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紋最近很煩。
隨著和王家約定的日子一步步逼近,他們張家,愣是沒有一條妥善的應對之策。
保礦場,產量上不去。
找外援,丹宗聯系不上。
賺外快,獸骨處理不了。
割地求和,王家人不同意。
整個張家,幾乎就處在一種慢性死亡的狀態當中。
只等合同上約定的時間一到,王家來查產量,然后按照條款,收走張家礦場。
沒了礦場這只能下金蛋的母雞,族人眾多的張家根本撐不了多久。
很快便會家族破產,各房分家,各奔東西。
此前在落日城的地位和榮華富貴,頃刻間化為烏有。
“大少爺,有人來找。”小廝慌慌張張地向張紋傳話。
如今礦場事急,張家能去挖礦的全去了,家中根本沒有幾個做事的。剩下的仆人一人做多人的活,整日忙個不停。
張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他快滾!本少爺沒有心情玩樂。”
“是。”
小廝退下后,不一會又來了。
“大少爺,要不您還是去見一下吧。”
“不見不見!沒看本少爺正煩著呢!哪個癟犢子這么沒有眼力見。老子都讓他滾了,還特么來煩老子。”
“大少爺,他說他姓何。”
“臥槽!我這賤嘴。快快,快請他進來。不,我親自去請!”
張紋推開不中用的小廝,急匆匆地往張府門口走。
一見何虛,張洪立刻笑容滿面。
“何兄弟來啦。方才我在午休,誰知那些下人不懂事,竟不敢吵我。老哥我御下無方,讓你久等了。”
何虛也不含糊,直接道:“裴城主最近在關心礦場的事情。”
“當真!”張紋大喜。
自家中老祖坐化,張家和丹宗的聯系便斷了。
現在的丹宗,多半向著主宗有人的王家。
唯有這位新來的裴城主,可能和落日城老丹宗不是一條褲子。
現在看來果然不是!
張家有救了!
“請請請,何兄弟快請!來人!去取父親的好茶給何兄弟泡上!”
何虛在客廳落座,張紋則忙前忙后,給何虛準備各樣茶水靈果招待。
這番殷勤,連何虛都看不下去了。
“大少爺別忙了,我想了解一下你們家礦場的具體情況。你事無巨細,將礦場情況仔細說給我聽。”
救星開口,張紋豈能不從?
當下便從那一晚,他進入妙云院開始說起。
什么“天干物燥”,什么“清露白霜”,什么“如泣如訴”。
聽得小玉劍里的楚滿枝面紅耳赤。
何虛連忙打斷道:“倒也不用這么詳細。你主要說說礦場有關的事情。你們是怎么發現的獸骨,又怎么被王家知道,又怎么和王家簽訂合約。”
張紋道:“我們挖掘到獸骨,主要是因為家中需要開鑿新礦井。”
何虛道:“為何要挖新礦井?”
“此前的礦井壽命將盡。我們若不開鑿新礦井,則交不上丹宗的那一份靈石。”
“繼續說。”
“起初挖得好好的,就是忽然碰到一些挖不動的白色大石。一開始家中沒當回事,礦場夠大,換個地方再開礦井便是。但是后面再開的新礦井,幾乎次次都會碰到這種巨大石頭。家里發了狠,要求沿著石頭挖。但是白石頭越挖越大,這才能隱約看出,那可能是一塊巨大的獸骨。”
“繼續。”
“其實事情到這里,家中并不慌,而是非常高興。因為獸骨品級不低,相同體積,肯定比靈石更加值錢。但是開采獸骨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正是因為品級高,我們原先練氣期的礦工,基本上幫不上忙。而這時,家中還沒意識到,因為獸骨的出現,靈石礦的開采,被大大耽擱了。”
“然后王家得到風聲,主動找上門了?”
“不錯。”
何虛問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你們為什么要答應王家的條件?”
張紋面露苦笑,道:“當時家中靈石缺口較大,而且……”
“而且你們覺得,王家的條件雖然苛刻,但你們有可能完成。”何虛一字一句道。
張紋瞪大眼睛,語氣中難言驚訝:“你怎么知道?”
楚滿枝:對啊,何虛,你怎么知道的?
何虛無奈道:“這很好猜啊。你們如果覺得達不到要求,便不會接受王家的條件。既然接受了王家的條件,自然是覺得自己有勝算的。而且,估計勝算還不低。”
楚滿枝恍然:哦!原來如此!
“問題就出在這里。”何虛繼續說:“這個礦,是誰家的?”
張紋一口咬定:“當然我張家的!”
“那王家為何能開出一個,你們張家拒絕不了的條件?”
“這……”
“王家知道獸骨的存在吧?”何虛又問。
“當然!家中泄密的叛徒,已經被我爹亂棍打死了!若沒有他泄密,我張家豈能落到如今這副境地!”
“王家既知道獸骨,又和你們簽訂條約,你覺得它的目的會是幫助你們渡過難關嗎?”
楚滿枝:不是嗎?
何虛:傻子都知道獨吞。
楚滿枝不服氣道:本前輩就不會做這種事!
何虛拱了拱手,打心底里佩服:前輩高義!
楚滿枝頗得意一下,然后忽然反應過來,何虛剛才是不是在說她不如傻子?
這個臭徒弟!
張紋在何虛的點撥下陷入沉默。
顯然,他也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這件事最關鍵的問題,并不是王家想侵吞張家的礦場。
而是王家為什么有把握去侵吞張家的礦場!
要知道,王家為了誘惑張家簽訂合約,開出的價碼并不低,反而十分豐厚。不然張家也不會為了一點小錢上套。
既然如此,王家為何有把握張家一定完成不了合約上的內容,從而導致合約生效,礦場歸屬王家?
這礦場,百十年來都是張家在開采打理。
百年中,管理礦場的叔伯都換了好幾位。
張家用了幾代人才將礦場經營至此。
王家一個后起家族,憑什么能比張家更了解礦場?
此事不細想不知道。
一細想,簡直背后發涼!
張紋戰戰兢兢地道:“何兄弟,你有什么思路嗎?”
“你們當初,是怎么把礦場從丹宗手里拿來的?當年的條約方便給我看看嗎?”
“方便,方便!你稍等,我現在就去找父親把條約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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