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談話到現在為止,當梁進倉反問程青雯,想讓我幫你,你能給我什么的時候,程青雯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除了自己一家人社會地位很高,自己的丈夫位高權重以外,其他在物質方面,她居然比不過梁進倉。
位高權重也不能以勢壓人不是!
本來一開始來找梁進倉的時候,她是盡量壓抑著對梁家的仇恨,帶著高高在上的心態,想來說服梁進倉。
就是要讓他知道,她要把自己的親人從火坑里拉上來。
讓小如淡化掉那段農村的痛苦記憶,重新恢復她的高貴血統。
可是,經過一番談話之后,她發現自己要是跟小如相認,除了能給她骨肉親情之外,似乎并不是拉她出火坑的狀況。
因為小如養父母的家庭在物質條件方面,一點都不比自己家差。
雖然程青雯一家身份高貴,社會地位很高,這要放在十年前,對于梁氏一家的身份地位來說,他們只有仰望的份兒。
可是到了現在,程青雯在發現自己的財力比不過梁進倉時,有一種被金錢至上思想挑戰的危險。
尤其是這兩個月以來,社會思潮的變化用暗流涌動來形容已經遠遠不夠。
洶涌澎湃也不夠分量。
作為社會上層人物,程青雯對于此刻的社會形勢,有著比別人更為敏銳的嗅覺。
那就是拜金主義的空前盛行,實用主義大行其道。
社會思潮在這幾個月可以說已經呈現驚濤駭浪之勢。
這幾天密集看到一些領導在電視上跟那些極端思想的代表人物展開辯論。
駁斥這些思想的錯誤。
在社會上,有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受到了那些錯誤思想的蠱惑,偏離了正常的價值觀。
比方說,前幾年進入體制是所有人的夢想,尤其是對于農村孩子來說,更是想通過考上大學跳出農門,成為城市戶口。
因為戶籍制度清晰地將公民分為農業戶口和非農業戶口,在這種固態格式化的身份制度下,導致了我國出現了最重要的社會差異:城鄉差別。
時間長了,由固態格式化的身份制度,演化成固態格式化的思想觀念,鄉下人天生就應該在城里人面前低人一等。
從客觀上來說,這是一種社會不公。
近幾年對于這種不公的非議越來越多。
而且太多人的不理解,既然存在如此明顯的社會不公,為什么國家還通過各種舉措在主觀上強化這種差異?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只有在勞動分配制度上拉開差距,才能激發整個社會的進取心。
一個農村孩子要想獲得固定的工資,享受醫療、退休等各種福利待遇,只要努力學習,考上大學,就能改變自己的身份。
也就是說國家是給你留了通道的。
至于你想不想往上爬,是不是努力學習,那是你自己的選擇。
試想如果努力和不努力的人都能夠獲得固定的工資,享有同等的福利待遇,那么誰還努力學習和工作,社會還能前進嗎?
但是就有太多的人,自己不想努力,還整天抱怨社會的不公。
從八十年代中期開始,這種質疑和抱怨就越來越嚴重。
社會價值觀嚴重傾斜。
尤其是這幾年隨著市場經濟如火如荼地展開和深入,有很大一批人憑著闖勁,在生意場上賺到了第一桶金。
而這些在市場經濟中第一批富起來的人,總體文化水平并不高,絕大多數人并沒有上過大學。
于是,太多的人用活生生的事實來證明,學習無用,文化無用。
當時社會上流傳著“搞原子彈的收入不如賣茶葉蛋的”,“拿手術刀的收入不如拿剃頭刀的”的議論。
于是有一些在經濟大潮當中坐不住的機關干部紛紛下海經商。
據說有的南方人罵孩子不成器,“你這樣的以后只能去機關蹲辦公室”!
言語之中對機關單位那種拿死工資的工作相當歧視。
畢竟南方的市場經濟更有活力,賺錢機會多,所以南方人更務實,更愿意做生意賺大錢。
這些思想本身也無所謂對錯,只不過如果放大了,傳播過程中越傳越訛,就會讓很多人產生金錢至上的思想。
賺錢,有錢拿是第一位的,其他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都可以顛覆和摒棄。
只要不給他看得見、摸得著的經濟利益,所有的思想和原則都是假大空。
程青雯不會被這些錯誤思想帶偏,但是當她感覺在物質方面被姓梁的比下去的時候,她居然有一種無力感。
她不知道除了給錢,還有什么能打動梁進倉?
也就是說,她絕對不會認為金錢至上,但她認為梁進倉肯定是這樣一種思想。
因為她看到梁進倉解決問題的方式,就是“拿錢砸”。
程青雯整理了一下情緒,暫時壓抑著對梁氏進倉的仇恨,盡量用一種相對真誠的態度說道:
“小梁,我知道你對小如很好,你發自內心地希望她好,這一點我要謝謝你。
我想你也不會看到這種骨肉離散的局面。
你肯定希望小如能跟她失散多年的親人團聚。
你要知道,這些年以來,我們尋找她們一家三口,費了多少心血,掉了多少眼淚!
自從知道我第一次發現小如,到現在我幾乎天天晚上要夢到她,夢到跟她相認。
在夢中我們抱頭痛哭,我都能哭醒……”
說到這里,程青雯的嗓子發緊,紅了眼圈。
可她的身份,似乎不合適在一個年輕人面前有太多的感情表露。
稍微停了停,整理一下情緒,她接著說道:
“我今天來,就是想得到你的幫助,讓我順利地跟小如相認。
我怕貿然去找她,會嚇著她。
如果有你在場,或者你預先跟她說一下,我再出現,她可能會更容易接受。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在想你們家收養了小如,把她撫養成人,還供她上了大學。
你們家功不可沒,我們應該給你們補償。
可是跟你談到這里,發現你似乎并不缺錢。
我就不知道應該補償你們什么了。
或者說,你覺得你需要什么?
能告訴我嗎?”
一句話,她還是在要求梁進倉開出條件。
只不過附加了感情牌。
梁進倉并不為所動,依然冷冰冰地說:“我唯一需要的,是英子不要受到任何的傷害,你能做到嗎?”
程青雯一聽這話,有些激動地說道:“我們骨肉相認,怎么就傷害到她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