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寒之前的對線有多暢快淋漓，如今就有多憋得慌。
陳霆用泰羅的名義在微博上宣告勝利，新歌榜第三確實是個值得炫耀的成績，至少......
顧清寒有點羨慕。
她當然要反擊，可現在只能用路揚寫出的那首《海闊天空》來回擊，繞來繞去就像一個圈，受傷的不止那幾個娛樂公司拉出來擋槍的炮灰......
還有她。
她受到的傷害都是心理，而且傷害極大。
【恭喜泰羅，新歌榜第三，真是個好成績，可好像還是比不過《海闊天空》啊，你的第一目標難道不是路揚和魔音樂隊嗎？】
拉出事實禍水東引，還帶上陰陽怪氣，屬實是玩明白了互聯網。
讓陳霆一時間啞口無言。
語言上的暫時性勝利，只是讓顧清寒緩了口氣。
她只能這樣用歪手段取得勝利了，可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需要用其他人來維持自己的顏面？
雖然一個是親哥，一個是準男朋友，關系密切，但她還是心有不甘，想著堂堂正正的用自己作品擊敗對方。
就算歌不是自己寫的，但至少要是自己唱的。
而反觀網友，部分人跑到她微博下鼓勵，說自己怎么怎么喜歡《小橋流水》，希望她以后還有作品，到時候再擊敗陳霆。
但更多的還是在陳霆微博下煽風點火：
【泰羅，你要支棱起來啊。】
【沒事的，泰羅，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打敗路揚。】
【這樣吧，我說個時間，下周你再來一首新歌，點名要路揚應戰。】
【......】
有樂迷，也有看不爽路揚的路人，更多還是頂著“精神病人”名頭的反串，這些家伙看熱鬧不嫌事大，恨不得他們再出幾首歌。
畢竟大家都想聽到更多的作品，這些年已經很少有好歌出現了。
現在一時間出現三首，有點華語樂壇倒退二十年，一切欣欣向榮的景象。
結果是好的，也是自己想看到的，這讓顧清寒對路揚又愛又恨。
對手是路揚安排的，歌也是他寫的，回擊也是他讓的，看起來十惡不赦。
可關鍵是：這是她自己沖上去成為對手的......
而且！
罪魁禍首還在廚房樂呵呵地給她準備晚餐。
簡直是PUA，而他那豬腦子學不會PUA。
不行了，越想越氣，于是她在手機上發布了最新微博：【我一定會回來的。】
發布成功，不想再看手機，顧·太郎·清寒氣沖沖地跑到廚房。
“怎么了？”路揚不明白為什么她要過來。
“沒事干，幫你切菜。”顧清寒的謊話張口就來。
她拿起菜板上的菜刀，問：“胡蘿卜切丁還是切片？”
“嗯......”路揚愣了一下，“切丁。”
他沒繼續動，偏著頭看向切菜的顧清寒，她之前從沒下過廚房，今天突然過來打下手，擺明有些奇怪。
拿刀的姿勢完全不對，很久很久才切下一刀，而且很用力，就像是殺豬。
活脫脫的廚房小白。
說來也是，顧家的小公主，大眾眼里的大明星，又怎么會沾上陽春水。
這大概就是笑姐所說的“參與感”？
路揚心想著，他們現在合作下廚的場景還真是溫馨，好像公眾人物的身份與他們無關，他們只是下班回家，想著煮一桌好菜犒賞自己的夫妻。
那他也要參與。
他走到顧清寒身邊，等她用力切完一刀后，說：“你這切菜的方法不對。”
“嗯？”
顧清寒還在氣頭上呢，路揚無意且間接地惹怒了自己不說，現在還來指點自己的切菜方式？
“那你說該怎么切？”她氣鼓鼓地說。
“要這樣。”路揚說。
顧清寒直勾勾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比劃，可路揚沒有，反倒從她的視野里消失。
他走到了她身后。
他的左手覆蓋住她的左手，右手也是。
顧清寒手掌握著刀，手背被路揚的手心包裹，她傻掉了，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提線木偶，路揚操控著她，中間連接兩人的線大概叫愛情。
她面前的菜刀揮舞，刀光如匹練，切斷窗外照來的落日余暉，胡蘿卜在晚霞的照耀下，染上了仿佛洞房花燭夜的大紅。
落日溫柔，她身后的路揚也溫柔。
看著切成小塊的胡蘿卜，也看著路揚蓋住自己的手，顧清寒覺得臉蛋要比天邊的夕陽更紅，她在發燙，估計腦袋上冒出了白煙。
那天夕陽下的車里，她送路揚回湖州的時候，這家伙的大膽示愛都沒有給她這種感覺，如今卻飽受震撼。
這才是擊中內心的曖昧，又或者他們的感情，早已比之前深厚太多。
“你從哪學的招數？”顧清寒故作鎮定。
“我小時候就自己燒菜了。”路揚懶洋洋地說。
“我說的是，你從哪學會的教人切菜，還是用這種方式，挺熟練嘛。”
這話聽起來醋意滿滿，當下能做的只有坦白從寬，路揚攤牌說：“微博上有高手教我，說情侶要參與感。”
顧清寒：“......”
