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流浪獸人救助指南 > 第98章 雨花閣逸事
  要問三年過去,關于余夏最大的變化是什么——那必須就得提一下背債十個億的這件事了。

  經過三年來的不懈努力,人族獸族兩開花的情況下,十億的債……也就還了五分之一吧。

  沒辦法,雖然每天都有點數進賬,但同時花銷也很大——主要還是「破曉」那邊需要的物資太多,入不敷出,得余夏這邊再多多散發些“圣母の光環”才能勉強彌補回來些。

  說起來,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隼冀遙了。如今局勢緊張,連人族都在不斷擴軍,不知道他們還撐不撐得住。

  但不管怎么說,打仗的事情不歸余夏管,她只希望能保護好身邊的人就夠了。

  “余夏!有你的信!”

  屋外有人在喊她,余夏聞言走出屋子,大叔迎面走過來,將手里的信遞過來。

  余夏接過,隨口一問:“是誰的信?”

  “送信的……應該是老華醫館里的藥童。”

  哦?居然是華老先生寄來的信,這可確實少見。

  余夏趕緊展開來看。

  “……”

  大叔見她看得認真,不免也心生好奇,問道:“信上寫了什么?”

  “就是……華老說他接手了很多病人,忙不過來,要我去幫幫忙。”余夏一路看到信件的末尾,瞅見最后一行字里寫著的地址,不由得一愣,“地點是……雨花閣?”

  說實話,她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但從名字來看的話,感覺像是那種地方。

  她抬頭,迷惑的目光交給大叔……而卷發男人在聽到雨花閣三個字的時候,臉色也是變得復雜起來,小聲嘟嚷了句:“那老頭……怎么到那地方去了。”

  “大叔?”

  大叔咳了聲,正了正色道:“總之……就是你想的那種地方,一家妓院——別誤會,我沒去過。”

  大叔跟她簡單介紹了下:雨花閣位于西巷長街那一塊,與外城區只隔了一條街的距離,而樓里的姑娘和小倌大多都是獸人——他說,跟城內正規的妓院比起來那里是相當得魚龍混雜。

  畢竟,以當地人的觀念來講,獸人都是惡心又骯臟的存在,怎么可能愿意與他們同床共枕?所以會光顧雨花閣的客人不是只求便宜又好看的對象一夜快活,就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而對于雨花閣老板來說,這群年輕貌美的獸人恐怕也只是好用又廉價的搖錢樹吧——不,她還是先不要那么快就妄下斷語吧。

  收回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余夏重新把信折好,收進兜里。轉身就進屋拿了自己的藥箱出來,儼然一副馬上就要出發的模樣。

  “那我們走吧?”

  “……你為什么看上去還挺興奮的?”

  “誒,有那么明顯嗎?”

  大叔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長長嘆了口氣:“……算了,走吧。”

  …

  馬車悠悠停在彥林醫館的門口,守在門口的藥童見了,高聲朝屋里大喊:“師父!大師姐來啦!”

  這個藥童是華老先生前兩年在路邊撿來的一個男孩,估計是流離失所的孤兒,見他可憐,華老便把人撿回來當弟子養著了。

  可能學醫的就是有喜歡撿人回家的愛好吧(?)

  余夏出了一些錢幫醫館重新翻修了一下,不再像以前那般破舊到快要倒閉的模樣,寫著「彥林醫館」四個大字的嶄新牌匾高掛門口,門面煥然一新后,也總算沒有那般蕭條了。

  余夏下了車,湊過去捏了捏小藥童頭上扎起來的小團子,笑瞇瞇的:“小辛夷是不是又長高了呀?”

  辛夷抬頭,認真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我覺得我長高了,但是師父說沒有……師姐,是不是你變矮了?”

  “?”

  余夏有些裂開,在心底安慰自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面上的笑容卻隱隱有了幾分扭曲的趨勢:“哈哈哈……人怎么可能會越長越矮呢。小辛夷真是會開玩笑!”

  “可是我真的覺得師姐你一點變化也沒有。”男孩眼睛睜得圓圓的,黑白相間的大眼睛閃著澄澈的光,“就連師父都多長了幾條皺紋呢!”

  “你懂什么!”

  余夏不客氣地伸出手指戳戳這個小鬼頭的額頭:“變化一定要表現在外表上的嗎?就不能是變得更加成熟,更加可靠,渾身上下充滿了知性大姐姐的光輝嗎!”

