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淵如果不是病重，這會兒都要驚得從床上爬起來，“賀家的底細我是查過的，她怎么可能會是他的人。”
因為仔細的查了，所以才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他甚至懷疑周霖是為了不聯姻而故意想出來的推諉理由。
可……看著長大成人的兒子，這句話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他頹然的看著天花板，肺因為呼吸不暢而生出了窒息感。
怎么會這樣？
周霖沉默了很久，才慢吞吞的道：“您應該知道，知微說過賀明珠教唆琦琦的事。”
“這件事我知道，你們并沒有證據。”
“是沒有證據證明賀明珠教唆了琦琦，或者是賀明珠和琦琦有聯系，但在琦琦的電話手表里查到了一個境外的號碼，因為備注著姑姑兩個字，且號碼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異常，所以我們第一次查的時候錯漏了。”
周沉淵立刻就明白了，“還真是她。”
“琦琦身邊有我的人，能接觸的人我都查過，唯一值得懷疑的只有她。”周霖頓了下，說了個對周沉淵來說更扎心的真相，“還有這次的合作，是個陷阱。”
“不僅如此，我梳理了近三年來的項目，起碼有三個項目都有問題。”
不過是做的隱蔽，且項目不大，所以沒人注意到。
但聚少成多，積沙成塔，這樣的項目多了，猶如能啃死大象的螞蟻，把周氏集團拖死。
“您當初說的沒錯，孟千城就是個回來探虛實的馬前卒。”
周沉淵壓根兒沒有聽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心思還沉浸在那句項目有問題上，“既然有問題，你怎么還要答應合作？”
這不是把周氏集團往火坑里推嗎？
周霖淡淡的低笑：“這么多年，你和媽每年都去看他，那樣嚴密的監視下他都能搞出這些事來，我要是不親自下場，不用周氏集團當誘餌，他能上當？”
“可是……”周沉淵嘴皮子都在抖，“你就不怕最后失手嗎？”
失手了，周家幾輩子的財富和底蘊都沒有了。
周霖無所謂：“無妨，我老婆會養我。”
周沉淵神態認真起來，“你有幾分把握？”
“我沒有把握。”周霖說的坦誠，周沉雁可是連周沉淵都要重視起來的對手，他周霖才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幾年啊，哪是那位的對手，“可再沒把握，也得試試啊，不能直接把所有的一切拱手讓人吧。”
周沉淵沉默下來，最后只說了一句：“保護好你媽。”
周霖低頭看著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的父親，鄭重的點頭，“好。”
周霖出去后，林玉立刻就進了房間。
程知微站在走廊上看著周霖，等了幾秒，還是主動走近他，踮腳拍了拍他的肩膀，“會沒事的。”
周霖握緊她的手掌，垂眸看著她，和周沉淵說話的時候，他裝著一副不在乎的態度，可此時在程知微面前，肩膀到底是垮了下來，滿身的疲憊。
“知微。”他叫她的名字，聲音沙啞的厲害。
程知微靠在他懷里，閉了閉眼，“我在。”
“謝謝你還在我身邊。”周霖輕聲說著，下巴擱在她頭頂，只有這樣抱著她，才覺得有勇氣去面對那一切。
周沉淵快要死了，來探望的人不少。
林玉的眼睛每天都是紅腫的，程知微一直陪在她身邊，目光徐徐掃過客廳里那些心思各異的人，她知道，最重要的人還沒來。
下午時分，周沉淵再次從昏迷中醒來，整個人越發的反應遲鈍。
林玉捂著嘴壓抑著哭聲，程知微鼻子酸澀，忍著淚水，緊緊的扶著林玉。
管家敲門進來，低聲道：“三太爺來了。”
話沒說完，周進忠已經堂而皇之的進了房間，看著床上閉著眼睛的周沉淵，那雙渾濁的眼睛里劃過驚喜，隨后轉出一副痛惜的模樣來。
“沉淵啊，感覺怎么樣啊？”
周沉淵出氣多進氣少，他沒說話，而是轉頭看著周進忠身后的人。
周進忠慢吞吞的往旁邊挪了一步，露出身后身形高大的人來。
在那個人完完整整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程知微明顯感覺到林玉的身體抖了下，握著她的手收緊了力道。
程知微抬眸，看向那位傳說中從小就展露出了極為驚才絕艷的天賦的，名義上的二叔，周沉雁。
周沉雁不管是身材還是神態都和周沉淵很像，當然，他們是的兄弟，相像也是難免的，但是周沉雁絕對是周沉淵另一個極端。
周沉淵端正大氣。
周沉雁絕對是陰鷙陰暗的。
讓人看一眼他都覺得后背發涼。
他上前一步走到床邊，聲音勾著點漫不經心的調兒：“大哥，我回來了。”
周沉淵一樣就能窺見這個弟弟內心深處的惡意，他點了點頭沒說話。
周沉雁看向周霖，笑容意味深長：“這就是阿霖吧，聽說把公司打理得很好，真是后起之秀不可小覷。”
他說完，身體一轉，站在了林玉面前，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悵惘，“阿玉，我回來了。”
卻又吊兒郎當的改口，“瞧我這嘴，現在應該是叫大嫂了。”
林玉看到他，腦海里控制不住的浮現出那些可怕的畫面，她蒼白著臉，挽緊了程知微的手臂，對這個人，她無話可說。
周沉雁不在乎她的冷淡，揚了揚嘴角，招手道：“千城，進來見過你母親。”
程知微猛然抬頭看著門外，身體僵住。
時隔多年再見，孟千城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眼角多了一道疤痕，讓他的氣質多了一絲陰沉狠戾。
他沒什么表情的站在林玉面前，淡淡的叫了一聲：“媽。”
明顯是不情不愿的。
他看向程知微，眸子里閃動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光，“知微，好久不見。”
程知微也就是一瞬間的恍惚和吃驚，此時已經反應過來，眼神溫涼冷淡，“好久不見。”
周沉雁挑眉，陰戾的模樣便有幾分流露出來，“這就是程知微？”
程知微還沒說話，周霖已經走過來摟住程知微的肩膀，不急不緩的介紹：“這是我的妻子，她膽子小，您別嚇著她。”
周沉雁輕笑：“她都敢抱著千城跳海，哪里膽子小了。”
孟千城的目光落在周霖環著程知微肩膀的手上，帶著幾分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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