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糜漢 > 第三百五十二章 觸目驚心 殺意沸騰
  魏延在過往擔任漢中都督的時候,是以愛護士卒作為帶兵的主要方式,但是這不代表魏延的帶兵方式只有這種。

  性格粗猛的魏延以往在面對犯軍紀之士卒時,亦是毫不留情之人。

  在過往許多血淋淋的事例的震懾下,魏延在漢中大軍中的威嚴是不低的。

  所以當他出現在校場的外圍后,立即引發校場中的漢軍產生一陣陣騷亂。

  而相比于大多數普通士卒的驚喜,那些蠱惑人心的將校在看到魏延后,臉上流露的則是畏懼之色了。

  特別是當魏延怒吼而出的那句話借由許多漢軍之口傳到高臺上時,他們心中的懼怕就愈發深重。

  作為在數萬漢軍中有著深重威望的漢中前都督魏延,在場的人誰敢公然宣稱他為小人?

  可是其他大部分將校在看到魏延到來后,他們心中的喜意一點都不比普通士卒低。

  他們的主心骨來了。

  魏延在以一句怒吼震懾住高臺上的那些將校后,他見此刻校場中的漢軍已然十分之多。

  所以他立即在馬上對周圍的漢軍論說成敗,曉以利害。

  魏延的情商不高,但他的智商是不低的。

  特別是在遇上軍國大事時,他的腦袋就開動的更加快。

  魏延所論說的成敗,曉以的利害正是那些將校所鼓動的,率眾鬧事逼迫糜旸之舉。

  在魏延的闡述中,他將這個行為形容為大逆不道且一定會失敗的行為。

  若是其他的大將對在場的漢軍闡述這些事實,在場的漢軍不一定輕信,但魏延的判斷很多漢軍還是相信的。

  在場的漢軍心中對糜旸本來就有著很深的敬畏的,只是剛剛他們內心中對糜旸的敬畏,因為各種原因被暫時掩蓋住。

  現在在魏延有理有據的闡述下,聚集在魏延周圍的許多漢軍,開始醒悟過來他們剛才想做的是何等蠢事。

  當許多漢軍反應過來后,他們心中對糜旸的敬畏重新迸發開來,從而讓他們的內心產生一陣陣后怕的情緒。

  而在將成敗與利害都闡述清楚后,魏延又立即對著周圍的漢軍解釋糜旸的本意。

  在解釋的言語中,魏延特地指出一點,那便是糜旸要裁汰的是老弱,并且那些被裁汰的老弱糜旸也不會不管。

  糜旸會對被裁汰的士卒進行授田。

  當魏延將這個消息散布出來后,周圍漢軍內心中的最后一絲擔憂頃刻間消失不見。

  方才他們之所以會受人蠱惑聚集在校場,不就是擔心自己來日的生活無所依賴嗎?

  而對絕大部分都是農家出身的漢軍來說,還有什么比田地更讓他們感到心安的呢?

  特別是當魏延的身后出現專屬于糜旸的儀仗后,在場的漢軍都明白魏延現在是代替糜旸在安撫他們,所以魏延說的話是不可能作假的。

  于是很快的在魏延周圍的漢軍心中,浮現出后怕與心安兩種矛盾卻又協調的心理。

  而這種心理,隨著眾多漢軍的交口相傳,以極快的速度傳播著。

  隨著這種心理在所有漢軍的心中扎根,他們的躁動漸漸消失不見。

  內心中的躁動消失后,不知哪位在場的將校高聲喊了一句:“生死都愿跟隨州牧,決無二心!”

  等這句表忠心的話語傳開后,很快就有漢軍跟著喊出這句話。

  不久之后,校場中聚集的近萬漢軍都此起彼伏、慷慨激昂的喊著這句話。

  近萬聲響徹天地的高喊讓魏延、丁奉等人意識到軍心已經安定下來,亦讓高臺上的那些蠱惑人心的將校嚇得紛紛跌倒在地。

  他們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若魏延沒有出現在軍營中,以他們剛才的做法,的確是很有可能挑起一場兵變,從而讓糜旸法不責眾逃過責難。

  但現在他們一直在努力營造的兵變卻被魏延所消弭,沒有眾多的士卒作為擋箭牌,那他們的下場能好到哪里去呢?

  人為財死是不錯,但當真的意識到死亡即將來臨時,又有幾個人能保持鎮定呢?

