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沐云清的眼眸，李懷瑾也逐漸地鎮定了下來。
他懂了！
剛才他被憤怒沖了頭，此時也意識到了了緣的意圖了。
只是……
而沐云清見李懷瑾理解了自己的想法，便轉向了了緣：“大師，不瞞您說，其實我個人對您的說法是不怎么相信的。
記得了因大師曾經說過，萬事萬物皆有緣法，一切都是天意。
還有元虛大師也曾給了因大師留過話，這世間的一切事上蒼自有安排，不會以任何人的意志有所改變的。
大師雖然是得道高僧，但我想元虛大師和了因大師比您離佛法更近一層！”
這話可是紅果裸地說了緣比不上元虛和了因。
偏偏這話了緣是不能反駁的。
一個是他師父一個是他師兄，自然是要比他強的，不然可是大不敬！
了緣臉上的微笑也保持不住了。
不料沐云清話音一轉，視線又看向了永嘉帝：“盡管如此，兒媳依然愿意嘗試，不為別的，只是因為皇貴妃是兒媳的長輩，又是父皇心尖上的人！”
“云清丫頭，朕……”
剛才聽沐云清提及元虛和了因，永嘉帝心頭就動搖了，有心阻止沐云清，但心頭的那點點希冀還是沒讓他開得了口。
對永嘉帝表完決心后，沐云清再次轉向了了緣：“大師，這祈福可有什么要求？我看著這時辰也快要到了，莫要耽誤了。
到時候皇貴妃有個好歹，可就是大師的不是了！”
沐云清的一番話徹底打破了自己原來的計劃。
了緣暗道，這個丫頭片子，不是一般棘手！
比那李懷瑾還有滑不溜秋，竟是次次不落他的套路。
既如此那便折騰她一番殺殺她的銳氣也是好的。
想到此便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那貧僧就斗膽說了，為皇貴妃祈福，自當不受任何人的干擾，潛心禱告，所以此處只能有燕王妃一人，著素衣，堅持到破曉之際方可！”
“豈有此理！”
李懷瑾怒聲開口，“你……”
“殿下，都聽大師的！”
沐云清及時攔住了他，不容置疑的目光盯著他一陣。
李懷瑾一身的怒氣再次被遏制了住了。
沐云清轉而看向了永嘉帝，“父皇，殿下也是擔心我的身體，您不要怪罪他！”
永嘉帝幾乎不敢看沐云清那澄澈的目光：“不會，是朕為難你了，朕……”
沐云清笑著搖頭：“不會，兒媳比誰都希望皇貴妃早日康復！”
說著意味深長地看向了了緣：“大師也應該是這么想的！”
了緣一愣，隨后順著開口：“自然！”
就這么著，永嘉帝了緣下了樓閣。
李懷瑾不放心，沐云清沖著他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便將人給推走了。
沐云清看著頭頂的明月，再看了看月色下皇宮里的寂寥，她嘆息了一聲，脫下了外衫，捂著自己有些酸脹的肚子跪在了香案前……
而下面，李懷瑾看著頂層上被朦朧月色籠罩著的沐云清清瘦的身影，他的心一陣陣地絞痛。
握著的拳頭始終沒有松開過。
整整半夜的功夫，也沒再理會過永嘉帝一句。
了緣倒是幾次想要激起李懷瑾的怒火的，但都被永嘉帝給攔住了。
他看到李懷瑾的樣子，突然想起了當年景筠因為他被為難時，自己無能為力的樣子。
恍然覺得自己如今做的跟當初他父皇的所作所為沒有絲毫差別。
有心后悔。
但心頭又期盼著奇跡。
想著過了今日，自己會加倍補償自己的這個兒子和兒媳。
了緣也是知道適可而止的。
見狀也就老實地坐著閉目撥動著佛珠。
想著即便如此，恐怕這李懷瑾對永嘉帝也記恨了起來。
那就從長計議徐徐圖之，不信沒有效果！
整個望月閣靜寂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福公公和趙云升也都提著心在熬著等天亮。
福公公暗暗在心頭不知道祈禱了多少次，燕王妃可千萬不能有事！
這半夜的功夫說來也不算是太長。
但是對于跪了半夜腹中絞著痛的沐云清來說是個絕對的挑戰。
她硬是咬著牙堅持著。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了緣的陰謀得逞！
可是腹中的疼痛越發讓她控制不住地發抖，眼前一片一片發黑，無奈之下她只能狠狠地掐自己的虎口來保持清醒。
可是很快身下那洶涌的血涌讓她漸漸地連掐虎口的力氣都在堅決漸漸地消失……
只能強靠著意志撐著。
此時的她甚至有些慶幸，幸虧了緣在計謀不能得逞時，為了折磨她，讓李懷瑾也下去了。
不然這種情況，他鐵定是忍不了的。
定是要前功盡棄，最終讓了緣得逞的！
就這么一點點地給自己打著氣，直到看到東方有一抹紅色漸漸升起，她聽到下面福公公大喊一聲：“陛下，時辰到了！”
她唇角才彎了彎，隨后整個人轟然倒地……
一直注視著她的李懷瑾在看到她倒地的瞬間，心猛地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顧不得旁的飛身上了望月閣的頂層。
看著沐云清身下的血跡，他瞳孔驟然放大撲了過去：“清清！”
凄厲的喊聲，讓正欲要上臺階的永嘉帝的身子堪堪晃了晃。
福公公趕緊給扶住了：“陛下！”
了緣卻是眸色一亮。
居然有意外之喜。
若是沐云清有個好歹，父子兩個這個梁子可就結更大了。
也就他們這會子發愣的功夫，李懷瑾抱著沐云清縱身跳了下來，失聲大喊著：“太醫，快傳太醫！”
永嘉帝趕緊跑了出去，看到沐云清素衣上的點點血跡，他面色大駭：“云清丫頭……太醫……”
因為永嘉帝的身體狀態，這陸太醫也在隨身候著的。
他見狀趕緊跑了過去：“殿下，先放王妃放下，讓下官看看！”
手足無措的李懷瑾機械地照做了，可是沾血的雙手顫抖個不停，他腦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識跟跟陸太醫說了一句：“她身上剛來了月信……”
“那應該沒什么大事，估計受涼又受累加上王妃體弱才支撐不住得，殿下放心！”
陸太醫暗自松了一口氣安慰了李懷瑾一句，忙給她把脈。
了緣卻是眼前一亮，心頭有了一個主意，不過剛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還不等他再開口。
就看到陸太醫一屁股蹲在了地上，面色慘白慘白的，雙手也不聽使喚地顫抖著，喃喃了一句：“怎么會這樣？”
“怎么了？”
李懷瑾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吼道，“快說啊！”
“殿、殿下，王妃不是月信來了，而是、而是她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可是她動了胎氣，失血過多，孩子恐怕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