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由校親自帶人施粥之時,一艘廣船逆著風,駛出了月港。
鄭芝龍站在城頭上,穿著朱由校南下時便為他準備好的官服,眼神無比的堅毅。
在他身后,則是那五名宣武郎。
他們一早出發,直至天色漸黑,才行船至澎湖列島一帶。
“伯爺,前方有船!”
一名宣武郎無意中發現前方出現十幾艘小船后,連忙向鄭芝龍稟報道。
鄭芝龍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便讓船工升起了旗幟。
那是一面白底藍邊,繡著鄭字的大旗。
前方的那些小船在看到這面旗幟的時候,頓時便分成了兩隊。
一隊向這邊靠了過來,另一隊則是向澎湖島駛去。
待到近了,其中一艘小船上有人大聲喝道。
“可是大哥回來了?”
鄭芝龍笑著,向那人擺了擺手。
“芝虎,島上一切可好?”
來人正是他二弟鄭芝虎。
兩兄弟隨意的聊了幾句之后,廣船在鄭芝虎所率領的小船衛護下,駛入澎湖島,于龍門港登陸。
這里距離臺灣只有百里之遙,鄭芝龍麾下的十八芝,多數時間都在這里整修。
如今荷蘭占據了臺灣南部,并在上面修建了熱蘭遮城和赤嵌城。
而臺灣北部,也被西班牙占據了雞籠、淡水等地。
被鄭芝龍從閩南一帶遷移過來的百姓,在臺中一帶,和當地的土著以混居在一起。
十八芝的其余首領已經聞訊趕了過來。
鄭芝龍剛一下船,鄭芝虎便給他來了個熊抱。
“大哥此次回去,怎么待了這么長時間?”
鄭芝龍笑了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隨后看向正在朝這邊走來的鄭芝豹、鄭芝鳳等人。
“說來話長,讓兄弟們準備宴席,咱們晚上邊喝邊說!”
鄭芝虎點頭,從旁邊揪過來一名親信,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轉眼間,十八芝的其余頭目來到近前,齊刷刷的向鄭芝龍拱手行禮。
“我等恭迎盟主歸來!”
鄭芝龍隨意的擺了擺手,沖他們寒暄了幾句后,便在眾人的拱衛下入了城。
跟在他身后的那五名宣武郎,不由的咧著嘴笑了。
南海伯好大的派頭!
剛剛那一幕的氣勢,感覺像是傳言中的武林盟主似的,牛的一批啊!
晚間,澎湖城,娘媽宮周圍,聚集了無數精壯的漢子。
桌上擺的全是清一色的海鮮,各種魚鱉蝦蟹應有盡有,得虧了朱由校沒有一起過來,否則那口水估計又要泛濫起來了。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之后,鄭芝龍起身,笑呵呵的看著他們。
“諸位兄弟!”
“鄭某這里有件大事,要向大家通報一聲!”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那三卷圣旨,朗聲道。
“鄭某不才,得朝庭器重,此次回去,被封南海伯、加南海水師提督、鎮海將軍、太子太保,開府臺灣,儀同三司!”
“從今往后,十八芝便為大明南海水師!”
“芝豹、芝鳳、之莞,為臺灣衛千戶!”
“李國助、楊天生、陳衷紀、施大瑄、洪旭、甘輝、楊六、楊七、鐘斌、李魁奇、何斌、郭懷一!”
“爾等皆為臺灣衛百戶!”
“從此以后,為大明鎮守海疆,封妻蔭子,指日可待!”
“什么?!”
他這番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先站出來的,是李旦的兒子李國助,只見他皺眉問道。
“盟主,此事當真?”
鄭芝龍點了點頭:“千真萬確,這三道圣旨,便是明證!”
“我等雖縱橫海上,卻無名無份。”
“在沿海各衛的眼中,咱們便是那窮兇極惡的海資!”
“如今有了名份,這大明海域,便能任我等馳騁,無論何事,背后都有朝庭的這份大義在!”
“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李國助卻搖頭否認道:“盟主,話雖如此,可一旦受了這份封賞,那日后可就要受朝廷指揮了!”
“那水滸傳里,一百零八條好漢,最后落得什么下場,難道盟主不知道嗎?”
“住口!”
鄭芝龍身旁的一名宣武郎聞言站了出來,指著李國助道。
“休得胡言,當今天子圣明,體恤萬民,以中興大明為己任,又豈是那昏聵的趙佶能比的?!”
他那尖利的嗓音,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個太監。
李國助本就對鄭芝龍接受招安而心懷芥蒂,如今看到竟然還有太監跟了過來,便當即怒道。
“放肆,你是何人,這里豈容得下你插嘴!”
“國助......”
鄭芝龍想起身解釋,卻被鄭芝虎給拉住了。
那名宣武郎在這種情況下,卻沒有絲毫露怯,朝著東北方向拱了拱手,向李國助笑道。
“咱家不才,張家興,小小六品宣武郎!”
“若論品階,和諸位百戶相當。”
“如此,不知是否有開口說話的資格?”
這次,換成其他人開口了,只見施大瑄也一臉的不快,起身說道。
“盟主,你竟把太監也帶過來了?”
施大瑄,這個名字,或許知道的人不多,但他的兒子,卻十分出名。
那便是施瑯!
張家興一眼便認出了他,施大瑄的長相很有辯識度,其頸間有一道箭傷留下的疤痕,這是在來時的路上,從鄭芝龍口中打聽到的。
“施百戶,雖然你們不太愿意接受這個身份,但咱家還是得這么稱呼諸位。”
“咱家在閩南時,便聽聞南海伯愛民如子,今歲大旱,嘗遷百姓于臺灣,墾地開荒,活民無數!”
“相信這些事情,必然少不了諸位的幫協吧?”
施大瑄雖然不想給張家興什么好臉色,卻對這件事情頗為自豪,當即便挺胸答道:“那是自然!”
張家興笑著,沖施大瑄和其他人舉起了酒杯。
“咱家來時,陛下曾特意交代過,他老人家無法親臨,讓咱家代他,敬諸位三杯。”
“這,是第一杯!”
說完,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杯子放到桌上,旁邊另一位宣武郎立刻替他滿上。
“第二杯!”
“第三杯!”
三杯落肚之后,他繼續笑呵呵的說道。
“不知諸位,能否替咱家解惑。”
“閩南百姓的死活,關你們屁事兒?”
“如今臺灣南北皆被佛郎機所占,你們為何在冒著與他們交戰的風險,為閩南百姓謀求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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