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閃出了一個小小的火花,發出了啪的一聲輕響。
安靖有些煩躁的看了蠟燭一眼,這蠟燭是一個豫州商人販過來的,這奸商也不知道在里面添加了什么東西,時不時就要炸這么一下,弄得人煩不勝煩。
安靖決定下次再見到他,一定讓小順子把他抓回府衙嚴刑拷打。
安靖之所以會如此煩躁,是因為福順已經在院子里轉了快兩個時辰了,可他還沒有鼓起勇氣進來。
這弄得安靖心里也癢癢的,這家伙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不能這樣下去了!安靖決定讓老三直接把福順抓進來問問,他要是不說就打死他算了,再這么折騰下去就算福順不瘋,安靖都快要瘋了。
就在安靖準備叫老三時,福順終于鼓起了勇氣,輕輕敲響了安靖的門。
安靖又好氣又好笑,你敲這么小聲鬼才聽得見!不過安靖還是飛快的打開了門,如果不快點開門,安靖怕這家伙又跑了。
安靖開門的速度顯然是嚇壞了福順,福順下意識的就想逃跑,可跑了兩步后終于還是停了下來。
“有什么事進來說吧”,安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都快一年了,這家伙實在是太磨嘰了。
福順有些呆滯的隨著安靖進了屋,小心翼翼的將門掩上后,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安靖面前,把安靖嚇了一大跳。
“你快省省吧,都快一年了,你到底有什么事不敢跟我說的?”
“小人…小人是真不敢說啊!”,福順話還沒說完一句,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
“除死之外無大事,究竟是什么事把你嚇成這樣?!”,安靖的耐心快被消耗完了。
“小人…小人無意間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什么天大的秘密?說出來聽聽。”
“少爺,真的要我說嗎?我要是說出來了,后果會非常嚴重,我不想害少爺,但是…但是…”
“你就說吧!”,安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爆炸了:“死在你家少爺手上的人少說也有上萬了,你究竟有什么好怕的?”
“我…我……”,感覺到安靖的憤怒,福順更害怕了。
“你,起來,坐這里!”
安靖把福順叫了起來,讓他坐在了桌邊,并且給他倒了一杯茶:“喝口茶放松一下,然后把你知道的那個天大的秘密說出來,不用怕,有什么事少爺我擔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安靖話語中的強大力量,福順哆哆嗦嗦的喝完了茶,情緒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少爺,我無意間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那是一個意外。”
“嗯,我明白的,不怪你,接著說。”
“好的少爺”,福順深吸了好幾口氣,終于說出了埋藏在他心中的那個大秘密。
“那是十年前,少爺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你還不到七歲,有一次你偷偷跑去找老爺,然后不小心在老爺的花園里睡著了。”
我記得個錘子!
安靖對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印象,很可能關于這件事的記憶還在剩下的兩個最大的記憶氣泡里。
“記得,你們應該急壞了吧?”,安靖順著福順的話接了一句。
“那可不是急壞了嘛,夫人第一次發了脾氣,嚇得我們滿安府去尋你。我也是倒霉,想著少爺你是不是跑到后院廢棄的柴房里去玩了,于是我便找了過去。
后院平日里根本沒人去,有點陰森森的,我很害怕,一路上大氣都不敢出。可當我走到柴房附近時,卻突然發現柴房里有火光傳出,隱隱約約還有人說話。
我當時以為是府上進了賊了,也不敢立即聲張,我怕那賊會要了我的命。
可是,正當我想要偷偷溜回去找人來幫忙時,卻突然聽到柴房里的說話聲大了起來,那聲音居然很像是老爺的聲音。
我又不敢回去叫人了,如果那人真是老爺,我把人叫來豈不是壞了老爺的事?
我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湊近去看一看,看究竟是不是老爺在柴房里,哪知道這一看就看出了事。”
說到這里福順痛苦的捂住了臉,安靖能夠感受到他的痛苦與絕望,也沒有催促,只是給他加了一杯茶。
福順花了好長時間才再次撫平了自己的情緒,也沒有喝茶,繼續喃喃說道:
“柴房里確實是老爺,除了老爺還有兩個人,一個我認識,是長沙王司馬乂,長沙王來家里的次數不少,我遠遠見過很多次。
另一個人是個少年,大約十一二歲的樣子,他后來就成了老爺的護衛,排名第十八。”
“老十八?他是長沙王的人?”
“何止是長沙王的人啊……”,福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老十八本姓司馬,單名一個曉字,他是惠帝的親兒子!”