搞半天，她傳授出去的招式，被路揚用到她身上了，而自己居然接不下。
這小伙子挺有救啊。
“好了，最后十分鐘，可以往鍋里放胡蘿卜了。”路揚指點著顧清寒煲湯的順序。
“都叫玉米排骨湯了。”顧清寒提出問題，“為什么胡蘿卜不配擁有名字？”
“......人家都這樣叫的。”
“就連菜名都知道只需要叫兩個食材。”顧清寒若有所指，“要不然為什么不叫胡蘿卜玉米排骨湯？”
“那按你這樣說，要不要把鹽也添進菜名？”
“......也不是不行。”
路揚沒跟她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什么兩個食材三個食材的，他聽不出其他意思。
有人說燒菜給喜歡的人是件幸福的事兒，下廚對他來說也從工作變成了愛好，他覺得這段時間的自己已經夠幸福了。
可顧清寒告訴他還能更好。
她也可以加入，就算只是切切幾刀胡蘿卜，按他的指示把食材倒進砂鍋里，可兩個人一起做相同的事，再幸福不過。
“湯好了。”路揚看著時間說。
“等等，我先拍個照。”顧清寒拿出手機對著砂鍋拍攝，不一會的功夫就將照片發送至朋友圈，還有路家群聊。
配上文字：【我也參與了。】
不一會的功夫，全是點贊和拍馬屁，只有剛剛搬走的葉芷給她發送私聊：【嗚嗚嗚，清寒姐我在吃泡面，你們在那邊瀟瀟灑灑過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么？
算是吧，剛才路揚教她切菜的那一瞬間，好像真的擁有了一整個世界。
但該算的賬還是要算。
她還想贏過路揚一頭，想在上面。
“《海闊天空》和《你瞞我瞞》的成績真好。”飯桌上，顧清寒說，“那個月色美不美輸得挺慘的。”
路揚聽不出她的情緒，只能實事求是地說，“其實那首《小橋流水》我也聽了，不錯的，演唱者唱功沒問題，創作者也很天才，就是他們沒掌握到其中精髓。”
“精髓？”
顧清寒有了興趣，她當然知道老師寫下這首歌的靈感是來源于路揚的《青花瓷》，但只學了個三分像，距離青花瓷還有一定距離。
“《小橋流水》在旋律編寫的時候應該是時間緊湊，編曲方面沒做好，中國樂器要用得精髓，還需要和西方樂器結合在一起。”
“喔。”顧清寒恍然大悟地看著他，“那唱法方面呢？”
“一般情況下要用R&B形式去演繹。”路揚說，“像月色美不美就是在這方面出了點問題，她錯了，不該用美聲唱法。”
好嘛，夸了老師批評自己。
不過看他透露情報的份上，當然是選擇原諒。
顧清寒把一切記在心中的小本本上，期待著哪天打臉，現在的她就是路揚身邊的內鬼頭子，天天想著背刺。
嗯......這絕對是愛的背刺。
顧清寒在心里安慰自己。
“呲溜。”
現在需要做的是不能給路揚發現，她喝了兩口玉米排骨湯。
路揚在對面得寸進尺，“這湯有了你切的胡蘿卜，好喝多了。”
“那當然。”顧清寒說，“也不看看我是誰。”
“那以后我教你學做菜吧。”路揚說，“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
顧清寒沉默片刻，“好啊。”
她看穿了路揚的那點小心思，也沒拒絕，而且......
她也有點陶醉其中。
...