  而更讓高臺上的那些將校嚇得屁滾尿流的是,他們發現魏延此刻已然將一雙飽含怒意的目光再次向他們投來。

  魏延不知道高臺上的那些將校為何會如此做,但當他們這么做之后,無疑觸犯了魏延內心的逆鱗。

  由于內心中的憤怒,魏延一方面下令校場中的將校各自召集檢束部屬。

  另一方面他則是率領著身后的上千漢軍,快速朝著高臺前進。

  在穩定軍心之后,在場的近萬漢軍的指揮體系開始漸漸恢復。

  所以在魏延率領著身后千余漢軍朝著高臺行進時,本來將高臺聚攏一圈又一圈的近萬漢軍,紛紛散開讓出一條寬闊的大道。

  甚至由于魏延臉上散發著誰都能感受到的殺意,離得高臺近的那部分漢軍在所屬將校的指揮下,很果斷地朝后撤退十數步。

  這部分漢軍的這個舉動,讓高臺在校場中頃刻間處在被孤立的境地中。

  當然也不是完全的孤立,至少還有數百人被遺留在高臺下方的周圍。

  這數百士卒正是高臺上那些將校的親兵。

  只是雖然還有數百士卒守在高臺之下,但是看著一臉殺意的魏延領著千余士卒在不斷逼近。

  與主將一同被孤立的這數百士卒早就嚇得面如土灰,甚至連手中的兵器也有些握不住。

  因為在被孤立的境地下,表面上看魏延身后只跟著千余士卒,但現場的近萬漢軍都隨時有可能成為魏延的援軍。

  在近萬漢軍的讓路下,魏延領著千余漢軍很快就到達高臺附近。

  而這時高臺上嚇破膽的數位將校才反應過來要逃跑。

  盡管這時他們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但他們本能地不想坐以待斃。

  只是等那數位將校剛剛有所行動時,一直在關注高臺上的魏延馬上就發現了這一幕。

  魏延見竟然還有幾位將校想逃跑,他心中的怒意更甚。

  坐在馬上的魏延快速的取下背上的長弓,然后又以極快的速度取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

  幾乎沒有過多的耽誤,魏延就將他手中的箭矢射出。

  帶著魏延怒意的箭矢,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高臺上而去。

  然后在在場的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魏延的箭矢就疾馳著穿透一位剛剛起身的逆將的身體。

  利箭在穿透那位逆將身體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騰空的血花。

  當這抹血花在空中消散之后,那位逆將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直直的朝著臺面倒下。

  沉重的尸體落在臺面上,立刻就引起了一聲巨響。

  而這聲巨響及從那位逆將身下不斷流淌出的鮮血,極大程度上震懾住高臺上的數十位將校。

  包括高臺下的那數百逆卒。

  他們一時間都嚇得都不敢再有所動作。

  居下射高本就費力。

  而魏延射出的箭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洞穿那名逆將的身體,魏延的力氣該是有多大?

  魏延用自己的勇武讓本就心懷畏懼的數百逆黨,心態都慢慢朝著炸裂的方向發展。

  心態既已經炸裂,那自然是再也鼓不起什么反抗的心思。

  在那數百逆卒失去抵抗心思的情況下,魏延順利地讓身后的千余漢軍將他們團團包圍起來。

  并且魏延還讓丁奉領著一部分士卒,上高臺捉拿那數十位逆將。

  等丁奉領兵順利地將那數十逆將擒拿之后,正式宣告著今日漢軍大營中的動亂被徹底平定。

  只是魏延心中的怒氣卻一點未曾消散。

  憤怒之下,魏延性格中暴虐的一面徹底展現出來。

  當丁奉將那數十位逆將一一押到他身前后,魏延當即跳下馬來,拔出腰間的長劍就要揮砍那數十位逆將泄氣。

  可就在魏延的佩劍即將觸及到一位逆將的頭上時,魏延的劍刃卻被丁奉抽出的長劍所阻擋。

  見丁奉膽敢阻止他殺人泄憤,魏延立馬就將憤怒的目光轉向丁奉。

  只是面對魏延憤怒目光的注視,丁奉卻寸步不讓。

  迎著魏延憤怒的目光,丁奉一字一頓地說道:“鎮北將軍,你逾矩了。”