  “……”

  這下輪到辛夷沉默了。

  可惡,明明什么也沒說,但心里更刺痛了。

  跟著一起下車的大叔正巧見到這一幕,毫不客氣地笑出聲來。

  余夏瞪了過去:“……”

  卷發男人忍俊不禁,抬頭摸了摸少女的頭頂:“先進去再說……成熟可靠的知性大姐姐。”

  算了,懶得跟這些人計較。

  余夏和大叔前后腳走進了彥林醫館,立馬就聞到了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和藥味。撩開里間的簾子,能看到里面的六張床榻上都躺著人,無一例外都是年輕的獸人女子。正慘白著一張臉,壓抑的嗚咽聲此起彼伏。

  華老正在為其中一人處理著傷口,戴著白花花的口罩和帽子,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聽見門簾撩開的聲音,他頭也不抬喊道:“先戴好口罩手套再進來!”

  “早就戴好啦。”

  余夏走到華老身邊,跟著他蹲下來觀察起面前病人的傷勢——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這位獸人女子的腹部一直到胸部,豎裂著一道極長極深的傷口,傷口整齊無撕裂,很明顯是人為惡意砍傷。

  像這般大面積的傷口光是止血都非常困難,可以看到床單地面,乃至用于清洗傷口的三個水盆都被染得鮮紅無比。

  “這……”余夏皺眉,難以想象這些人都發生了什么。

  “小丫頭,縫刀口就交給你了。”

  華老突然轉過來,朝她說道,將手中的工具遞給她。老人家那雙混濁的眼睛翻涌著復雜情緒,即使戴著口罩,仿佛也能看到底下的苦笑:“老夫眼睛不太好,做不來這些細致活咯。”

  “好,我來。”

  不再多言,余夏與華老換了位置,開始全身心投入到治療工作中。

  余夏這邊在忙,華老也沒有閑下來,忙活了一早上,送來的六個人也才處理完三個……看來今天一天都不用休息了。

  老人趕到下一張床,抬眼朝某個站著不動的大個子揚揚下巴:“你去后院把架子上曬著的布拿進來。”

  “好。”

  大叔點點頭,快步奔了出去。

  將將接近太陽完全落山之前,六個病人的傷勢才總算處理完畢,一輪下來,即使穿著隔離衣,身上也還是免不了沾上些血腥氣,連喝水都覺得有些反胃。

  “哈……”

  冰冷的水一下子沖進沒怎么進食的胃里,也說不清楚是難受還是舒服,她長長嘆了口氣,稍微緩過來一點。

  她都喝完一杯冷水了,大叔才把剛燒好的熱水端過來,一杯給華老先生,一杯給她——他見到余夏已經一口氣喝了大杯冷水,無奈極了:“都說了讓你等一會兒。”

  “再等我就渴死了……謝謝。”

  余夏接過暖呼呼的熱水,小小地抿了一口。

  “哈哈哈,看到你們倆關系好,老夫很欣慰——咳咳!”華老坐在對面,將他們的互動一一收進眼底,剛笑了兩聲卻被痰卡住,咳得胡子亂顫。

  “讓你再笑。”照顧完小的又要照顧老的,大叔感覺好累,但還是把老人家常吃的藥遞過去。

  “咳……咳咳!”華老熟練地咽了幾顆,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老毛病了,不礙事!”

  余夏這才放心,終于問出自己的疑問。

  “華叔,今天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這么多被砍傷的?”

  提到這個,華老面色凝重,腮邊的白須抖了一抖,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

  “今早天還沒亮的時候,有人在敲門,老夫讓辛夷去開門,結果就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拉著一輛板車堵在門口。”

  “辛夷嚇壞了,把我喊出來。結果那女人說,這些人救得了的就救,救不了的就讓她死痛快點,然后丟下了一袋錢就走了。”

  “后來這幾個送來的獸人有幾個醒來,嘴里念叨著什么雨花閣,去救人……老夫想著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便給你們送了封信。”

  回憶到這里便是全部,老人家今天勞累過度,又是搬人又是高度注意力集中,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念頭了。辛夷乖巧地站在旁邊給華老捏胳膊,奶聲奶氣地替師父道謝:“師姐你沒來之前師父一直在念叨你……能來真是幫大忙了。”

  說著,粉嫩嫩的小孩低下了頭,小臉鼓地像河豚,顯得無比失落:“而我到現在還幫不上師父的忙。”

  “說什么傻話呢。”滿是皺紋的大手落在辛夷的頭上,華老的眼睛已然是半睜不睜,困倦到極致的模樣,可仍是在安慰著低落的小孩,“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以后長大馬上就追得上你師姐了!”

  “是啊。”余夏也出聲道,笑意柔柔,“我可得加把勁別被你超過了……不過,現在的確有一件小辛夷能幫得上忙的事。”

  小男孩愣愣的:“什么?”

