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明左 > 第256章 樂器
  “左夢庚見過二姐。”

  他的稱呼,惹得徐若琳嬌嗔不已。

  “瞎說什么?”

  左夢庚坦然受之,臉皮厚。

  許甘弟大的本名叫徐若芷,不過受洗為教徒后,始終自稱甘地大,因此親近的人也都以許(徐)甘第稱之。

  “這是拙夫。”

  那個帶著小孩的文士,就是許甘第的丈夫,松江府大族許遠度。

  而那個小孩,就是他們的孩子許瓚曾。將來做官后,沒少幫助許甘第傳教。

  看著雄壯威武的左夢庚,許甘第一家都感受到了壓迫感。

  他們素來生活在江南,見多了江南人士的雅致風華,還真的少見這等北地雄風。

  “中恒清水關一戰名滿天下,壯我漢人雄威,江南亦多有傳頌。大家都說,倘若武將皆如中恒,則何愁東虜不滅。”

  江南的文人沒別的,最喜歡高談闊論,指點江山。

  作為大明面對后金近些年來唯一的大勝,左夢庚也進入了他們的視野。

  “都是孫閣老、若谷公運籌帷幄,小弟不過是邀天之幸罷了。”

  左夢庚謙虛了一下,令他們印象大好。

  自從知道了徐若琳和左夢庚的婚事,作為親人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徐若琳嫁給武夫,會不會因為丈夫粗魯而受苦。

  現在看來,左夢庚只是外表粗豪了一些,但內有錦繡,稱得上文武雙全。

  尤其左夢庚為劉宗周弟子,更是令人羨慕。

  徐爾覺走過來,很不高興。

  “你和舍妹還未完婚,就讓舍妹跑到這里來,成何體統?”

  面對徐爾覺,左夢庚從不落下風。

  “不知大兄所言之體統,是主的體統還是圣人的體統?”

  “你……”

  眾人面色古怪中,徐爾覺幾欲吐血。

  徐爾爵在一旁憋著笑,終于明白了為啥大哥那么不愿意來臨清。

  不過仔細思量左夢庚的話,還真的沒錯。

  他們一個基督徒家庭,張口閉口圣人體統,似乎很是違和。

  可祖父在朝為官,通過科舉入仕,走的又是孔孟之道。

  奇哉怪也,這該怎么算?

  左夢庚不去管徐家人陷入沉思,而是迎上了羅雅谷。

  “羅教士,您怎么也來了?”

  羅雅谷哈哈大笑。

  “我把人送到登州,無所事事。發現這里很好,便過來交流。左,謝謝你的工匠。如果沒有他們,我將無法得到這件樂器。”

  羅雅谷撫摸著那架類似于鋼琴的東西,神情頗為激動。

  走到近前,左夢庚已經看出來了,這是一架羽管鍵琴,起源于意大利。

  而羅雅谷正是意大利人。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架羽管鍵琴居然是左莊的工匠們制作的。

  不過左莊的工匠如今能夠制作鐘表,制作羽管鍵琴在技術上是沒有問題的。

  這是左夢庚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羽管鍵琴,仔細觀察之下,發現和鋼琴非常的相似。

  當下,他向羅雅谷請教了羽管鍵琴的彈奏方式。

  他繼承的記憶,居然是一位鋼琴高手。在使館做武官參贊時,參加文化交流活動還登臺表演過。

  羽管鍵琴和鋼琴一樣,都是一種鍵盤彈奏樂器。

  不同的是,羽管鍵琴是撥奏方式,而鋼琴是敲奏方式。

  本來忙于軍務,左夢庚對這些東西都忽略了。今日看到羽管鍵琴,讓他想到,如今這個世界上還沒有鋼琴呢。

  既然如此……

  “羅教士,看到這件樂器,我想到了一些改動,或許可以創造出更加美妙的樂器來。”

  左夢庚在紙上畫出了鋼琴的結構圖。

  鄧玉函、羅雅谷等人湊過來研究,發覺可行性非常高,但也有疑問。

  “左,你設計的這種琴和哈普西科德有何不同嗎?”

