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室里,三三兩兩的客人或站或坐,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根本就不關心突然闖入的這一群人。
姜幼宜默默掛斷電話,她假意彎腰幫系著松散的鞋帶。實際上,她微微抬頭,與澄寶目光相接。
澄寶眨眨眼睛,對著姜幼宜笑得天真無邪,一雙小手卻悄悄地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對她比了個耶。
良久,姜幼宜一行人分了兩撥人,一撥往左,一撥往右。
就在兩撥人各自分開后,原本在候車室里等候的兩位乘客,也悄悄失了蹤影。
在火車站的背后,是一座很長的排屋。
原本這邊也是用于候車室使用的,但由于客流量少,最終還是閑置了下來。
卻也不知為何政府遲遲未拆除,以至于幾十年過去了,這座排屋變得搖搖欲墜,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危房。
姜幼宜慢慢走在排屋前,四周顯得很是安靜,唯有不遠處響起火車的鳴笛聲,以及火車碾壓過鐵軌的聲音。
咔嚓咔嚓——
正是綁匪電話錄音里傳出來的背景音。
排屋很長,每一間排屋的門都關著,里面的危險未可知,貿然沖進去不是明智之舉。
姜幼宜拿出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剛才澄寶寶悄悄把信號發出的定位地址發送到了她的手機上。
姜幼宜放輕腳步,緩緩向著信號發射出來的房間走去。
在她的身后,驀然響起了沉悶的腳步聲。
姜幼宜停,對方也停。
姜幼宜走,對方也走。
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姜幼宜垂下眼瞼,嘴角溢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在下一個拐角之處,姜幼宜一個閃身拐了進去。
身后的腳步聲雜亂了起來,然后快速向姜幼宜的藏身之地靠近。
一步、兩步、三步……
姜幼宜躲在陰影處,暗暗數著對方的步數。
八、九、十!
姜幼宜一個閃身而出,手刀落下,毫不猶豫且精準無誤地劈在對方的后頸處。
“咚”地一聲,男人重重的身軀倒在地上。
未免夜長夢多,姜幼宜不再耽擱,她拔腿就跑,快速地朝著信號所在的房間跑去。
然后,猛地一推開門。
門內雜亂擺放著許多椅子,而她所要找的人卻不在這兒。
“怎么會,難道澄澄的計算有誤?”
姜幼宜皺著眉頭,開始搜查著這間房間。
此時,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機不斷震動,姜幼宜卻無暇他顧。
在房間的一隅,有一個紙袋安安靜靜地放在那里,似乎是被哪位乘客遺漏而忘記帶走的。
如果是普通的候車室,偶爾有客人遺落的紙袋或書包,不足為奇。
但這是被廢棄的候車室,出現這樣一個紙袋就很奇怪了,尤其是在前一段時間,這里還可能有人存在的情況下。
姜幼宜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個紙袋,她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耳邊似乎響著鬧鐘的聲音。
滴答、滴答……
鬧鐘?這個地方怎么會有鬧鐘?
突然,電光火石間,姜幼宜腦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瞬間臉色蒼白。
姜幼宜一個箭步跨過去,打開紙袋一看,里面的定時炸彈仿佛在嘲笑她的無知和愚蠢。
她想起來了,在某家餐廳里,徐寄所找到裝著定時炸彈的紙袋,也和如今她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上一次炸彈炸傷的是徐寄,而這一次……
當機立斷,姜幼宜轉身就跑。
當她沖出房間的時候,身后突然“轟”地一聲,火光沖天。
姜幼宜被包扎的余波給沖擊到很遠,她感覺自己腦袋嗡嗡的,全身仿佛被火車碾壓過的疼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姜幼宜聽到模糊的人聲漸漸逼近,隨之而來的,還有孩子嚎啕大哭的聲音。
別哭……
姜幼宜想要開口安慰,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姜幼宜!】
身邊似乎有人蹲了下來,然后拖著她的腦袋,拼命喊著她的名字。
姜幼宜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奈何卻徒勞無功。
最后,她放棄般把身體交給了黑暗,沉沉昏睡過去。
等姜幼宜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姜幼宜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身邊似乎有人坐著,也不知在干什么,窸窸窣窣地吵死人。
姜幼宜皺了一下眉頭,心情極度地糟糕。
她努力回想著自己為什么會睡在醫院里,又睡了多久?
還有那場爆炸,那么大動靜,不可能不驚動警察。
梁老師呢?救出來了沒有。
她有太多的問題想要詢問,但無法確認身邊的人是誰,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問起。
倒是身邊的人想發現他醒了。
“醒了?”是戰忱淮的聲音。
隨后,一只寬大溫熱的手掌輕柔地撫摸過她的額頭。
“你也太亂來了,沒確定屋里有什么危險,就往里面闖。”戰忱淮心里早就窩著一股火,如今姜幼宜醒來,就再也忍不住地對她發泄。
姜幼宜暗淡的目光盯著濃黑的天花板,毫無反應。
戰忱淮注意到姜幼宜的異樣,頓時停下自己嘮叨的話頭,然后說道:“姜幼宜,你有沒有再聽我說話。”
“聽著呢。”姜幼宜說出口的,還有輕微地嘆息聲。
“你怎么了?”戰忱淮發現了姜幼宜的一樣。
他目光幽深地盯著姜幼宜一雙堪比黑曜石還更閃亮的明眸,如今像是蒙了一層灰,黯淡無光。
“你……”戰忱淮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卻不愿意說出口。
“嗯。”姜幼宜即使不看對方,也能從對方的語氣中半段出對方的心情。
此時的他,應該很生氣。
姜幼宜心里暗暗想道。
“戰忱淮,我看不見了。”姜幼宜淡淡地開口,平淡的語氣,仿佛訴說著別人的故事,沒有一絲情緒起伏。
戰忱淮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驚訝于她的現狀,驚訝于她對現狀接受良好,更是驚訝于她的堅韌和勇敢。
默了一瞬,戰忱淮按下床頭鈴。
“可能是爆炸的沖擊波造成的,倒也不嚴重,待個幾天就好了。”戰忱淮淡淡地分析著局勢。
姜幼宜點點頭,隨后問出一個最關心的問題。
“梁老師救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