寫字樓里，碧海娛樂高層在召開緊急會議。
路揚的狙擊讓他們利益受損，砸下真金白銀卻沒有回報，夸張的宣傳費打了水漂，發歌之后沒圈到粉就算了，還隱隱約約有掉粉的跡象。
“今天發歌的是童璐，路揚來狙擊，到時候其他人發歌，路揚肯定也會來狙擊。”
碧海董事藍茂海在中央說：“碧海娛樂的藝人們不可能不發行新歌，我們又該怎么應對路揚以后的狙擊？”
與其他公司不同，他們的主要業務還是歌曲，路揚的阻攔讓碧海娛樂頭疼。
“沒有很好的辦法。”葉寧說，“除非我們的藝人能拿出好的作品。”
她的聲音落下，眾人沉默。
拿出好的作品？
這話說來簡單，好的詞曲他們不是沒有，可手下藝人還沒到能演繹歌曲的實力。
大家前段時間賺快錢賺習慣了，現在突然慢下來，這感覺太難受，有如被人捏住命脈。
“要不......暫時先讓藝人少點活動？把更多的時間放到練習上？”
“不行。”
藍茂海拒絕，“商演走穴是資金大頭，路揚的狙擊本就讓賺錢難度提升，現在又不賺錢，咱們開的是娛樂公司，不是慈善機構。”
“其實還有辦法。”葉寧忽然說。
眾人目光聚焦于她，只見葉寧緩緩開口：“如果路揚輸過一兩次，我們買媒體夸大事實，他也不會那么氣盛。”
這假設聽起來沒問題，問題在于——路揚怎么輸一兩次？
“不需要同期的新歌將他碾壓，只要他的數據稍微難看一點點，有人壓過他的風頭就好。”
葉寧說：“網上的泰羅是陳霆，而月色應該是新人，我沒聽到過她的聲音。”
“去把她簽進來。”藍茂海說。
“簽不進。”葉寧搖頭，“她拒絕了。”
“那你說這話的目的......”
“路揚不是用泰羅和他的爭吵來炒作嗎？月色也是為了維護路揚而加入的。”
葉寧淡淡地說：“他想要流量，那就給他流量，多讓些人跟他吵，他不可能百戰百勝，總有一天會失敗，月色贏了，咱們就捧她，把她塑造成路揚的對立面。”
這是捧殺，時至今日他們寧愿讓路揚短時間內積攢名氣，站得越高摔得越疼，而大家都喜歡落井下石。
...
如果路揚知道顧清寒就是月色，碧海傳媒想挑撥兩人關系，估計要感謝他們十八代。
而且......
他輸了就輸了，又不是葉寧那個死不要臉的，輸了下次再寫唄，他靠的作品，又不是靠人氣和金身。
只是現在沒發歌計劃了，零零散散都是小歌手，而他，也寫好了《簡言的夏冬》劇本。
前世這部劇的收視率不錯，首播率輕松破一。
觀眾們所詬病的，大多數是道具組和女主的演技，但這些東西在拍攝過程中就能解決。
而且他相信顧清寒的演技。
至于其他的細節，他只是提供大致方向，后續還能進行更改，多聽人言，沒什么大問題。
“終于能給路小子挑刺了。”陳治看著手機里，路揚發來的劇本說。
他對劇本的信心不大，路揚之前的說辭在他看來就是自信心爆棚，為了維護顧清寒而下的昏招。
“這名字就像無腦戀愛劇！”
他看不爽這名字，但片名還能換，真正留住觀眾的，還得是劇情本身，只有看完，才能名正言順地拒絕路揚。
“......這特么怎么還有另一個名字？《商業調查師》？這名字太粗暴不好過審啊。”
有點打臉，但陳治大概了解到故事，于是繼續看下去：
【當代都市中，有這樣一些人，他們......被稱為——商業調查師......】
上百頁的文檔，僅僅是開了一個開篇，陳治的心理便從挑刺，變成是否能這么演，這個劇情的畫面感和設計還能有什么改變？
“好像還不錯，節奏挺快，反轉高能，劇情也比較緊湊的樣子。”
看了一會，陳治喃喃道。
迄今為止，在他看來這劇本已經達到了及格線，甚至可以說是優秀，劇情高能燒腦，劇中角色心眼子多，沒有一個傻白甜，都有自己目的。
而感情線方面也比較新穎，主角老娘幫主角找對象，找到女主頭上，期待感還是挺足的。
放在爛大街的都市職場劇里，有實力脫穎而出。
“所以我......要不要拍？”
陳治心想著。
他不好做出決定。
拍，他是想拍的，可拍攝面對的困難太多。
搭建不好劇組團隊，現在這情況演員不好找，資金估計也是問題。
而且自己是古裝劇導演出身，到時候的同期對手是何導那個都市職場劇老油子......
他對劇本有信心，但女主演技也有信心，就是對自己沒信心。
之前想給路揚挑刺，現在陳治擔心自己能不能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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