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么著急吧……”
“如何能不急？！”，荀況都快要跳起來了：“我們在回來的路上就聽說了，你干掉了劉聰整整九萬大軍，還收服了吐谷渾一個數萬人的部落，有沒有這回事？”
“確實是有這么回事，但這件事好像跟清理異界之人沒什么關系吧？”
“怎么會沒關系？”，荀況的眼神有些幽怨：“你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說不定很快就能統一中原了！到了那個時候哪里還有我們這些人的用武之地？”
安靖眉頭大皺，荀況這話應該是另有所指：“前輩，如果你有什么話最好跟我直說，我這人天資比較駑鈍，最怕猜來猜去的，萬一猜錯了，對大家都不好！”
荀況深深的看了安靖一眼，確定了安靖并非說反話又或者是玩笑，眉頭不由得也皺了起來。
“前輩是有什么顧慮？”
“是的！”，荀況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越是跟你相處，我就越覺得你有些難以琢磨。”
“我不明白前輩的意思，但如果前輩能說得清楚些，我想我們兩人的疑問都是能得到解決的。琢磨來琢磨去，怪累人的。”
而且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是什么仙家弟子，資質也很平庸，只不過是在機緣巧合之下見識過另外一個世界罷了。
我能掌握的力量也不來源于我自己，那是無數師門前輩的積累，我只不過是偷用了一點而已，而且我能偷到的也只是極少的一部分。”
荀況回過頭來又看了安靖好一會兒，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道：“能見識那個世界是你的福分，能偷到也是你的幸運，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荀況站起身來又嘆了一口氣：“你也是出身于門閥士族，對于天下大事多多少少也應該知道一些才是。
諸子百家，除了少數的幾家，都已經沒落了！
安靖，你可曾想過諸子百家為何會沒落？”
安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在他心中是有答案的，但他不愿意打斷荀況，荀況既然已經開了這個頭，那他的問題肯定不只是這些。
果然，荀況很快就給出了答案：“這并不是諸子百家的學說有優劣之分，而是天下歸一的必然結果。
天下歸一，諸子百家也必須歸一！對此，我們也無力阻止。
我之所以會說諸子百家已經沒落，并不是說百家的思想已經斷了根基。相反，如今百家的思想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發展，甚至遠非數百年前百家興盛時可比的了。
只不過，百家的思想如今也全部被融合在了一起，成了如今的儒家。
這就是我說的百家歸一！
可是，諸子百家中總有人不愿意接受這種融合。思想被拿走大家并不反對，可是要大家改換門庭，自然就有許多人不愿意了。
以前反抗得最激烈的就是道家，可惜他們對上的是漢武大帝。
那一仗道家敗得很慘，無數得道真人隕落，無數道家子弟被迫遁入深山，至今都沒有恢復元氣，甚至道家還逐漸形成了祖訓，要求道家弟子亂世出山，盛世歸隱。
這是道家真意，但也是道家的無奈！
可道家還算好的，他們只是被打壓了下去，縱橫家幾乎是被掘斷了根基！而我兵家也成了歷代帝王最忌憚的山門之一，門下弟子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荀況說到這里，安靖漸漸開始明白他的意思了，荀況并不是真的十分著急，他其實是在打聽自己對諸子百家的態度。
荀況口中所說的難以琢磨，指的仍然是難以預測安靖對于諸子百家的態度。
“我身邊有儒家的人？我指的是百家歸一后的儒家。”
安靖的話才剛剛問出口，荀況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安靖是否知道自己身邊那儒家弟子的身份，區別非常大。
“是的！”，荀況點了點頭：“你可知道我們那日在山洞中為何會如此欣喜？除了你給我們看了那個世界以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我們發現，你對諸子百家并沒有敵意！”
安靖這下子終于算是明白諸子百家對他到底是個什么態度了，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原來是怕身為門閥子弟的他已經倒向了儒家。
安靖心中有些唏噓，實際上從秦朝甚至更早的春秋戰國開始，華夏就一直在統一思想。
在這段時間里，諸子百家一直斗爭得非常激烈，他們中最優秀的那一批也或多或少的主宰過這個世界一段時間。
但大秦統一天下后，情況就變得不一樣了。
始皇帝顯然是法家的忠實擁躉，那時候應該是法家主宰了大秦朝堂，也正因為如此，楊阿若才會說墨家天工一脈是叛徒。
根本原因就是墨家天工一脈選擇了與法家合作！
大秦覆滅后，就輪到了大漢主宰天下，漢武帝顯然是意識到了諸子百家再這么鬧下去會出無數亂子。
所以漢武帝干脆快刀斬亂麻，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實際上，正統、純粹的儒家也早被干掉了，從那時起，儒家就已經是吸收了諸子百家各家精華思想的儒家了。
如今的儒家與其說是儒家，還不如說是皇帝家，他們只是掛著儒家的名頭，卻早已變成了皇帝維護統治的工具。
儒家變成了一個殼子，從今往后，只要是有利于皇帝統治的思想就可以往這個殼子里套！
真正的儒家弟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也無從得知，不過他們總比其他諸子百家日子好過得多。
而荀況和天虛子他們代表的，是仍然堅守著諸子百家初始理念的人。
就像荀況所說的：你可以拿走我們的思想，但不能讓我們改變信仰！
“我身邊的儒家弟子是誰？”
“難道你猜不到？”，荀況看著安靖反問道。
“難道是劉曜？”，安靖低頭想了想后突然抬頭問道。
荀況長出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這其實并不難猜，杜弢是兵家弟子，他一直就在安靖身邊轉悠，安靖這邊是什么情況他非常清楚。
安靖也能感覺到天虛子和荀況之前還是挺信任他的，這說明那個時候安靖身邊是沒有儒家弟子的。
但這一次兵家荀況卻突然開始語言試探，甚至都有點像是直接質問了，這說明安靖身邊出現儒家弟子就是近期發生的事。
近期安靖身邊多出來的人除了慕容吐圖和令狐父子就是劉曜了，慕容吐圖和令狐父子顯然不太可能，那就只剩下劉曜了。
他哥的！劉曜這哥們兒一個匈奴人，居然是儒家弟子，而且是山門在冊的儒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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