  聽到丁奉說出這八個字,魏延憤怒的目光頓時一滯。

  丁奉說的是沒錯的。

  雖然這數十位逆將已然犯了死罪,但在梁州中有權力斬殺這數十位逆將的,唯有糜旸。

  甚至這數十位逆將的罪行,也需要經過糜旸的確認。

  剛才魏延射殺一位要逃跑的逆將,可以說是一種臨機應變的行為。

  但現在這數十位逆將已然受縛,在這種情況下魏延是沒有資格隨意斬殺他們的。

  至于糜旸暫時賜予魏延的儀仗,只是讓他安撫震懾軍心之用,不代表他將自己的執法權都交給了魏延。

  魏延看著眼前堅定維護糜旸權威的丁奉,他還見到在丁奉的言語下,張嶷等人也默默站到了丁奉的一邊,他便知道自己無法如愿了。

  所以魏延只能憤恨的收回手中長劍。

  只是性格粗猛的魏延忍不下這口氣,他在收回長劍后,為抒發心中的憤怒,他恨恨地對丁奉說道:“今日若無我,南鄭必亂矣!”

  在說出這句似是牢騷,似是耀功的話語后,魏延便氣憤的離開當場。

  這場中發現的一切,校場中的近萬漢軍大多離得遠所以大多了解的并不清楚。

  但丁奉等人可是近距離看到,魏延的行為與聽到魏延的話語的。

  在魏延轉身離開后,他們的臉上都流露出皺眉之色。

  真是越相處,越無法忍受魏延的性格。

  今日能順利彌平大營的動亂,魏延在其中是居功至偉,這一點沒有人否認。

  但立下功勞就可以如此做,如此說嗎?

  況且魏延最后所說的那句話,又是不是一種威脅呢?

  可以彌平動亂的人,自然亦有能力掀起動亂。

  只是丁奉等人不知道的是,魏延之所以會如此憤怒,除去身為掌兵者的他本來就對兵亂行為極為反感之外。

  還因為場中被綁縛的數十位將校中,當初有很多還是他提拔起來的。

  他們今日的所為,對魏延來說,等于是一種對他的羞辱。

  不過丁奉等人雖然不知道這點,但他們卻知道,他們有義務要將方才魏延的言行告知給糜旸。

  這是他們身為人臣的本分。

  同時他們還要盡快將這些作亂者押回南鄭,聽候糜旸的處置。

  ...

  數個時辰后,在州牧府中的糜旸得知了漢軍大營發生的那場動亂。

  當得知這件事后,糜旸先是有些驚訝,然后臉上便是浮現起勃然怒色。

  數個時辰的時間,已經足夠法邈與呂乂整理出作亂者的名單,并且審理出發生這場動亂的起因。

  糜旸用帶著怒意的目光看著手中長長的名單,他氣的將手中的竹簡用力地扔在地上。

  糜旸盛怒的舉動,讓在場的法邈與呂乂嚇得不禁俯身,不敢直視糜旸。

  同時他們的臉上也帶著一些后怕之色。

  幸虧他們早有防備,否則今日不知要釀成多大的動亂。

  至于糜旸為何會如此生氣呢?

  那是因為他想的比法邈與呂乂更多。

  糜旸能聽從呂乂的建議及時派出魏延出鎮大營,那心中自然對動亂有著一些心理準備。

  只是糜旸沒想到的是,今日大營中的動亂比他原先設想的更為危險,甚至發生動亂的誘因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八百多人,八百多人!

  漢中大軍總數不過四萬,竟然就總共有八百人參與虛報人數,虧空軍餉一事。

  為什么之前沒有人向我呈報這件事!”

  來自后世的糜旸當然清楚吃空餉一事對軍隊的戰斗力,有著怎么樣壞的影響。

  這稱為大軍中的瘟疫,一點都不為過。

  尋常瘟疫毀壞的是人的身體,但這種瘟疫污染的是人的心志。

  漢中大軍大多都是當年參與漢中之戰的精銳。

  這八百多人在當年也是對大漢忠心耿耿的熱血之士,但現在呢?

  為了掩蓋罪責,為了能夠繼續吃空餉,原本忠心的他們,竟然敢主動醞釀一場兵變。

  也許在今日看來,八百多人對四萬大軍來說,比例不算太重。

  也許真正參與此事的只有那數十位將校,剩下的人只是聽命行事。

  但什么是瘟疫?

  除去危害性極大之外,還有著傳染性極強這一點特征。

  在利益面前數年后,參與吃空餉一事的將校肯定會變得更多。

  而到了那一刻,還北伐什么?

  更讓糜旸最感到后怕的是,數十位中層將校參與的吃空餉事件并不算小,但他之前卻沒收到一點風聲。

  要不是今日的這場動亂,他恐怕還會一直被蒙蔽,這讓他怎么忍?

  糜旸現在心中充滿著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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