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怎么走!
只要踏出這扇門,就說明她徹底放棄爍爍了。
她以后也不會再有機會。
她坐在地上,看著血緣關系的報告,只覺得萬分諷刺。
他是真的想要這個孩子嗎?
正如她所想,他只是多了個控制她的工具。
蘇念雙眼放空,彎了下唇角道:“陸景行,你是想逼死我對吧。”
這話,讓陸景行的心臟像是陡然一下被銳利穿透。
他心口此刻正在被鑿穿,被挖空,被腐蝕。
對這個女人的愛,是真愛,恨也是真恨。
她為什么永遠像有毒的危險物種,一定要將他刺到受傷才肯罷休。
他看著她,冷淡問:“你想見你媽媽嗎?”
蘇念如死灰的心,一點一點起來。
她木偶一樣地回頭,看向他,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說-什-么?”
“你媽媽,她活著。”陸景行說。
只此一句,蘇念就如同泄氣的皮球一樣。
所有的沖動和頑抗都消失了。
陸景行掌握了全部的籌碼。
兒子,媽媽......
蘇念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樣,被男人屈膝摟進懷里,他的下頜抵在她的發絲上,貪婪地吸吮那魂牽夢縈的香氣。
“蘇念,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別跟我倔了,行嗎?”
就算是木偶一樣的她,摟在懷里,也能讓男人那顆冷硬如磐石的心臟軟化得一塌糊涂。
他狂野地親吻她的發絲,啞聲道:“你想我認輸嗎,我認了,只要你不要再逃了,以后也別再逃了。”
這是陸景行第一次投降。
即便手握兩個籌碼,他也會生出對這個女人毫無辦法的感覺。
那種她不屬于他,隨時會離開的想法,總是讓他一顆心不上不下的吊著。
在找到了爍爍后,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松了一口氣。
有了爍爍,她就不會逃了。
她會在他身邊,永永遠遠......
黑色豪車在柏油馬路上疾馳。
蘇念靠窗坐著,眼里只有冬夜的蕭索,敗落,跟她一樣。
從她坐上這輛車開始,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可逆轉了。
她不知道怎么辦,在見到母親之前,她什么都想不了。
腦子里亂哄哄的,像是擠了很多事情,又像是一片空白。
蘇念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精神分裂的人。
腦子里揣了無數想法,但沒有一個是自己的想法。
等到了療養院后,蘇念才驚覺,原來母親離得這么近嗎?
一步一步踏進療養院的大門,直到快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蘇念突然停下不動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消息太突然,她根本都還沒來得及消化,就已經到這了。
她以為早已去世的母親,竟然還活生生的活在這個世上。
她停滯不動,是怕這一切都是夢,等她推開那扇門后,或許后面空空如也。
希望再一次破滅。
蘇念就這么想著,以至于陸景行握著她的手,牽著她前行都沒感覺到。
直到那扇門被推開。
病床上,蘇母面容平靜地坐著看電視,見到他們進來也沒什么反應。
“媽......”
蘇念眼淚奪眶而出,控制不住沖上去將人給抱住。
“媽......媽媽......”
她泣不成聲,抱著人哭喊。
可蘇母就像是櫥窗里的假模特一樣,沒有說話,連回應也沒有。
蘇念哭了好一會才發現不對。
她搖了搖蘇母的肩膀,激動地問她:“媽,媽你怎么了,你認識我嗎?我是蘇念,我是念念啊......”
蘇母終于不再毫無動靜,而是嘴里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啊啊嗷嗷的叫了好幾聲,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
蘇念不敢再碰她,轉頭滿眼淚的看向陸景行,問:“我媽這是怎么了?”
她一直都很堅強,特別是在陸景行面前就像是永遠屹立不倒的勇士!
這么破碎的樣子,還鮮少表露。
陸景行心口狠狠瑟縮了一下,一度想要伸手去抱她。
終究,他沒有伸手,淡淡解釋道:“她能醒就是個奇跡了......”
