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楓陪薛梓檸坐了一上午,本來想再陪她吃飯逛街看電影。
她沒什么興致,就回安家了。
這幾天成熙表現很不錯,她省心不少,不用天天去片場盯著。
有了時間,她去醫院看趙建強。
其實也不是為了看他,媽媽天天在醫院照顧他,她是去看媽媽。
但這次看到趙建強,她嚇了一跳。
一下子老了很多,人瘦的脫了形,都讓她有點認不出來了。
趙建強看到南楓來有點意外,他正在打點滴,抬了抬手,媽媽趕緊把他的手給按下去。
“別亂動,打點滴呢!”
“小楓...”趙建強蠕動嘴唇喊南楓的名字。
她把營養品放在床頭柜上,其實現在趙建強也吃不下什么了。
她沒想到趙建強的病惡化的這么厲害。
看他這幅樣子,原來對他的痛恨,厭惡,好像在慢慢地消散。
她在床邊坐下來,趙建強指著床頭柜,媽媽說:“他讓你吃橘子。”
南楓本不想吃,但還是拿起一只橘子慢慢地剝。
橘子的香氣頓時掩蓋了病房里各種藥水消毒水的味道。
媽媽去打水了,病房里就剩下南楓和趙建強兩個人。
她很沉默地剝完橘子,把白筋撕掉,掰了一瓣,她不知道趙建強能不能吃橘子。
他舔了舔干燥開裂的嘴唇,南楓就遞給他一瓣。
他接過來塞進嘴里,橘子很甜,他笑了,滿臉都是皮。
很久沒有這樣和趙建強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
從他頻繁地賭,又頻繁地問她要錢,讓她填窟窿的那一刻開始,仿佛他對自己的所做的一切都在那一刻煙消云散。
趙建強一半橘子吃下去就有些喘,按著胸口吭吭地咳了好一會兒。
姜穹倒了杯水給他,他接過來說了一句謝謝,喝了一口又是咳。
南楓就準備起身去叫醫生,趙建強喊住她:“沒事。”
他笑著說:“現在每次喝水吃東西都會咳,我知道我沒幾天了。”
按情理來說,南楓應該寬慰他,說什么不要亂想,現在醫學很昌明什么的。
但是面對趙建強,她這種話都說不出來。
趙建強似乎猜到南楓此刻在想什么,他自嘲地笑了。Qúbu.M
“其實我早該死,對不對?我就應該在我第一次邁進賭場的那一瞬間死掉,這樣你們姐弟還能對我有一點感恩之心,你媽也不會受那么多罪,吃那么多苦。”
趙建強這話說的挺對的,但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呢?
南楓沉默地聽著沒說話,趙建強又說:“我說這些已經晚了,我知道該受的罪讓你媽受了,該吃的苦也讓你們吃了。我這種混蛋有今天也是活該。
小楓,我知道你怎么想。你肯定在想,如果不是你現在得了絕癥也不會有這樣的大徹大悟,這人哪,真的是這樣。
我被抓進牢里面的時候還在想,等老子出來了一定要好好翻本。可當我知道自己得了這個病之后,忽然覺得我以前做的那些有多錯。
但是后悔已經晚了,我也沒想得到你們的原諒。
以后別來看我了,也別讓小山來看我,我就是一個大混蛋。”
他說了一大段話,有點累了,又吭吭吭地咳了好半天。
南楓拿了水給他,本來想說我又不是特意來看你,但這句話她忍住了沒說出口。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鳥之將亡,其鳴也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