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劃過地面的聲音刺耳又空洞,響徹了整個大殿,身穿盔甲的將軍就這么拖著帶血的刀,走過滿地的尸首,一步一步踩著臺階往龍椅上走去,最終將刀架在了坐在龍椅之上的人脖頸間。
他舉劍正要砍下,斜刺里一支箭飛來,直直插入他胸口。
中箭的那一刻,百里廷燁終于看清了那人的臉,看著他倒地從臺階上一路滾下來落到他腳邊。
“爹爹...爹爹!”
“世子......世子......快醒醒啊世子。”
盧四跪在床頭拼命搖晃著噩夢中不斷呼的百里廷燁,終于百里廷燁猛地睜開了眼睛。
“你怎么在這兒。”百里廷燁坐起身茫然的問。
“奴才是聽到您在叫過來。”盧四拿了帕子給百里廷燁擦汗,“世子,您這幾日怎么總做噩夢,要不要找府醫來瞧瞧。”
百里廷燁心慌的厲害,搖頭“不必了,你回去睡吧,我自己待會兒。”
百里廷燁并未將這幾天連續的噩夢往中毒方面想,他近來心思繁重,無時無刻不擔心他爹會做什么背叛大鄴的事。
關山的發現讓他確定了軒轅玦確實發現了什么在暗中調查,即使現在還不能將山里那些人和他爹聯系在一起,可他總有不好的預感。
他爹瞞了他很多事,軒轅玦亦是!
……
軒轅玦敲門說了句讓桐羽出來,三個暗衛就都急忙穿好衣服出來了,一起來到了葉綰綰的藥房里。
軒轅玦在桌邊坐著,面色有些凝重,葉綰綰在準備家伙事,三人一進來就立刻問桐羽,“做噩夢了是不是?”
青羽搶著問答,“是,一邊叫還一邊踹床板。”
葉綰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突然用手里的銀針在桐羽人中扎了一下,疼的他嘶的一聲。
將銀針靠近燈光看了看,上面一層淡淡的青色。
“這是什么?”桐羽捂著人中問。
葉綰綰將銀針放到火上燒,“銀針有顏色就表示中毒了!”
三人頓時張大了嘴巴,葉綰綰指了指軒轅玦那邊,對桐羽說“你先過去坐下!”
“王爺,這是怎么回事啊?”桐羽一頭霧水的走過去。
軒轅玦看了眼葉綰綰,“或許是山里燒的那些東西煙霧有問題。”
“毒在煙霧里?”桐羽蹙起眉“那世子和趙柏鞍不是也中毒了?”
“那是肯定的。”葉綰綰走過來將藥箱放桌上,“前日見百里廷燁我就發現他精神不濟,一看就是沒睡好的樣子。”
“這毒有什么危害?”軒轅玦擔憂的問,算日子那兩人已經中毒好幾日了。
“應該只是夢魘而已,不過時間長了也挺折磨人的。”葉綰綰說著抽出一根細長的銀針示意桐羽將手拿上來。
桐羽不明白要做什么,但還是將手放到桌面上。
葉綰綰拿著銀針在他虎口扎下去,直接扎進去半寸有余,然后看著他捻動銀針,。
開始并不疼,可隨著銀針被捻動,桐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眼前一花晃了晃腦袋。
“很疼對不對?”葉綰綰問“是不是還有一點眩暈。”
桐羽點頭“嗯,剛一瞬間有種眼前一黑的感覺。”
青羽在旁邊瞧著,嘀咕道“扎進去這么深肯定疼,不過你也太沒用了還疼的眼前發黑。”
葉綰綰聞言換了根新的對他勾了勾手,“過來!”
青羽脖子一縮往后退,被旁邊的非羽按住后脖子硬推過去,將他胳膊按在桌上。
葉綰綰在他虎口同一個位置一針扎下去,同樣的動作捻動銀針,“疼嗎?”
“咦?”青羽緊閉的眼睛睜開,驚奇,“怎么不疼啊?”
葉綰綰拔出針無語彈了一下他腦門“你又沒中毒,當然不會疼了。”
軒轅玦一旁看著,察覺到葉綰綰好似一下心情變好了,猜測她可能發現了什么問“是有什么發現?”
葉綰綰神秘兮兮,“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著她讓桐羽將袖子撩上去,然后用匕首干脆利落在他小臂上劃了一刀,拿起一個白瓷瓶接住流出的鮮血,接了小半瓶才拿走開始包扎傷口。
之后葉綰綰將油燈點起來,將銀針燒紅了在桐羽后脖子的地方扎下去幾針,又在他頭頂和胸前各扎了幾針,前后大約一盞茶,桐羽就感覺全身氣血翻涌,張嘴噗的吐出一口血。
葉綰綰用帕子沾了點血跡留起來,說道“好了,你沒事了。”
桐羽起身拱手“多謝夫人。”
葉綰綰擺手笑了“明日讓廚房給你炒兩盤豬肝補補。”
正收銀針,旁邊一直胳膊伸過來,葉綰綰轉臉,“干嘛?”
