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看著擂臺上的場面,實在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不過兩個裁判都清楚自己的定位,既然看臺上那幾位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們沒說話,那就表示比斗可以繼續了。

  “開始吧,”一個裁判一聲大喝。

  話音未落,七號塔的選手大刀已掄了起來,對著九塔選手就劈了下來。七號塔選手本來就是三級武士,力量加持之下,泛著寒光的大刀嗚嗚作響,刀還沒有落下,看臺上已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閉上了。

  躲,無法躲。九號塔選手腳下有鐵鏈死死纏住。擋,無法擋。雙手同樣被鐵鏈扣在一起的九號塔選手真正是手無寸鐵,又能用什么去擋?

  裁判都在一旁嘆息。這一場之后,又要讓人上來清場了。

  誰也沒想到的是那個九號塔選手站在那里,腳下絲毫不動,只是略略抬了抬手。哐當一聲,讓人聽著牙齒發酸的巨響響徹了整個角斗場。

  那些閉著眼睛的人又睜開了眼睛。

  咦,擋住了。

  九號塔選手居然用他手腕上纏著的鐵鏈將大刀擋住了。盡管擋住了,可那種兇險還是讓人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刀尖距離九號塔選手的鼻梁不過一根頭發絲那么近了。

  有眼睛不好的都忍不住在問了,“砍中了,怎么沒流血?”

  旁邊的人心里驚悸,嘴上卻罵道:“砍中個屁啊,還差那么一點兒。真險啊。”

  看客們都覺得險,那是真險了。

  七號塔選手一刀沒有命中,臉上也掛不住,他抬手又是一刀劈下,這一次,他用盡了全力。

  咣的一聲,又是讓人牙酸的巨響。

  看臺上的人們都情不自禁地站起來了。

  “砍中了沒有?”那眼睛差的急急地問道。

  “沒有吧,沒有,”眼睛好的也要踮腳才能看清。

  連續兩刀沒有劈中,七號塔選手都快瘋了。明明就差一線,可就是這一線,讓他沒能奏功。

  “我讓你擋,”七號塔選手倒也不傻,馬上想到了另一個方法。

  這一回他不再朝著九號塔選手腦袋上砍了,刀鋒向下,由下而上朝上撩。

  這一刀端的是邪氣無比,連裁判看了都搖頭。

  拿刀去砍手無寸鐵,不,叫被鐵鏈纏住的人已夠無恥了。現在這一刀,可謂是無恥之尤。

  “承瞬,你真不要臉,”大小姐緊張得手心直淌汗。她不能不擔心啊,這可關系到自己的海洋之心呢。

  “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更何況是生死相搏呢,”承瞬晃了晃腦袋,“又不是我讓他這樣撩的。”

  兩人說話間,那刀已撩到了九號塔選手的脖子。

  九號塔選手依然是腳下不動,雙手下壓,鐵鏈又一次擋住了大刀。

  七號塔選手又氣又怒,反正也只有他進攻,對方挨劈的份兒,索性他又朝著對方的腳下砍去。

  一邊砍一邊嘴里還在嚷著,“我讓你擋,讓你擋。看你這回怎么擋。”

  九號塔選手真的是擋無可擋了。

  看臺上的人們一個個心都提了起來,這回真沒戲了。痛腳被人抓住了,九號塔選手再厲害,他腳下挪不動,也只有被砍斷了腳,生生地變成人彘的份兒。一旦被削成肉人棍,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大小姐看著擂臺上的情形,小嘴都嘟了起來。

  然而又一幕誰也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九號塔選手身形一動,他整個兒趴倒在地,被鐵鏈索住的雙手往地上一拄,腳朝后一縮。明明要砍斷腿的那一刀,再一次劈在了腳鐐上。

  哐當。

  七號塔選手臉色鐵青,連續失手讓他再也沒有了耐心,他不停地揮刀往下砍,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九號塔這個家伙從地上爬起來。

  一刀,哐一聲。

  再一刀,又是哐一聲。

  也不知道劈了多少刀,七號塔選手忽然聽到了對方嘶啞的聲音,“到我了吧?”

  他一愣,九號塔選手已一個轉身,跟著雙手一摁地,站對了他的面前。

  倆人四目相對,七號塔選手看到了對方的眼神。那眼神冷漠至極,看著自己仿佛就像是看一具尸體一樣。

  七號塔選手大驚。不過他手下并不慢,作為一個武士,他自然不會被人輕易奪去了心神。刀正要抬起,對方已先他一步抬起了手,一揮,一根長長的鏈子掃在了七號選手的臉上。

  鐵鏈重重地砸在他的臉上,顴骨都被砸癟了下去。

  七號選手一聲慘呼。

  那鐵鏈又一次掄了過來,風聲大作。

  七號選手往后一退,鐵鏈卻抽在了他的眼睛上。

  撲的一聲響,七號選手左眼已失去了光明。

  饒是如此,他的兇性不減,大刀掄起,朝著對方劈了過去。

  然而那人卻一把擒住了他的刀口,鐵鏈在刀身上繞了幾繞,一拉,刀已脫了手,被對方握在手中了。

  “你,”七號選手大驚。他如何看不到此時九號選手已然脫困。自己連續幾刀不但沒有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不說,反而劈斷了對方手上腳上的鎖鏈。