  左夢庚指著結構圖道:“這種發音方式,要比哈普西科德的音效強弱對比好,而且鍵盤的觸感也更棒,同時音量更加渾厚有力。”

  他還用了一件實物來做對比。

  “你們應該見識過大明寺廟里的座鐘,那就是敲擊方式的音效。”

  他這么一說,大家伙就都明白了,也對這件新式樂器充滿了期待。

  “左,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實物了。”

  左夢庚正有此意。

  “那么此事就拜托羅教士了。”

  羅雅谷欣然領命,愈發喜歡上這里了。

  鄧玉函面對左夢庚的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左,你和這些大儒都說了些什么?這些天他們一直纏著我,詢問了許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知道嗎?這些事在我們教會內部十分的忌諱。”

  左夢庚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之前在濟寧,左夢庚給劉宗周等人看了自己的文章,讓他們了解到了西方文藝復興和目前大明的思想復古之間的異曲同工之妙。

  尤其是著重介紹了西方的宗教改革,以及后續影響。

  劉宗周等人對這方面非常感興趣,因為從中可以借鑒到當下的儒學改革。

  作為西洋傳教士,鄧玉函就成為了這些人了解相關方面知識的唯一窗口。

  可作為羅馬教廷的傳教士,鄧玉函即使再對教義不感興趣,可對新教也沒有什么好感,更是視之為歪理邪說。

  但是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還是把歐洲宗教改革的起源、過程以及現狀,都告訴給了劉宗周等人。

  鄧玉函最擔心的就是,一旦他說的這些被耶穌會中國分會得知后,會不會受到處罰。

  左夢庚這個時候必須出面,讓他安心。

  “鄧先生,你如今在這里是絕對安全的。請你記住,你是受我保護的。就像薩克森選侯保護馬丁·路德一樣,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向你保證,如果耶穌會對你不利,那么其在中國將不會有生存空間。”

  鄧玉函無奈苦笑,沒想到左夢庚連這樣的典故都知道。

  不過左夢庚這個保證可是太有利了,為了他甚至不惜對耶穌會中國分會動武。

  而有了這個保證,鄧玉函陡然發現,自己的面前似乎海闊天空,任意遨游。

  晚間,在左家,黃氏親自安排了宴席,款待徐家一行。

  別看徐爾覺見到左夢庚就嗆嘴,但是面對黃氏,就溫文爾雅的多,也說明了此行來意。

  “家祖日前入閣,大展宏圖,言及小妹與中恒的婚事,殷殷囑托,切不可拖延。家嚴尊奉教誨,讓我兄妹前來,特與伯母商討此事。”

  徐光啟和魏文魁的歷法之爭早已結束,徐光啟大獲全勝。

  因此事,徐光啟正式登閣拜相,為文淵閣大學士,內閣次輔,位極人臣。

  此于徐家而言,當為大喜。

  徐光啟便想著雙喜臨門,希望左夢庚和徐若琳能盡早成婚。

  徐驥在松江府得到父親吩咐,便派了徐爾覺和徐爾爵前來臨清商議婚事。

  恰好許甘第回家省親,又很久沒見過妹妹了,于是闔家陪同前來。

  說起婚事,黃氏也是個著急的。

  “我家老爺日前來信,特意囑咐,婚事上萬萬不可怠慢貴府。不知貴府有何心愿,我左氏必竭盡全力。”

  迎娶內閣次輔的孫女入府,這對于左家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喜事。

  左良玉雖然回不來,但鄭重吩咐了,左家必須拿出全部的力量操辦。

  他卻想的差了。

  徐爾爵道:“我徐氏信奉主神,不得奢靡,不可享受。家祖的意思,婚事合禮便可。”

  徐光啟是大官,但徐家很簡樸,都是虔誠的信徒,所以并不打算鋪張浪費。

  “這……”

  黃氏有點糾結。

  一邊是老爺的吩咐,一邊是徐家的意思,她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拿捏了。

  這種時候,還得左夢庚自己負責。

  “大兄,二兄,無論如何,婚姻大事,事關若琳一生幸福。即使不大操大辦,可該有的儀式還是要有。不如這樣,三月天暖之后,我陪同若琳南下,親奉六禮上門,如何?”

  徐爾覺和徐爾爵商量一番,都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如此正好,也讓家嚴看看中恒的風采儀表,免得始終惦念。”

  這樁婚事里,要說最郁悶的就是徐驥和夫人了。

  明明是自己女兒的婚事,可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見過左夢庚的模樣。只是尊奉徐光啟的意思,一直在操辦著。

  現在左夢庚主動要求上門,必然可以寬慰徐驥夫婦的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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