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依抬眼時，才發現薛延也在看著她。
兩人對視。
可，才發現嗎？
不見得。
姜依整個動作自然極了，沒有被深夜抓到沒好好睡覺的尷尬，也沒有半夜睡不著覺的焦慮。
她現在有種平淡。
但，薛延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在外人面前，裝出的平淡自然。
想到這里，薛延嘴角壓著苦澀。
他，如今也算外人了。
姜依關上門，門的響聲讓他回神。
“哥。”姜依率先開口，上下看了他一眼，沒有問，直接說，“早點睡吧。”
說著，她就要下樓。
但，薛延叫住了她。
“小依。”
姜依轉身，嘴下在問，眼里卻沒有什么波瀾。
“哥，怎么了？”
面對她這樣平靜的眼神，薛延想了很久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千言萬語，如今到嘴邊只是一句關心的問話，“沒事，你怎么還沒睡？”
姜依好像早就知道他要問什么一樣，他問出口后，姜依隨即就回答了。
“我有點渴，醒了之后出來倒杯水喝。”
這話一聽就是假的，誰半夜睡醒之后，眼睛如此清明。
尤其是薛延，他見過姜依半夜睡醒的樣子。
睡眼惺忪，揉著眼睛跟薛延要水喝。
薛延沒說話，他走向姜依，路過姜依，先她一步下樓，進了廚房，不過一會就出來了，出來時手里拿著一杯水。
姜依還保持剛剛的動作，站在樓梯臺階上，轉身看著薛延，看著他一步步走上來，走近她，在她下幾階臺階處停下，微微抬頭把手里的水遞給她。
姜依低頭看著這杯水。
其實，她說來喝水是一時敷衍的借口，她只是在臥室里，翻來覆去睡不著，所以出來透透氣。
沒想到遇見了薛延，她一時敷衍的說辭，薛延當了真，還給她端來一杯水。
就像小時候一樣。
姜依慢慢抬手，慢慢伸過去，拿過這杯水。
水杯脫離手掌的片刻，薛延看著正在喝水的姜依，眼里滿是柔和，輕輕開口，“記得你小時候半夜睡醒害怕，所以常常來我房間，讓我給你倒杯水喝，等我端水回去之后，你每次都睡著了。我又害怕你半夜再因為口渴醒了，所以把你叫起來，喝了水再睡。我拿著空水杯，提醒你快回屋睡覺，你敷衍的應下，但等我放完水杯回去之后，總能看到你抱著我的被子，睡的香甜。”
薛延突然回憶往事，姜依的手慢慢頓住，水杯也慢慢端好，離開唇邊，她看著薛延，等著薛延的下一句。
薛延沒讓她失望，繼續開口，“所以，這次你喝完水之后，會像以前一樣，直接睡著嗎？”
姜依就知道，她的手緊緊握著水杯。
這杯水如今在她手里，就像個燙手山芋，無論如何她是無法喝下去了。
姜依知道，薛延是在關心她，但她不想騙薛延。
書房那次已經是意外了，她無法再騙，所以這杯水無法下咽。
在薛延期待的眼神下，姜依緊握住水杯，手微微伸直，將水杯遞給薛延。
“哥，我不太渴了。”
回答隱晦，但是他們兩個人都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