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糜漢 >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千里追隨 三省雛形
  石苞與鄧艾乃是微時之友。

  再加上自鄧艾發現石苞后,并沒有因為自己現在身居高位而對石苞流露出輕視之色,所以在鄧艾面前石苞并未有多少拘束。

  心中暗自吐槽的石苞連忙止住了鄧艾的呼喚,他對著鄧艾言道:“士載,你心中要是有何疑問可直言,無須稱呼我的表字。”

  你再稱呼下去,我都不好意思再吃了。

  石苞心中的這層心思鄧艾并不知曉,不過面對好友的提議,他也欣然應允。

  鄧艾示意一旁的親衛遞來一碗水,他在接過親衛手中的水遞給石苞后,他便馬上問起石苞近幾日的遭遇。

  曾有“石仲容,姣無雙”美譽的石苞,怎的變成現在這副落魄的模樣了。

  還有為何他的信寫出已有一年,石苞現在卻才南下。

  聽到鄧艾的疑問,石苞先吃下一口面餅,再忙不迭的喝下一口溫水,然后他看著鄧艾將他這段時日的遭遇都說了出來。

  原來自那日棘陽城外雙方交換俘虜后,石苞作為來自鄴城的縣兵,便被司馬懿打發回鄴城。

  在回轉鄴城的路上,石苞借機從隊伍中逃脫。

  正如石苞一開始所預料的那般,由于他的身份并不是正卒,所以他的消失并未引發魏軍的大范圍搜捕。

  在這種情況下,石苞順利的翻山越嶺一路南下來到新野城外。

  可是當石苞來到新野城外時,那時正值糜旸為躲避張溫等江東使臣離開新野,故而石苞毫無意外的撲了個空。

  但是石苞并沒有氣餒。

  明主么,難追些也是正常的。

  在這種心態的激勵下,石苞又一路南下。

  可是由于那時候他身上的干糧都已經吃完,他只能一路上邊打獵邊南下。

  這無疑是耗費時間的。

  所以當他衣衫破爛的到達襄陽城外時,糜旸竟于前一日領軍離開了襄陽城。

  在探知這個消息后,石苞氣的不停頓足嘆息。

  他倒不是氣糜旸,他氣的是自己南下的速度太慢,就堪堪只差一日。

  不過石苞是個很有韌性的人。

  歷史上他懷才不遇在鄴城賣鐵數年無所成后,又轉而去長安賣鐵數年,由此可見他心中的韌性。

  這種性格的石苞,當然不會輕易放棄追尋糜旸的步伐。

  在知道糜旸率軍返回漢中的當日,石苞就馬上亦從襄陽出發往著漢中進發。

  而因為不熟悉道路再加上之前的教訓,所以石苞一路上并沒有因為打獵耽擱時間,他在一路的問路之下不斷朝著漢中進發。

  在石苞的鍥而不舍之下,他終于在糜旸到達南鄭的當日,亦堪堪到達南鄭城外。

  只是這樣境遇下的石苞,現在會在鄧艾面前表現的如餓死鬼一般,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了。

  這是真千里追主。

  石苞詳細回答了他這一段時間的遭遇,卻對他之前為何不及時南下的原因避而不談。

  對于石苞的這點小心思,鄧艾明了卻不戳破。

  同為寒門出身的他們,都各自有著最不堪的過往,在這一點上沒必要求根問底。

  鄧艾只是在聽完石苞這段時間來的遭遇后,臉上流露出佩服之色。

  在不知道是否會被糜旸重用的情況下,卻還能如此堅定的一路追隨糜旸而來,這一點他鄧艾自問做不到。

  也幸虧石苞手中有著他的親筆信,否則行跡可疑的石苞,可能就不會被漢軍士卒帶來見他了。

  鄧艾又順手拿起一塊面餅遞給石苞,看著他眼前的石苞,鄧艾似乎想到了之前的自己。

  若是他沒有遇到糜旸,那他現在的境遇又會比石苞好上多少呢?

  心中與石苞有著共情的鄧艾,他當即開口寬慰石苞道:

  “不管你之前受過何等委屈,現在你既已經尋到我,等過幾日我的事務處理完畢后,便立即帶你覲見君侯。”

  鄧艾的這聲承諾,讓石苞布滿臟污的臉上終于流露出喜色。

  而在聽到鄧艾近幾日有要緊事要忙之后,石苞便不免好奇問道:“近來兩軍剛剛罷戰,又有何事務讓士載忙碌數日呢?”