  不,不是鎖鏈,而是串在鐵鏈上的鎖。

  這是什么樣的感知?要知道如此行事可謂兇險至極,只要有稍稍偏離,對方不是手斷了就是腳斷了。

  “我認,輸,”七號選手拼命喊道。

  “既分勝負又分生死,認輸有用嗎?”九號選手喑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手起刀落,又是一個大好的頭顱飛起。

  咚,腦袋落在擂臺上,發出一聲悶響。許久,七號選手那無頭的尸體才緩緩倒下。

  整個角斗場鴉雀無聲。

  “好,”許久,大小姐才第一個嚷了起來,“瘋子,好樣的。我沒看錯人。”

  承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下三級武士,還帶著一把刀上臺,結果呢,被一個手腳都被束縛住的家伙給砍了腦袋。

  看臺上的人們心里暗暗覺得此次兩個金幣花得值,可他們一個個都精明異常,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叫好。

  一時間,場面倒顯得怪異了。

  “海洋之心呢?”大小姐承小寧得勢不饒人,直接伸手向承瞬要東西了。

  “我,”承瞬咽了一口唾沫。虧大了,不,虧得連自己的衣褲都沒有了。

  老大派出去的人死了,讓自己損失了三千金幣。自己手下一個三級武士沒了,又去哪里能找到這樣既有力量又忠心的好手?還有那個海洋之心,他已經送給自己的女人了。要是再拿出來,詹妮弗不把自己吵得頭暈腦脹才叫一個怪。

  “我,”承瞬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一個好主意來。

  老四承嗣也直咽口水。老五這個死丫頭在哪里找到這么猛的家伙啊,這,這是人形怪獸啊這是。

  連續兩個三級武士栽在他的手里了,他一點兒事都沒有不說,刀拄地站在那里,懶洋洋的。

  “我說大哥二哥,你們來這里是做見證啊,怎么也不說話?”承小寧催了起來。

  “三局兩勝,按說是五妹勝了,老三,你,”老大承大運躲不過去,只能悶聲說道。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笑吟吟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說你們兄妹幾個呀,玩就玩唄,還鬧得這么大。三級武士不是大白菜,說砍就砍了。”

  隨著說話聲響起,一個著青色旗袍的女人款款地從角斗場后面走了過來,一頭青絲挽成了發髻,插著一根翠綠的玉簪,臉兒很小,上面也沒有什么肉,倒是涂抹了不少的粉,顯得那臉兒慘白慘白的,嘴唇上涂著鮮艷欲滴的唇油,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吃過人。

  “趙姨,”老大承大運站起身來招呼道。

  “趙姨,”另外三兄弟也站起來,躬身行禮。

  承小寧也站了起來,輕笑道:“趙姨,今晚觀眾兩千人,讓你賺得不少啊。”

  “小寧,你這話說得不虧心嗎?你說借個場地讓你和兩個哥哥比斗,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眼見著海洋之心你到手了,還在乎我掙的那幾個辛苦錢嗎?再說了,四成之中還有一成是你的呢,”趙姨也笑了,“你手下這人倒也有趣,讓趙姨我都開了眼界了。這樣的人才,你在哪里尋來的?”

  承小寧卻不接這個茬,“趙姨,我雖然贏了,可是東西還沒到手呢。”

  “哦?”趙姨朝著承瞬看了過去,“我說老三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妹妹小,也不見你讓讓她。既然是比斗分了勝負,怎么能失言呢?”

  老三承瞬心里冷笑,他才不信趙姨這副嘴臉呢,她仗著是父親最小的一房妻室,什么好處都想撈。從來都沒有想過什么公道,現在倒想主持公道了。

  趙姨也沒等老三答話,轉而又向老四承嗣說道:“老三輸了,老四,不是我說,你今天也沒有什么贏面啊。”

  老四承嗣眼珠一轉,賠著笑道:“趙姨,您一直疼我,看我贏面不大,不能不幫我一把吧?”

  嗯?

  老大和老二對趙姨此時出場就覺得納悶,聽到老四這么一說,疑心更甚了。

  “幫,誰我都幫,”趙姨咯咯笑了起來,“誰和趙姨站一邊,趙姨就幫誰。小寧,你讓趙姨今晚賺了錢,趙姨先給你一個選擇。”

  “趙姨請說,”承小寧表情淡淡的。

  “把他讓給我,”趙姨伸手一指角斗場,“趙姨不但幫你,今晚所得我一分不要,也全部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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