臥槽!這下輪到安靖目瞪口呆了。
這事還真特么有點兒嚴重!安靖終于能理解福順的感受了。
這事兒聽著好像匪夷所思,但仔細想想很有可能還真是真的!
晉惠帝司馬衷智力不是很健全,但這并不代表他作為男人的能力也不健全,不過那時晉廷的朝政一直是由皇后賈南風把持著的。
安靖對于賈南風無法生育這件事的印象還是很深的,武帝司馬炎為此還安排了自己的愛姬謝玖與司馬衷生交合,生了皇長子長孫司馬遹,而這個司馬遹就是被賈南風害死的。
如果司馬衷還有其他皇子,絕對不能讓賈南風知道,否則他也同樣危險。
而長沙王司馬乂是晉惠帝司馬衷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是所有司馬王中最忠于晉廷的一個。如果要在所有司馬王里選一個人托付皇子,長沙王司馬乂絕對是不二人選!
十年前,公元303年,也就是長沙王司馬乂被殺的前一年,司馬乂很可能是預感到了危險,這才將皇子托付給了安氏。
他哥的!越想這個可能性越大!
這確實是一件極其危險之事,一旦這件事傳出去,等待秦州安氏的就必然只有滅頂之災!
這司馬乂簡直是個坑貨啊……
安靖哭笑不得。
安靖雖然從來沒有表達過,但心里還是有點看不起福順的,總覺得他的膽子未免太小了點。
現在安靖覺得自己應該要向福順道歉,真不知道這家伙這么多年是怎么挺過來的!
不過,如果真相是這樣,很多事就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了!
至少安靖在安游信心中的地位就不見得是那么不堪,何以見得呢?道理很簡單:
一年前,秦州安氏最危急的關頭,安游信居然將老十八,也就是皇子司馬曉安排到了安靖身邊,現在看來這個動作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這說明安靖在安游信心中的分量遠比他自己認為的要重要得多,至少也是與皇子司馬曉同等重要的。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思考下去,那么過去的一切就都變得另有含義了:
安游信不停疏遠安靖,不斷將安靖邊緣化,更有可能是在保護他,因為司馬曉的事一旦爆發出來,秦州安氏立馬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當大廈將傾時,身為邊緣人物的安靖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其次就是安游信曾經給安靖安排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課程,甚至包括一些民間手藝,這讓安靖因此而沒少遭受秦州安氏同齡人的嘲笑。
現在回想起來,這些都很有可能是安游信在給安靖鋪后路,目的是萬一哪天秦州安氏遭受了滅頂之災,安靖至少能憑著一門手藝活下去!
甚至連老三被貶到安靖的身邊都可能是安游信刻意為之的,因為在所有護衛中,老三無論是品格還是武藝都是出類拔萃的。
“好復雜呀……為什么每件事都這么復雜?這個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安靖揉著太陽穴默默的想到。
頭很痛!
安靖抬頭看了一眼福順,這家伙還處于一種虛脫狀態,兩個眼睛根本沒有焦距。
安靖嘆了一口氣,再次陷入了思索中。
如果老十八是皇子司馬曉,那么他的失蹤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司馬曉知道自己的身份嗎?多半是知道的!十一二歲已經不小了,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算作是成年人了,十一二歲當爹的都大有人在。
司馬曉為什么要離開呢?很顯然,他認為再繼續跟著安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或者說在留在安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跟司馬曉一起失去音訊的老十七是否知道他的身份?秦州安氏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
除了秦州安氏的人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司馬曉的身份?司馬曉離開后去了哪里?他究竟現在是死是活?
“唉……話說回來,這一家人都是苦命人啊……”,安靖也是內心長嘆。
晉惠帝司馬衷因為智力不正常,最終受盡了屈辱而死;兩個兒子一個被自己的老婆害死了,另外一個不得不隱姓埋名流落在外,現在生死不知……
感嘆歸感嘆,頭疼是真頭疼!
這一次去長沙城,如果見到了安游信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司馬曉失蹤的事究竟要不要告訴他?
安靖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反而把自己弄得無比煩躁。
福順終于把埋藏在心中的秘密說出來了,雖然精神十分萎靡,但明顯也輕松了許多,安靖耐著性子又勸了他半晌后,終于將他送出了門外。
回到屋里后,楊阿若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并且一掃之前的頹喪,兩只眼睛閃閃發光。
“安靖,若我是你,就會想辦法找到這個司馬曉,然后公開他的身份,擁立他為晉皇,如此大事可成!”
“你可拉倒吧!”
安靖白了楊阿若一眼,這個楊阿若武力值沒得說,就是腦子不太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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