  面對石苞的好奇,鄧艾覺得他要忙的事也不是什么隱秘,便將糜旸吩咐他辦的事告知給石苞。

  而石苞在聽完鄧艾最近要忙的事務后,他臉上不禁流露出濃郁的艷羨之色。

  精通兵略的石苞知道,士卒輪休制度乃是能大大激勵士氣的一件事。

  由于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能操辦這件事的人除去對自身能力有所要求外,還必須十分受主將的信任才行。

  目前鄧艾能為糜旸負責這件事,可見鄧艾在糜旸心中的地位。

  石苞不禁又聯想到在他被漢軍發現后,漢軍一開始對他的態度,可是將他當做奸細看待的。

  可就在他從懷中掏出鄧艾給他的親筆信,一眾漢軍得知他有可能是鄧艾的友人后,那些漢軍對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由此可見,鄧艾在糜旸大軍中的威望一點都不低。

  同為寒門出身,年紀又相仿,他與鄧艾的人生際遇卻猶如天地一般差距明顯,這怎么能讓石苞不感到羨慕無比呢?

  在心中的艷羨之情下,石苞突然對著鄧艾感慨道:

  “渤海仲容難無雙,世間尚有鄧士載!”

  在感慨完這句話后,石苞的心中不禁浮現起一種強烈的渴望:

  希望來日梁州牧亦能如此看重他呀!

  ...

  自糜旸回到南鄭城中已有數日。

  在這數日以來,糜旸可是一點都沒有閑著。

  新設立的梁州就猶如一個初創的國度一般,有著太多事需要料理。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要盡快搭建起梁州的州朝架構。

  劉備有朝廷輔佐他執掌一國軍政,梁州自當亦設立州朝輔助糜旸掌握梁州軍政大權。

  糜旸近幾日要做的第一件要事,便是要將州朝的一眾屬吏確認下來。

  否則他縱算心中有著眾多改革措施,也一件無法實行下去。

  州朝中最重要的官員別駕一職已經確認由法邈擔任,現在就該是決定其他屬吏由誰擔任的時候了。

  州牧一職在漢代雖不常置,但是數百年來,關于州牧的一應屬官許多都已經有所定制。

  而在州牧的一眾屬官中,除去別駕的地位權力十分重要外,還有著一個職務的重要性一點都不比別駕低。

  那便是治中從事,簡稱治中。

  當年溫恢出任揚州刺史時,曹操想找個賢才輔佐溫恢,便對著溫恢言道:“得無當得蔣濟為治中邪?”