軒轅玦看著她“不是到我了嗎?”
葉綰綰一臉無辜“不用這么麻煩,我剛只是在做試驗而已,這么簡單的毒只需往香爐里加點葵麻葉,燃燒的煙吸入體內自然也就解了。”
桐羽“……?”
合著剛才是拿他做試驗!
青羽幸災樂禍,心道幸好沒跟去,不然被扎針放血又吐血的鐵定是他!
幾人中只要軒轅玦抓住了重點,他面露訝色,“你剛說的是...葵麻葉?”
葉綰綰輕嘆一聲點頭,“我已經知道為何有人暗中焚毀了所有葵麻葉了,幸好你早讓人偷偷從幽州運回來了十幾車,不然真是要出大事。”
軒轅玦面色越發凝重,讓葉綰綰詳細說,葉綰綰起身去窗戶下端過來一個花盆,里面有一株葉子細長青翠茂盛的草。
幾個人都圍過來看,葉綰綰這藥房里總是養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藥,前些日子還讓人把養在靈素堂的也運過來了,因為都是草藥照料也是葉綰綰親自動手,所以他們沒看過具體是什么,反正看了也不認識。
“這種草是藥王堡培植出來專用做各種試驗的,我用那只白鹿的血養了十幾日了,葉子中間從白色變成了紅色,除外就沒什么變化,長得還不錯。”
說完葉綰綰拿起那瓶從桐羽身上放的血,直接倒在那株草的根部,然后安靜的等著。
幾人不懂什么意思,跟著一起等,沒一會兒就發現葉子開始耷拉下來,隨即迅速枯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青羽倒吸口涼氣,“死了?”
軒轅玦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葉綰綰將銀針扎進泥土里拔出來,銀針已經變成了黑色。
她將銀針遞給遞給軒轅玦,“我之前一直在往入口的東西上想,想試驗吃了用火尸草喂養的鹿肉,和什么東西同食會相克中毒,卻忽略了煙霧也是可以下毒的。”
軒轅玦拿著銀針眉頭緊蹙,“那些煙霧若是到了關山,圣駕抵達那日豈不是所有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中毒,到時狩獵結束陛下定然會讓文武百官和使臣團分食鹿肉,若是吃下鹿肉會如何?”
軒轅玦這話說完,三個暗衛已經同時看向那盆枯死的草,頓覺得背后冒涼氣。
好毒的心計,這是要將所有人一鍋端了。
葉綰綰道“中毒是肯定的,不過兩者加一起毒性究竟如何我還需要拿到東西試驗一下,那種東西城里只怕不會有,你想想辦法給我弄一些回來。”
軒轅玦問“所以,他們燒的是什么東西?”
“忘憂散知道的吧?”葉綰綰反問。
軒轅玦點頭“害人的東西,吸食的人會上癮,大鄴朝自成立以來不知道多少百姓被這東西鬧得家破人亡,朝廷嚴令禁止卻無法根除,總有人私下偷著做這買賣。”
軒轅玦不解,“我遠遠看著他們倒進去的像是一顆顆的果子,這和忘憂散有什么關系?”
葉綰綰解釋道“你們中的是浮籠果的毒,醫書中曾有記載未成熟的浮籠果曬干燃燒會使人夢魘不斷,而成熟的浮籠果曬干磨粉是制作忘憂散配方中最重要的一味。”
葉綰綰頓了頓,“那些人如果都是百里晟的人,那他很可能私下里還在做忘憂散的買賣。”
軒轅玦聽了閉眼捏了捏眉心,顯得很是疲憊。
葉綰綰安慰,“你也不用著急,既然知道了煙霧有毒就好辦了,他們放布毒煙我們燒解藥,你讓人運回來那些足夠了。”
“下毒的事有你在我不擔心。”軒轅玦伸手抓住葉綰綰的手,“紀城......百里晟的兩個女兒都嫁去了紀城,我之前只想到紀城軍可能已經被控制,所以安排陸行到時候去攔截紀城軍。”
軒轅玦眸底凌厲的光閃過,“可就百里晟處心積慮想要毒死所有人的野心,光有紀城軍是不夠的,他定然還有暗牌,看來我得想個由頭去一趟紀城。”
“柳家不是要回紀城修祖墳嗎?”葉綰綰幫著出主意,“夫人身體一直都不算好,可以放消息說夫人病著還堅持要回去,你擔心她舟車勞頓病情加重,所以帶著我這個大夫陪同她們一起前往紀城,不就合情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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