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衾擰起眉頭,不悅地說:“他在那邊跪著到底是在威脅誰啊?”
“消息傳出去了,旁人只怕也是會盯著爹爹說。”
相府又不是養不起一個林燁安,既然之前養了,現在又要趕走,這不是把林燁安往死路上逼嗎?百姓們都只會看到弱者可憐的一面,卻完全忘記了之前他們是做了多么惡劣的事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之前說了,可是林燁安到底也不是個狼心狗肺的,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說了,現在大家都知道這其中的內情,對他也沒什么同情心,還有人沖著他砸雞蛋說他狼心狗肺呢。”
玉棠嘆息了一聲:“老爺原本也想去管一管的,但林燁安不愿意,他這樣也算是求仁得仁吧,反正他這樣也只是在贖罪給自己看罷了,他心底舒坦了,別人心底別提多糟心了。”
林南衾沒什么神色變化。
對于林燁安,一開始林南衾也是有依賴的。
但是后面經歷了那么多,林南衾對這個兄長早就失望了。
在云王府直接心死之后,林南衾本來也想找個機會跟這個兄長斷絕關系。
沒想到事情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幸好這件事如今被曝光了,不然相府到最后就連一個親生血脈都沒有,實在是可憐,她的爹娘都是好人,不應該遭遇到這樣的苦果。
“府上的老人可還在么?”
“要從一開始就照顧娘親的,你去問問還有沒有人在。”
林南衾從前因為有大哥以及自己在,所以并未懷疑過柳茹娘的問題,畢竟柳茹娘的身子的確十分康健,不應該是子嗣上有什么困難才對。
可如今聽玉棠這么說起來,林南衾總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倒也是她疏忽了,本來這些事早就該問一問娘親的。
“我去問一問,我記得伺候夫人的有一位劉嬤嬤,現在是年紀太大了干不了什么活了,便在外頭莊子上養老呢。”
林南衾點點頭:“那你便去把劉嬤嬤接過來,就說我有些事想要問一問她。”
“好。”玉棠轉身去辦事了。
林南衾被丫頭們半扶半抱著送進了浴桶里,在床上躺了三四日,如今終于泡了熱水的確非常舒服。
林南衾眉心逐漸舒展開,臉上帶著一些淺淡的笑意。
雖然之前墨云佑鬧出來的事難搞,但大皇子這次也的確是幫了大忙,皇上并不會完全偏袒墨云佑,所以他們這邊如果一定要云王付出代價的話也不是不能完成的事。
林南衾有仇報仇,云王這次害得她如此凄慘,這筆賬總歸是要算上一算的。
林南衾等到身體稍微恢復知覺了一些之后就給自己把脈。
體內的余毒的確是都清完了。
林南衾松了一口氣。
身體會虛弱也是意料之中,畢竟她當時吃的是自己特地帶著的防身毒藥,都是非常烈性的,要不是她身上毒藥多,吃完立刻找了藥性相克的來中和毒性,最后結果到底怎么樣還真不好說。
“小姐,我來給你搓搓背吧。”
丫頭看見林南衾閉目養神,主動提議了一句。
“好,辛苦你了。”
林南衾趴在浴桶上,心里想著事,丫頭緩緩給她按著,沒一會她就睡了過去。
身子到底太虛弱了,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疲憊了。
丫頭看見林南衾睡著了,就小心翼翼把她抱出來,給她擦干身體換上干凈衣服,又喊來其他人給她換了干凈被褥,這才把人送到了床上去。
林南衾雖然睡著了,但是依稀可以感覺到丫頭們小心翼翼的動作,知道這是在家沒有危險,緊繃的心松開了,徹底陷入了深眠之中。
其實為了不讓其他人擔心,林南衾并未表現出害怕的情緒。
但事實上因為之前墨云佑給她帶來的印象太過深刻,所以林南衾現在閉上眼睛就會本能恐懼。
估計以后這種陰影會伴隨著她一陣子,林南衾心底更恨墨云佑了。
……
相府前廳。
大皇子坐了好一會,才等來了林世忠。
看見林世忠眼睛通紅,眉眼里還帶著一點紅血絲,但唇瓣卻是下意識勾起來的,臉色看起來很是輕松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得到的消息沒錯。
應該是林南衾醒過來了,不然林世忠肯定不會是這幅模樣。
“林相。”大皇子起身沖著林世忠點了點頭。
林世忠趕緊作揖行禮:“見過大皇子。”
墨祁宣呵呵一笑:“林相不必多禮,今日我是奉父皇的意思過來的,看林相這個樣子,似乎是長寧縣主那邊有好消息了?”
“托大皇子的福,衾兒已經醒過來了。”
“哦是嗎?”墨祁宣分明已經猜到了,但臉上卻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即表現出高興的情緒:“長寧縣主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實在是太好了。”
“這一切還是要多謝大皇子。”
林世忠知道墨祁宣想聽什么話,也不吝嗇,感謝的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說。
墨祁宣聽得心情舒暢極了。
“林相過獎了,其實今日我來,主要還是為了替父皇傳個話。”
“林相,云王對長寧縣主做的事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京城之中大家也都議論紛紛,雖然說長寧縣主的確是受害者,不過云王到底是皇親國戚,而且這件事之中的另一個當事人玄王不在,所以父皇覺得這件事暫且不好處理……”
墨祁宣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林世忠就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其實老臣也不是想要處置云王,或者讓云王償命之類的。”
林世忠這話一出,墨祁宣眉頭就是一挑。
都是朝堂上的人,話里有話這種事都明白,墨祁宣聽得出來,林相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想要這個結果,但事實上肯定是最希望得到這樣的結果的。
墨祁宣此時此刻非常慶幸,當時他考慮到了林南衾的想法,所以并未把墨云佑沒做的事做完。
不然以林相這個脾氣,恐怕跟他不會成為親家反倒是會成為死仇。
墨祁宣松了一口氣。
到底當時那一步棋,自己還是走對了。
“老臣只是覺得,這件事到底情節太過惡劣了,若是不懲戒一番,怕是以后大家都會有樣學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