礽。
胤礽還拿著筷子給塔石哈夾菜，剛剛好將筷子送到了塔石哈的嘴旁。
可奴才們的一句話，讓他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筷子直接掉落在地。
“怎么會呢？怎么會呢？大哥兒，別睡了，你嚇到阿瑪了，別睡了，塔石哈，你醒醒。”胤礽再也控制不住，用手捧著塔石哈的小臉。
觸手冰涼，塔石哈再也不會睜開眼，再也不會軟軟的喚他嫡額娘。
再也不會喊阿瑪。
他甚至連爆竹都沒有放，甚至打鐵花都沒來得及看完，就這么走了。
“塔石哈…”
石靜嫻抱著漸漸冰冷變的僵硬的塔石哈，再也忍不住眼淚。
看鐵花時，塔石哈的那句累了，她不是沒聽見。
但她還是希望塔石哈只是累了，他就是生病了，太虛弱了，等一會放了爆竹，塔石哈就會被嚇一跳，然后笑出聲來。
“太子，太子妃，讓大阿哥安安心心的走吧…”
秦嬤嬤想要抱著塔石哈離開，塔石哈甚至不能留一個全尸，天花走的人，只能燒了…
在太醫說，能用虎狼之藥吊著塔石哈的時候，她和胤礽就已經知道了，塔石哈沒救了。
宮里的太醫們，為了討個吉利，是不會讓主子在過年的時候走的。
本來塔石哈也應該是在過了年之后再走，可塔石哈太遭罪了，他今天不愿意在喝藥去茍延殘喘的活著？
他太疼了，太累了。
秦嬤嬤在收拾塔石哈的被子時，發現被子里多了一灘被吐出來的藥。
應該是昨日晚上，剛吃完藥不久，就吐了出來，但是塔石哈不想再讓人在除夕前夜徹夜的為了他奔波，因為他費神。
他不想讓石靜嫻和胤礽擔心，他想讓胤礽和石靜嫻開開心心的，熱熱鬧鬧的過一個年。
他想陪著阿瑪和嫡額娘好好的，完整的過一個年，可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允許。
所以他纏著石靜嫻非要看上元節的花燈。
他不愿意再讓石靜嫻沒日沒夜的守著他，著急上火。
不愿意再讓懷著身子的嫡額娘日日垂淚。
這個孩子，就連走的時候，都是那么懂事，給了他們一個熱熱鬧鬧的年。
可他沒撐住，他沒能完完整整的陪著石靜嫻和胤礽過完除夕。
“今天你們都聽好了，塔石哈，毓慶宮大阿哥，是大年初二的時候走的，他除夕夜和他的額娘阿瑪，在別院吃了飯，守了歲。”
石靜嫻看向跪在地上的太醫和藥童，反問道：“兩位太醫，聽清楚了么？”
塔石哈那么懂事，石靜嫻怎么能讓他在走了之后，還要被人說一聲晦氣？
貴人們除夕和初一，盡管身子不舒服，都不去找太醫，為的就是不想給皇上添晦氣，塔石哈那么懂事，石靜嫻自然不會在除夕和大年初一去報喪。
“臣今日給大阿哥診脈，開了藥之后，大阿哥喝完藥就休息了。”
兩位太醫跪在地上對著石靜嫻和胤礽磕了一個頭應承道。
“何柱！賞！”石靜嫻擦了擦眼淚，看著胤礽還抱著塔石哈不松手。
“太子妃，先吃飯吧，一會，還要帶著塔石哈守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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