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撲在岸邊的石頭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咸腥的味道在風中彌漫。
黑色的車子把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卻又各分為兩方，互相對峙。
但是誰也不敢動，因為周沉雁手里有槍。
那把槍雖然指著的是林玉的頭，但周沉雁卻是要林玉做選擇，她說誰死，周沉雁的子彈就會飛向誰。
林玉能怎么選擇呢，兩個都是她的兒子。
縱然是對孟千城格外的失望，卻也沒到要他性命的地步。
槍在林玉的頭上重重的頂了下，周沉雁越發的興奮，“阿玉，你要是不知道選誰，我幫你選？”
“我看看，要不就選千城吧，他是你和我的兒子，我們一家三口就應該團聚。”周沉雁陰狠的目光盯著孟千城。
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孟千城，孟千城臉色微變。
周沉雁看到了，因此笑得更加的快意，卻又道：“不好不好，要是千城死了，周家的一切又都是周霖的了，他可是周沉淵的兒子，也不好，還是選周霖吧。”
周霖迎著海風站在那里，面無表情的看著周沉雁那個瘋子把槍口指向自己。
他對周沉雁的威脅無動于衷。
周沉雁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淡然的態度，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
像他那個短命的大哥。
“就周霖吧，他是你最愛的兒子吧，阿玉，讓他陪你一起，好不好？”周沉雁幾乎是咬著林玉的耳朵在說話。
林玉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卻在看到他的手指微動的時候，大聲的道：“不要。”
周沉雁手指收了回來，“那你是要選孟千城了？”
“周沉雁，你恨的人是我和沉淵，沉淵已經死了，我這條命還給你，你放過孩子們。”林玉哀求著，“他們是無辜的。”
“他們身上都流著你的血，哪里無辜了？”周沉雁掐緊林玉的胳膊，深情到絕望的低吼，“我整個人和心都是你的，阿玉，你為什么要被背叛我？”
這是一句遲到了二十幾年的質問。
“你問我為什么背叛你？”林玉低聲諷刺的笑起來，“周沉雁，你說你喜歡我，可是你讓所有人都厭惡我，恐懼我，明明我什么都沒做啊。”
她是個正常人，想要過的日子也是正常的日子，可是周沉雁把她禁錮在牢籠里，像豢養的金絲雀。
把她都快要逼得精神失常。
他居然還問她為什么要背叛他。
“沉淵是沒你有能力，但是他給予我基本的尊重，把我當人了。”林玉完全不在乎自己這些話對周沉雁來說是多大的刺激。
會將他激怒到何等的模樣。
她感受著脖子上越來越重的力道，眼淚肆無忌憚的流下來，“周沉雁，你自私卑劣，還想我會愛你，你做夢呢，我這輩子生是沉淵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林玉。”周沉雁被激怒了，“既然你這么愛他，我偏不讓你們在一起。”
“周沉雁，你還記得余滿嗎？”周霖忽然開口。
周沉雁陰鷙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周霖，槍口轉向他，“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的？”
周霖隨意的往前走了兩步，臉色未曾因為那可怕的槍口而有絲毫的變化，“我當然知道，周沉雁，你口口聲聲說你喜歡的是我媽，那我問你，余滿算什么？”
“她死的時候，你在旁邊看見了吧。”
周沉雁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那個名字，如今提起，都叫他控制不住的升起一股子戰栗。
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誰也給不了的興奮感，就連林玉也不能。
余滿是個極為陽光開朗的女生，喜歡樂于助人。
黑色的長發和白色長裙在那個時候，很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也很容易激起想要撕碎她的暴戾。
周沉雁現在回想起第一次他們見面的場景，畫面依舊清晰。
他殘虐成性，仇人不少，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壞事做多了也會遇到報應，他被人追殺差點死在那個夜晚，是經過的余滿救了她，送他去醫院，還付了醫藥費。
就算是現在，周沉雁都還記得她臉上那抹溫柔的笑，輕聲細語的告訴他別擔心，她保證他會沒事的。
那時候的周沉雁心底對余滿不僅沒有感激，反而是生出了要把她藏起來的沖動，盡管那時候他剛結婚。
只是他還沒付諸行動，余滿就離開了渝城。
直到后來，他再次見到她，她大著肚子在醫院做產檢。
他不顧她快要生了，強行把她關在自己為她精心準備的房子里，可她假意的順從他，卻在生產的時候逃了。
后來，跳樓身亡。
周沉雁的性格便是從那時候開始徹底的扭曲，他認為余滿背叛了他，從而對自己的新婚妻子格外的苛刻，不許她和男人說話，剝奪她喜歡的一切。
甚至，逐漸愛上了那種變態的掌控欲，做的事情越來越過分。
“周沉雁，回憶到此結束了。”
周霖猛然一聲爆喝，有人已經從背后爬了出來，一秒奪走了周沉雁手里的槍。
與此同時，有什么東西飛過他耳邊，隨后“砰”的一聲響。
周沉雁額頭出現一個黑色的洞口，鮮血涌出。
周霖反應很快，立刻把林玉拉了過來。
周沉雁的身體往后倒去，摔進海里。
周霖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孟千城，與此同時，他的額頭上出現一個紅點。
“阿霖。”林玉嚇了一跳，一下子擋在周霖面前。
紅點到了她的額頭上。
“孟千城，你殺了自己的父親還不夠，還要殺了我嗎？”林玉聲嘶力竭的喊道。
周霖扶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撫道：“沒事。”
“可是……”
林玉握緊他的手，孟千城做得出來這種事。
“他不敢的。”周霖抬了抬下巴。
孟千城當然不敢，因為紅點對準周霖的時候，他額頭上出現了三個紅點。
全方位精準狙擊。
“孟先生。”
孟千城身邊的人都有點慌了，立刻把他圍住，四處尋找對方的位置。
最后鎖定在周霖那邊的車里。
距離有點遠，況且周霖的人都在那里，他們過不去。
周霖收回視線，扶住林玉的胳膊往自己車上走。
氣定神閑。
孟千城瞇了瞇眼眸，忍不住開口道：“周霖，你真以為我不敢開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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