  “把師父送回房間吧,要輕輕的。”

  她壓低了聲音,與此同時,微微打鼾聲從歪斜著頭的老人身上發出,華老已經睡著了。

  “唉……”

  大叔認命嘆了聲,走過去輕手輕腳把老人扶起,辛夷也趕緊將垂下來的另一只手扶好。一大一小合力將人搬回了房間。

  “辛夷,我們先走了,你要照顧好師父哦。”

  臨走前,見辛夷面露不舍,余夏蹲下來抱了抱男孩,“明天我們會再來的。”

  “……嗯。”

  雖然不是第一次一個人看家,可多了這么多病患,師傅還睡著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能應付得過來嗎?

  雖然害怕,但辛夷還是認認真真地點點頭,把淚水逼了回去:“師姐明天見!”

  -

  余夏本來是打算直接趕往雨花閣的,但天色已晚,且從華老那聽了那些事兒后,就她和大叔兩人貿然前往顯然不太安全。于是他們打算先回一趟家再做打算。

  …

  “嗚……嗚嗚……”有人在低聲哭泣著,凄凄切切,一如這滿地的狼藉。

  “我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樣……”

  一整夜的暴動,直接摧毀了整座樓的一切擺設。

  地上墻上被彎刀大斧看出了一塊塊斑駁的痕跡,滿地都是破瓷碎片和桌椅斷裂成無數塊的木頭塊塊。未吃完的飯菜酒水和血液混雜在一塊,散發出惡心刺鼻的味道,沒有一塊完好的地面是可以落腳的。

  留在這里的姑娘們擠作一團,她們白皙的肌膚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傷口或淤青紅腫,但對比那幾個硬生生接下了一刀的姐妹來說,她們要幸運太多。

  “煩死了!別哭了!”

  紅娟暴躁地罵了一聲,狠狠一腳踹飛地上攔路的破爛木頭。女子穿著一身染了血的綠衣,白凈的臉上經過一整天的折騰也變得狼狽不堪,發絲亂飛,眼角烏青,鮮艷的唇角磕破了皮,分不清這紅色是口脂還是血液。

  她本來就是個脾氣暴的,因為平時要做生意還收斂了些,但面對自己幾年的心血被毀成這樣……她恨不得提著刀殺了那群瘋子!

  “一天天就知道哭!除了哭還會做什么!”

  一聲比一聲尖銳凌厲的罵聲把那群擠在一起姑娘們嚇得又是瑟瑟發抖,一個個抽噎得厲害。

  “趕緊起來把這里收拾干凈!不然你們個個今晚都給我滾去睡大街!”

  姑娘們被指著鼻子罵得一顫一顫,互相攙扶著站起來。

  “那,那個……青芷的腳在流血……”

  其中一個姑娘攙扶著另一臉色慘白的女子,她們身上的薄衫都破破爛爛的,被稱作青芷的白狐少女腳邊滴滴答答地在滴血,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血紅的腳印。

  “……”紅娟咬緊了牙,拳頭也握得緊緊的,她狠狠瞪了過去,“今早送她們去醫館的時候為什么不早說?”

  “!”青芷被她的表情嚇得又哭出來,“對,對不起……下午的時候不小心踩到……”

  “蠢貨!”

  她真的是受夠了!

  紅娟覺得自己快要被這一堆堆的破事搞得快要瘋掉了!想要砸爛些什么發泄發泄,可放眼望去,這里哪還有可以一件完整的東西啊!

  “……”

  毀了,都毀了。

  她的一切都——

  血紅的夕陽透過破爛窗紙灑進樓內,將眼前這片蕭條而又慘淡的廢墟籠在光中,真是荒謬又可笑。

  “吱呀——”

  樓下,只剩下一個邊框的破門發出一聲刺耳的推拉聲,隨即,一片沉悶的腳步聲響起。

  “!?”

  姑娘們一驚,以為又是昨日那些暴徒找上門,臉色煞白,紛紛躲在紅娟身后。

  “嘖……”

  綠衣女子五官都擰作一團,牙都快要被她自己咬碎。她十分粗魯地將那群柔柔弱弱的姑娘塞回房間,朝她們狠狠瞪過去:“就在這里待著!不許礙事!知道了沒有!”

  姑娘們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

  她把門關上,就著地上破瓷片的反光攏了攏頭發,倒影中的女子滿身蒼夷,蓬頭垢面,哪還有一絲風情百轉的模樣?

  可她仍舊盈盈勾起唇角,那雙平時媚眼如絲的眼瞳里卻如深不見底的幽潭一般——她現在就是一個假裝冷靜的瘋子罷了。

  隨意拾起一根木棍,邁著婀娜的步伐朝樓梯口走去。紅唇女子倚靠在墻上,破碎的衣裙遮不住她傷痕累累的肩膀和雙腿。

  她站在這片廢墟之上,如寒芒的目光靜靜注視著樓下這群不速之客。

  “各位客官,今日樓里打烊……還各位請回吧?”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