一句話就說清楚了。
蘇母從腦死亡狀態醒過來,你不可能指望她變得跟正常人一樣。
前幾年的時候,蘇母還一直平躺著,除了眼睛偶爾眨一眨,別的地方都不能動。
后來陸景行找了最好的醫生,送蘇母到最好的療養院,經過不懈的努力,蘇母不僅能動動手和腳,還能坐起來。
讓她看電視,也是療養院的課程,用來刺激大腦的。
不過看起來效果不大,蘇母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念看著母親熟悉的容顏,那些選擇塵封的記憶,全部涌進腦海。
亮著燈的廚房,冒著熱氣的燉鍋,媽媽在廚房忙碌,爸爸擺放起碗筷。
看到蘇念回來,全都洋溢起幸福的笑臉。
“念念,念念回來了......”
同時響起的聲音,是幸福溫馨的聲音。
但很快,另一端記憶也涌了上來。
爸爸在書房里,徹夜不息的燈,媽媽端著幾乎沒喝的湯從書房出來,站定一會,一臉愁容。
那時候是陸景行開始攻擊他們家的時候,蘇念滿心以為,只要一家人都在,只要一家人齊心,總能克服眼前的困難。
最壞也不過是破產,沒關系的,她還有一技之長,可以去工作,贍養父母。
可當時她根本沒想到,那根本不是最壞的結局。
很快父親住院,母親徹夜陪護,原先溫柔和藹的母親,因為父親的病,因為那些傳言,對她惡語相向。
那一巴掌落下,打在蘇念的臉上,卻疼在蘇母的心里。
她不明白自己千嬌萬寵養大的女孩,怎么就給人家當了小三了。
她脊梁骨都被壓彎了,抬不起頭,也對不起病床上的蘇父。
蘇家出事的前夕,蘇父像是有預兆,給蘇念打了電話。
“念念,假如爸爸不在了,你一定要堅強,好好照顧自己,也照顧好你媽。”
當時蘇念泣不成聲道:“爸,你別這么說,我們會好的,大不了就是公司不要了,那些債務我們慢慢還,總有能還清的一天。”
蘇念還天真的說:“我們一家三口過平凡的生活,只要我們在一起,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可隔天,她就看到了蘇父倒在血泊中的身影,腦袋凹進去好大一塊,腿也不見了......
曾經象征蘇氏榮耀的金色迎賓地板上,滿滿全是鮮血。
爸爸沒了,天也塌了......
她答應照顧好媽媽,可最后也沒有......
如今蘇母的出現,就猶如一道枷鎖,徹徹底底的把蘇念鎖住了。
陸景行一只手伸過來,安撫地拍了拍蘇念的肩頭。
“啊!!!”
蘇念突然大吼一聲,在她眼里,那只手上都是血,都是她們蘇家人的血。
陸景行的手懸在半空中,面色難看至極。
這種排斥和厭惡,已經鐫刻在蘇念的骨子里。
她恨他,討厭他,也不明白,他為什么不放過她......
“這么怕我可不好,以后我們還要一同過日子,不是嗎?”陸景行笑得陰測測的,眉眼都是肅殺之氣。
過什么日子!
蘇念覺得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她嘲諷道:“你見過哪個仇人能在一起過日子的,陸景行,你真正瘋了。”
陸景行冷然道:“這些年我在人前還能沒瘋,也是個奇跡。”
其實他內心早就瘋了,不僅瘋,還瘋得無藥可救。
在她離開后,那些輾轉難眠的夜里,他在憤恨之余,總是感到恐懼,想象著這個女人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那種孤獨感漸深,深到像是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蘇念卻覺得自己隨時會瘋,腦子像是要炸裂開來。
“你這么做,不覺得自己卑鄙嗎?你藏著我媽,找到爍爍,他們都是你的籌碼,逼迫我的籌碼而已。”
“卑鄙?”陸景行冷冷嗤笑了一聲,“我就算是卑鄙也是被你逼的!”
蘇念低著頭像是對他說什么都無感了。
陸景行一傾身,捏住她的下巴,“你難道不知道,我弄死你就跟碾死地上一只螞蟻一樣簡單,而你是怎么對我的?”
