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髻和柳玄桑驟然色變,他們幾乎同時伸出雙手,抓向我肩頭。
只是我和何老太太近了,已經來不及!
“啪!”
何老太一巴掌拍中了我的胸口。
可下一瞬,何老太的臉色青紅交加。
她的手猛然回縮,另一只抓著尺子的手,用力往外一拔!
我死死地攥著尺子,抬腿,一腳朝著何老太下身踹去!
我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拼命換來的尺子。
搭上了黃二太奶,常太奶的尺子,怎么可能給她?
與此同時,黃二太爺從脖頸處竄出,咔咔的叫聲中,一團煙霧籠罩在了何老太身上。
我并沒有踹中何老太,因為沈髻和柳玄桑已經抓住了我,疾步后退了幾米外。
這一腳踹了個空。
我看何老太的眼神,卻變得無比冷冽,溢滿殺機。
何老太僵直地站在原地,雙目呆滯。
黃二太爺的煙霧,足夠定住她了。
沈髻的臉上猶有陰霾,柳玄桑雖說一言不發,但卻面色緊繃。
徐詩雨慌忙起身。
何采兒疾步到了何老太的身旁,焦急地喊了一聲“娘”。
何老太并無任何反應。
她剛才拍我的那只手掌,扎滿了黑色的倒刺,血,正在滴滴答答地流下來。
“這……”徐詩雨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怎么說。
何采兒慌亂之余,臉上更多的還是茫然不解。
很顯然,他們不知道為什么何老太對我動手。
沈髻的目光,落至我手中的尺子上。
“看來,她認識這東西,地相堪輿之物。”她話音復雜。
“紅河,先讓她醒過來。”沈髻又道。
我摸出木筒子,走到了何老太跟前,在她鼻子上晃了晃。
緊接著,我又后退了好幾步,到了沈髻和柳玄桑跟前。
何老太晃晃腦袋,清醒過來。
她抬起胳膊看了看手掌,又“嗬!”地一聲,吐了口濃痰。
“騷皮子。”她語氣陰冷。
“老太太,我尊老愛幼,但如果你嘴巴再不干凈,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直接懟了回去。
劉文三性格粗獷,又幫了我大忙,他出口罵了黃仙,我沒多反感。
那會兒我和太爺太奶的關系,還沒現在這么深。
這老太太上來搶東西,又出口成臟,我肯定不能慣著。
況且,沈髻和柳玄桑明顯站在我這頭。
“毛都沒長齊的愣頭青,幾個畜生東西護身,就如此狂妄,今天,我就好好替你爹娘教訓你。”何老太一把抽出了腰間的銅棍。
何采兒和徐詩雨趕緊擋在了我們中間。
柳玄桑眉心出現了豎紋,面上有了為難之色。
沈髻臉色陰晴不定,她先開了口,道:“何老太,這幾年了,你脾氣,一如當年急躁,尺子,是紅河搏命拿回來的,你要奪,本就不講道理,我們這一行回來,死了三個仙家,它們并非當年的徐白皮,是紅河的親友。”
此時,黃二太爺趴在我肩頭,發出輕微的咔咔聲,脖子上的毛發已經乍了起來,鼻子在用力聳動,似是嗅到了什么。
灰太爺太奶,已經躥下我褲腿。
我手腕上,常太爺太奶,探出半截身體,不停地吐著蛇信子。
仙家的數量,相較于以前,可以說銳減了小半。
可它們的兇厲,還有壓迫力,卻呈現幾何倍數的提升!
何老太面上的陰霾,卻越來越重了。
何采兒小聲的勸說,讓何老太不要動手,而且她為什么要取我的尺子,這沒道理啊。
徐詩雨同樣在打圓場。
何老太這才冷冰冰地說道:“沈髻,柳玄桑,你們不了解事情的始末,自不能多說什么,我老太太就算不是你們三個人的對手,但我只要喊回來黑子,蔣紅河身上的這幾個畜生,活不了多久,這把尺子,是地相堪輿之物,理應物歸原主。”
我這才恍然。
可我臉色并沒有好看起來,只說了句:“地相堪輿的李陰陽,已經身亡多年。”
何老太微瞇著眼睛,道:“李陰陽的確身故,可地相堪輿的傳承未斷,此物,所屬地相堪輿。”
“沈髻,柳玄桑,你們更知曉,傳承的重要性,我拿它亦然是要交給十六,有何問題?”話語間,何老太已經看向了沈髻和柳玄桑。
他們兩人眉頭緊皺起來。
何老太再次抬起手,她血淋淋的手掌上,還扎著白仙娘娘的刺。
她手猛地一震,那些刺掉落出來。
“拿來吧。我不會平白拿走它,十六會給你足夠的補償。”何老太又道。
我依舊沒動。
只是我先喊了太爺太奶,讓它們都回到我身上。
之前那頭獒不在,我還真怕它從哪兒竄出來,傷到了太爺太奶。
它們縮回我身體。
我往前走了兩步,沈髻本來想攔住我,可她的手,顯然僵住了一下。
她看我的眼神,透著幾分復雜。
我本來對沈髻是沒什么情緒的。
可她這眼神,卻讓我怔住片刻。
我眼底,流露出幾分失望。
再看何老太,我并沒有遞給她尺子,而是說道:“老太太,你要和我說傳承,對么?”
何老太面色淡然。
我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初出茅廬的小輩,我何須知道你是誰?”何老太搖頭。
“不需要嗎?但我覺得,你需要呢?”我稍稍挺直了腰背。
沈髻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何采兒,徐詩雨眼中卻出現了疑惑不解。
何老太嗬嗬咳嗽了兩聲,抬頭看我,淡淡道:“說完,我就要拿尺子了。”
“說完,我怕你就不敢拿了。”我微瞇著眼睛,語氣開始低沉。
“我倒要看看,你能……”何老太這一句話還沒說完。
我話音更為厚重,一字一句地說道。
“地相堪輿來自于一個地方。”
“那地方,名為地相廬,而地相廬之主最開始并非是李陰陽,而是他的上一輩師長,名為蔣一泓。”
“我曾祖,姓蔣名無!”
“我高祖,姓蔣名盤!”
“蔣一泓,為我太祖!”
“而我師尊,姓李,名遁空!”
“說傳承,地相廬是我蔣家傳下來的,比李陰陽要大一輩!”
“說血脈,我是蔣家嫡傳血脈!”
“再退一萬步說,李遁空為我師尊,我尊他命令,跋山涉水,險死還生取尺,憑什么,我要交出來給你?!”
“我師尊就在此地!即便這里是內陽,尺子放在這里,我讓你拿!你敢拿嗎!?”
我直接抬手,將通竅分金尺舉在了何老太的面前!
何老太的眼眶,卻刷的一下紅了。
她的臉色,又刷的一下白了。
我微瞇著眼睛,眼中還未露出得意。
何老太的眼眶中,卻噙滿了淚水。
眼淚在她眼中打轉,她咣當一下,又癱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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