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當溫體仁和六部尚書各自回去之后,便開始按照朱由校的命令準備起來。
禮部忙著選拔隨行官員,工部忙著挑選手藝精湛的匠人。
可郭允厚卻在回戶部的半道上,停下了腳步。
作為戶部尚書,他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大明的貨物,在西域諸國是很搶手的東西。
無論茶葉瓷器,還是絲綢藥材,只要能運到西域,都能賣出大明數倍的價格。
而這,也是西洋商人不遠萬里來到大明的主要原因!
信王西行.........
這或許是個機會!
一個讓戶部賺錢的機會!
戶部出面經商,放在前些年是不可能的事情。
別說是皇帝了,單單朝中百官的那一關都過不去。
但是現在,百官沒意見了,皇帝也沒意見了,擺在郭允厚面前的,卻還有一個問題。
人手!
如果單指著戶部的那些吏員們,別說是出國經商,就連國內都做不到橫行無阻!
否則,當初在山西的時候,他也不至于簽條子借租用錦衣衛。
但也恰恰有了租用錦衣衛這件事,讓郭允厚都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以后戶部的事就只是戶部的事。
無論想找哪個部門幫忙,都得按規矩來.......
規矩就是,拿錢!
請旨調兵護送?
算了!
那價格.......
想想就哆嗦!
當初租借錦衣衛三百人,半個月的租金就高達八十八萬八千八百兩!
此次西行,少說也得上千人護送,一來一回至少半年!
就算是按照錦衣衛的價格打個骨折,這一趟的利潤恐怕都不夠付租金的.......
郭允厚在午門外的水泥榴蓮皮上來回的踱步,皺眉想著一切能夠想到的人選。
也許是那水泥榴蓮皮的通絡效果,不多時,一個人影便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
西廠大堂。
王承恩坐在范蠡像下,右手握著一只鵪鶉,突然聽到下面人說郭允厚找了過來,連忙笑著起身相迎。
“喲,我的郭尚書誒.....哪陣風把您老吹到咱家這小廟里來了?”
“怎么著,聽說您近來商稅沒少收,這是來提前還賬了?”
“來人吶!”
“將戶部的欠條給咱家找出來,算算一共還欠多少銀子!”
郭允厚聽到這話,臉色頓時黑的像鍋底似的。
“我說你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遠的不說,單單鄭村壩廠區這倆月就燒進去上百萬兩銀子了,老夫哪有銀子還你?”
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是另一個態度。
現在的戶部有錢么?
有!
而且還不少!
單單賬上趴著的,就有八百萬兩銀子!
就這,還沒算上那些仍在路上,還未押送至京師的稅銀,以及從各地寺院抄出來的銀錢珍寶!
若是將這些全都算上,兩千萬兩是肯定有的。
拿來還賬,也不過小菜一碟。
之前的賬,在他前去山西之前就已經還清,如今欠西廠的錢加在一起.......
正琢磨著,就見一個漢子將一沓錢欠擺在了二人面前。
接著便見王承恩從懷里掏出一把純銅算盤,隨意的晃動幾下,令算珠歸位后,沖他微微一笑。
“來來來,欠條來了,郭大人今天還不還的不重要,但咱家閑來無事,還是算一算讓你知道的好。”
郭允厚:??
我去!
這還是信王身邊那個整天只會卑躬屈膝的閹貨么?
現在都隨身帶著算盤了?
單單這一點,就顯的比自己這個戶部尚書更加專業了........
不行,回頭得去找吳匹夫給自己也弄一把銅算盤。
這玩意兒帶在身上,既有范兒,還能防身!
遲疑間,就見王承恩已經開始了。
算盤珠子被打他的啪啪響,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每一筆數字。
“五月二十,借糧三百萬石,折銀六百萬兩!”
“六月二十九,借銀一千萬兩!”
“七月二十六,借銀四百二十三萬七千二百兩!”
“八月二十一,借銀五十萬兩!”
“八月二十三,借銀八十八萬八千八百兩!”
“以上五筆,共計兩千一百六十二萬六千兩。”
“咱家給您抹個零,這樣也好算賬,吶,一共兩千一百六十三萬兩!”
“年息三分,復利,不足一年按一年算。”
“截止現在,您欠了.......”
說到這里,他再次檢查了一番算盤上的結果,一字一句的看著郭允厚笑道。
“尚書大人,您現在欠了兩千八百一十萬零六千兩銀子。”
“咱再抹個零,就算兩千八百一十一萬兩好了。”
郭允厚的鼻子都快被氣歪了!
尼瑪!
上次還賬的時候,這閹貨就是這個德性!
不足一年按一年算也就罷了,可你特么反向抹零是幾個意思?
同一個賬單,算總額的時候抹一次,算利息的時候又抹了一次..........
這特么!
里外里硬生生被他加進來八千兩銀子!
無恥,太特么無恥了!
簡直比自己抄過的那些禿驢還要無恥!
郭允厚面色漲紅的喘著粗氣,恨不得脫下鞋子抽他丫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此行過來的目的,還是強壓著心頭的憋屈,向王承恩拱了拱手,賠笑道。
“廠公放心!”
“如今南方的商稅,還有各地抄查寺院的繳獲都已要在路上了,算算日子,年底之前戶部指定能還上。”
“老夫此次過來,并不是為了這件事情,而是有其他事情想要和廠公相商。”
王承恩聞言將那一沓欠條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回到盒子里。
“行,既然尚書大人還錢不是問題,那別的事咱家也沒問題!”
“什么事,尚書大人直說就好!”
郭允厚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
“廠公應該知道信王年后要西行的事吧?”
“老夫準備趁著這個機會,組織一批貨物,隨信王一同西去。”
“到了西域之后,將這貨物換成銀錢,或是換成西域的特產再運大明。”
“這一去一回,少說也能賺個七八成的利潤。”
“但廠公應該知道戶部的狀況,老夫手下的那些人讓他們做別的事還行,但讓他們做買賣,著實不是那塊料。”
“更何況,一旦隊伍和信王分開之后,無論是銀兩還是貨物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押送。”
“所以,老夫想著,這件事與其戶部犯難,倒不如和西廠聯手。”
“貨物由戶部來出,西廠只管出人就行。”
“等回來之后,所得利潤,咱們三七開,我七,你三!”
“如何?”
王承恩聽完卻笑了:“郭大人,你這個提議,可曾向陛下請示過?”
“還有,我西廠要人有人,要錢有錢,為何不能自己走這一趟,反而還要跟戶部合作?”
郭允厚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看了一眼左右。
只是這一次,他卻沒再開口。
王承恩明白他的意思,揮手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尚書大人,現在能說了吧?”
郭允厚先是長嘆一息,隨后便語重心長的說道。
“廠公應該知道與民爭利這個詞兒吧?”
“老夫......”
“砰~!”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王承恩當場拍案而起,面色不善的喝斥道。
“尚書大人還請慎言!這句話,咱家今天可以當做沒聽到!”
“但若再有下次,休怪咱家不講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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