  后來蔣濟便被曹操任命為揚州別駕。

  由此可見在世人的眼中,有時治中與別駕是有等同的權力與地位的。

  除去曹魏的例子不談,就單單說諸葛亮在劉備麾下當別駕的時候,治中乃是由龐統擔任的,從這就可以知道治中的地位有多高。

  兩者職務之間有所不同的是,別駕常同州牧外出巡視,監督各州郡,是州牧意志的第一傳達者。

  而治中主要是在州牧領導下典掌州內具體事務。

  只是二者的職掌不能簡單劃分,也不能局限于文字條文。

  二者好比是州牧的左右手,所有軍政大事,都常參與議論,并沒有分的很清楚。

  別駕就好像后世隋唐中央三省中的中書省,負責的主要是為州牧草擬文書,并為州牧向州中的所有屬官傳達命令。

  而治中就像是三省中的尚書省,負責統領各曹具體承辦各項事務。

  當然在當世時,別駕與治中的這種職權屬性并不十分清晰,只能說是有一些傾向。

  但銳意改革的糜旸有意借鑒于后世的先進制度,將別駕與治中的這種職權界限提前劃分清楚。

  由于心中的這種想法,再加上治中一職的重要性,治中的人選就十分緊要了。

  這人要有很強的執行力,又要忠心于糜旸,否則糜旸心中的想法就無法實現。

  最后糜旸決定征召呂乂為梁州治中。

  呂乂在政務上的執行力自不必說。

  在當初的西城一戰后,糜旸之所以能心無旁騖的馬上領軍攻打武當,得多虧有呂乂在后方為他料理一切事務。

  更何況呂乂原先就是他的漢興郡丞,由一郡郡丞升為一州治中,亦是合情合理之事。

  在決定好治中的人選之后,主簿的人選卻讓糜旸有些犯了愁。

  在州的屬吏中,主簿的地位僅次于別駕、治中。

  主簿的秩位雖比別駕與治中低,但相比于別駕有時要代替州牧出巡各郡,主簿才是那個時刻不離在州牧身邊的人。

  由于主簿的這層特性,所以主簿往往是州牧的心腹之臣,并且主簿的升遷空間十分大。

  例如原為曹操主簿的溫恢,一外放即任揚州刺史。

  又例如因為糜旸自己的事例,現在大漢各郡皆在流傳著一句話:“寧為一主簿,不為一縣令。”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糜旸的影響下,現在許多的大漢士人,皆將主簿一職當做出仕后最優的職務......

  除去主簿的職務有著這層特殊性外,還因為在糜旸的構想中,梁州的主簿要承擔起后世隋唐時門下省的責任。

  梁州的主簿既要與別駕、治中同掌機要,共議州政,還要負責審查州令,更要在必要的時候敢于指出他的錯誤。

  畢竟糜旸不是神,他也會有犯錯的時候。

  所以從大局上來說,適當給予主簿一定審核州令的權力以為未雨綢繆,是很有必要的。

  三省各司其職,互相制衡的組織架構在后世已經得到驗證。

  算是在當世既符合國情,又十分先進的一種組織架構了。

  因為主簿的重要性與特殊性,法邈不斷提出幾個人選,都被糜旸所否決掉。

  最后思來想去之下,糜旸打算讓鄧艾擔任他的主簿。

  雖然鄧艾的政治情商不高,但或許正因為他的這點特質,才會讓他在必要的時候能敢于指出糜旸的疏漏之處。

  以往他就經常如此做。

  除去這點原因之外,糜旸看重的更是鄧艾對他的忠心。

  有一定權力對他下達的命令提出異議的人,那必須是對他極為忠心之人。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那人所提出的所有異議,一切都是為糜旸好。

  糜旸適當對州朝官制進行一定改革,想的是提高州朝的行政效率,不是為了讓別有用心的人以此當做掣肘他的手段。

  當決定好治中與主簿的人選后,糜旸讓法邈先寫好兩道正式的征召文書。

  隨后他又下達了一道命令。

  那便是將州府的曹大多歸于治中管轄。

  治中類似于后世的尚書省,而后世的尚書省的職能主要靠他所管轄的六個部門來實行。

  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

  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早在東漢末年時,六部的一些名稱就有出現過。

  例如對石苞十分看重的吏部侍郎許允。

  只是這六部的稱呼還未在當世盛行其道,糜旸亦不打算在梁州直接設立六部,因為這沒必要。

  在漢代六部雖未盛行,但卻有諸曹的存在。

  功曹:掌官員任命升遷,業績考核。

  倉曹:掌倉庫﹑租賦﹑市場﹑度量衡等事務。

  戶曹:掌戶籍﹑田宅等事務。

  兵曹:掌軍事事務。

  法曹:掌刑法。

  士曹:掌交通﹑建筑。

  ...

  各種曹應有盡有,并且他們的職能與后世的六部不能說有所相似,那基本就是重合的狀態。

  可以說后世的六部,便是由漢代的諸曹脫始而來,既然如此,糜旸又何必多此一舉再去設立六部?

  糜旸只需正式下達文書,將這諸曹統屬至治中之下即可。

  至于這一點本來也就是合情合理,因為在大漢的官制中,原本諸曹是分散于別駕與治中分別管轄的。

  當然糜旸也不可能將諸曹都交給治中統屬,否則治中的權力就太大了。

  例如功曹這一名為曹,實際上地位與從事等齊的要職,糜旸便會將他單獨出來向自己直接負責。

  還有兵曹這一名義上統管州內軍事的官署,糜旸也不可能給他如此大的權力。

  縣兵、郡兵等不具備太大戰斗力的士卒可由兵曹管轄,負責平時在境內捕獲盜賊,維護治安,類似于后世的警察。

  至于用來征戰的一眾正兵的兵權,糜旸肯定是要牢牢直接掌握住手中的。

  數萬大軍,才是糜旸進行大刀闊斧改革的最大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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