“捅我的身體,偷證據送我進去,你殺我這么多次,我左一次右一次放過你。”
“你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過家家的時候,我在孤枕難眠,我在到處發了瘋一樣找你。”
“你有心嗎?蘇念,你有嗎?”
“你享受那些快樂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陸景行說這些話的時候,渾身因為憤怒而變得顫抖。
都這個時候了,他依舊得不到她的妥協。
他看著她,眼神里幽深的光,像是要把面前的女人吸進腹中,徹底融合。
他真真切切是又恨又愛,痛苦到裂開。
“我恨你,我恨你......”蘇念眼淚流滿臉,含糊說著。
陸景行將她摟進懷里,剛觸碰到,她大聲尖叫起來。
“別碰我!不要不要!不要碰我!”
她下了死手,使勁捶打男人的胸膛,但這些于這個強壯的男人來說,不過是毛毛雨,不痛也不癢。
他動作強勢地將人困進懷里,緊緊鎖住。
她的身體那么瘦弱,仿佛他再用力就會將她折斷。
一滴滾燙的淚,濕潤了男人鴉羽一樣的睫,“我也恨你,蘇念,我跟你一樣恨你,但我沒辦法......”
她為什么就是不肯跟他低一下頭,就低一下,有這么難嗎?
如果他不強硬,她永遠避他如洪水猛獸。
如果他不卑鄙,他將永遠失去她。
陸景行低下頭尋著她的唇,狠狠碾上去,于他而言,得到就行,何論擁有。
蘇念拼命躲開,眼淚像是泄洪的水閘,停不下來。
“陸景行,別碰我,別在這......”
這一幕像是回到開始的時候,他在她爸的病房,也是這樣對她。
全然不顧父母在側,人倫道德,沒有人性,只剩獸性。
陸景行看著瑟瑟發抖的蘇念,終究狠不下心,他單手把人提起來,出了病房。
上了車之后,蘇念瑟縮在一角,不停地哭,似乎要把這一生的眼淚都流干一樣。
如果只是爍爍,她還能撐一撐,但還有母親......
這兩個都是她即使付出生命也要去保護的人。
老天爺對她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蘇念被陸景行帶回了綠洲公寓。
她重新回到了這個牢籠一般的地方。
她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去。
陸景行回頭看她一眼,薄唇一扯嘲諷道:“怎么,嫌你住過的地方臟?”
蘇念鼓起勇氣,想進去,卻幾次都抬不起腳來。
她對這個地方充滿恐懼,只要踏步進去,她和陸景行那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就會繼續糾葛在一起。
她站在門外看向他,冷冷道:“我要見爍爍,爍爍他身體不好。”
“你也知道他身體不好?”陸景行冷眼看她,“身體不好還把我兒子藏在外面藏這么久?”
他一回來就忙著找蘇念,還沒來得及給爍爍檢查身體了。
他對這個毛頭小子還沒太深的感情,從小他的父親也是對他狼性教育,父母親情在陸家一直很淡。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正常人家是怎么維系父子間的感情,只是拿著陸父的標準,生搬硬套。
當然他不會像陸父那樣,犯一點小錯就拿皮帶抽打。
那小子弱不禁風的樣子,一皮帶估計就能給打死了。
這么想著,明天確實得給他安排個全身體檢。
他看著蘇念冷冷道:“你藏著他,又不能給他好的生活,孩子養得那么脆弱,我覺得你不適合養這個孩子。”
陸景行以為爍爍面色青白是營養不良,根本不知道爍爍有著嚴重的疾病。
蘇念瞬間就爆了。
脫下鞋子,一下甩過去,砸在男人肩膀上。
“陸景行,你知道什么!”
她怒視著他,眼底洶涌的恨意翻涌。
這一下砸得很重,但這點疼對陸景行來說根本不是疼,但男人尊嚴不容侵犯。
他還是變了臉色,冷嗤道:“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跟那個野男人在外面茍合,把我兒子丟在另一個地方給一個保姆帶。”
他手指著她的臉,咬牙切齒說:“蘇念就憑這一點,你就沒辦法和我爭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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