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慧演練這大陣不知道多少次了,既是整個大陣的調度者,又是三才陣中“天陣”的陣眼,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這么做。
就像是溺水的人,明明知道一根稻草決計無法拯救自己的命,卻也只能心存僥幸,拼死去抓!
而結果,當然是不證自明。
待三十五名道人聽從李至慧的調度,第二次變陣之后,陳天默只一縱身,便再次輕而易舉的搶先占據了“人陣”和“天陣”的陣結位置!
李至慧臉色鐵青,又喝道:“變陣!變陣!”
陳天默微微而笑,云淡風輕,心道:“你們隨便鬧,我陪你們玩到你們自己不想玩的時候就是了。”
于是,在不怎么長的時間里,三十五名道人聽從李至慧的調度命令,接連變了七八次方位,卻始終被陳天默搶占先機,堵住陣結!
一眾道人只覺從來沒有這么累過,又覺自己如被耍的猴子一樣。
畢竟是三十六個人環環相繞,組成的大圈子,一圈圈來回兜著狂奔變換方位,每次都得拼盡全力,跟陳天默比速度,還得配合同門師兄弟,誰也不能出差錯,七八次下來,不但身疲,心也累!
更叫群道覺得可氣的是,陳天默從頭至尾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還面帶一絲譏笑,像是在看一群傻子似的。
“變陣!變陣!”
李至慧第九次喊道。
黑臉道人受不了了,叫道:“別變了!大師兄啊,再這么變下去,姓陳的沒事,我們就先累死了!”
其余的道人也有唉聲嘆氣,嘀嘀咕咕,出言埋怨,滿臉不情不愿的,黑臉道人雖然粗魯,卻顯然是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李至慧氣急敗壞,滿面通紅,叫道:“少啰嗦,這次是大亂變!”
其余三十五名道人聞言,強打精神,然后就地散開,東一團,西一叢的亂跑起來。
你跑我這邊,我跑你那邊,看起來毫無章法,似狼奔豕突,牛羊亂躥,但是陳天默看在眼里,卻知道這是“障眼法”,三十六名道人把原先的陣法整個打亂,再重新組隊,各個小陣的成員都與先前不同,位置自然也會不同,陣結也隨之變化,而唯一不變的,就是三個小陣的陣眼。
這確實是大亂變,可惜,對陳天默而言,毫無威脅之處。
他不動聲色,靜待群道組成新的陣型。
李至慧見陳天默無動于衷,心中大喜,暗道:“這廝終究是被我們迷惑到了!”當即喝道:“合陣!”
三十六道人齊刷刷亮出七星劍,一邊旋轉奔走,一邊縮小圈子,迅速朝著陳天默擠壓了上去。
而陳天默依舊不動如山。
群道眼見天、地、人三個小陣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小,心中不由得也激動起來,不少人暗暗想道:“只要六丁六甲陣彼此之間完全接洽,嚴絲合縫,那陳天默將絕無可能脫身!就是亂劍齊發,也能把他分了尸!”
眼看著就要合攏,群道的激動之情溢于言表,而陳天默卻忽然伸手掩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搖頭道:“困了,困了……”
群道幾乎氣死!
這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李至慧咬牙切齒的想,再等片刻,你就不困了!
他剛剛發完狠,忽見陳天默朝自己看來,臉上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李至慧心中不由得一慌,暗道:“他要干什么?!”
陳天默的身影就動了。
倏忽間只一閃,陳天默的身影便在月下消失不見。
而即將合攏的“天陣”和“地陣”之間,待要接洽的四個道人之中忽然多了一人,笑吟吟說道:“抱歉,又被我搶到了。”
正是陳天默!
四名道人嚇了一跳,立刻止住腳步。
陳天默忽而又伸出右手,屈指做勢,笑嘻嘻說道:“我看誰挨得近,就彈走他的劍。”
四名道人大驚,紛紛后退,正在運轉的大陣,隨即停滯不說,還擠到了后面的道人,有立足不穩者,險些摔倒,還有些人,差點把劍捅到同門師兄弟的身上,大呼小叫聲頃刻間響成一片!
李至慧氣的幾乎吐血,索性破罐子破摔,惡吼道:“不擺陣了,一起上,給我亂劍戳死他!”
距離陳天默近的幾名道人聞言,立刻挺身上前,仗劍疾刺!
陳天默雙手伸出,左右隔空虛抓,接著便是一個“縱扶搖”,拔地而起,刺他的群道瞬間沖撞到一起,長劍相交,“叮叮當當”響成一片,其中還夾雜著慘叫聲和咒罵聲:
“七師哥,你捅我干什么?!”
“老十三,你的眼睛瞎了嗎!?”
“啊!是誰刺中老子手臂了!”
“撤劍!撤劍!”
“姓陳的呢?!”
“……”
原來,群道左右夾擊,紛紛去刺陳天默,陳天默非但沒有立刻躲開,還給他們加了一把速度!左右手齊施“攝空術”,吸著他們向前,只待眾劍快要及身的時候,才騰空而去!群道收不住勢,只能刺向同門,弄出一幕“相殘”的奇觀。
頃刻之間,便有數名道人身上見血,受了劍傷!
李至慧正看的發呆,忽然眼前一道身影撲落,陳天默早到!
“我來取劍了,道長準備好了嗎?”
陳天默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先出言提醒。
畢竟,之前李至慧不服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陣法還沒有擺成,第二是不事先提醒就出手算作偷襲。
為了叫他心服口服,陳天默先行破陣,再來提醒,然后才會動手。
李至慧惱羞成怒,舉劍便沖陳天默頭臉劈去!
歷來,高明的劍法走的都是輕靈巧妙的路子,以刺、挑、纏、削、點、劃、撥、封……為主,絕少有像大刀和斧頭那樣劈砍的動作,李至慧舉劍直劈,顯然是氣急敗壞,毫無章法了。
陳天默舉指迎著劍刃而去,“當”的一聲,李至慧的七星劍應聲脫手,釘進了樹干里,還是之前的位置,還是那個眼兒。
可見陳天默對力度、角度的把控,已到了出神入化、隨心所欲的程度!
而李至慧本人也被巨大的指力震得倒退數步!
踉蹌立住身形之后,他憤恨交加的朝陳天默看去。
結局雖然早已料定,可當它真的到來的時候,還是難以接受。
“李道長,現在可以聽我好好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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