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剛要用英文詢問他，就聽對方先開了口。沈笙驚訝了，他開口竟然是一口標準的中文，指了指她手中的水晶飾品，笑著道，“這些，換你的聯系方式，可以嗎？”
他看起來比沈笙還要小幾歲的樣子，臉上洋溢著青春活力，不知是個大學生還是高中生。沈笙歪了歪頭，回了她一個笑，“不可以哦。”
“Why？”
那人語氣很失望，很夸張，惹得沈笙一笑。她在英國生活過，習慣了外國人熱情洋溢的做派，這種搭訕很常見，她遇見過很多次，已經駕輕就熟了。尤其是面前的男孩，神采飛揚，天真赤誠的眼神，讓她反感不起來。“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是送給我兒子和女兒的，還是我自己付錢吧。”
沈笙對他輕輕一笑，委婉拒絕了他的好意。“兒子，女兒？！”
男孩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面前這位美麗的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孩子的人！“我想…你的孩子一定很可愛！”
“謝謝。”
提到沐沐清清，沈笙的笑意更真了些，男孩看著她唇邊的弧度，秀氣可愛的五官，心頭癢癢的。西方人普遍骨架大，不合他的審美，他就喜歡這樣嬌小，柔弱的，能讓人產生保護的欲望。“我知道多瑙河附近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不如，我帶你去逛逛？”
沈笙眉梢一挑，沒想到這位小弟弟還很執著。難道是人皮面具選得太可愛了？“東西選完了嗎？”
不遠處傳來一道清冷好聽的男聲，沈笙扭頭，看到顧琛邁著修長的雙腿，從樹下緩緩走來。他唇角勾著意味不明的笑，看了眼沈笙手里的水晶制品，“嗯，他們一定很喜歡。”
男孩皺眉看了顧琛一眼，一方面很不滿這個時候被人打擾，一方面心里懷疑顧琛和女孩的關系。“走，回酒店吧。”
顧琛又補了一句，語氣很平淡，順便瞥了男孩一眼。明明是大夏天，男孩卻感覺一陣冷風襲來，不由打了個哆嗦。聽這意思，他們還住在一起…難道他是這個女孩的丈夫？男孩表情有些悻悻，看來今天自己是沒戲了，推著高地自行車想要離開。“等等！”
沈笙突然叫住了他。顧琛擰眉，淡淡瞥了眼沈笙，臉色有些陰沉。難道她還真想和那臭小子一起，逛什么狗屁多瑙河？男孩聽到沈笙叫他，眼神一亮。“還你的錢。”
沈笙不等他拒絕，把錢塞到他手里，勾唇笑了笑，“再見！”
看著男孩騎著自行車失落地走了，顧琛這才覺得氣順了一些，轉身和沈笙往回走。方才發生的事，只不過是個短暫的小插曲，沈笙心里卻一直想著顧琛的話，剛剛顧琛說：“他們一定很喜歡”...她側頭看了顧琛一眼，狀若無意地試探道，“顧少怎么知道，我有兩個孩子的？”
“你自己說的。”
顧琛語氣冷淡，“剛剛你們不是聊得挺投緣？”
“哦…”沈笙稍稍松了口氣。剛剛她真的懷疑顧琛認出自己了，還好沒有。“離刺小姐很受歡迎。”
沈笙笑了笑，沒有答話。顧琛卻突然轉頭，目光在她臉上深深看了一圈，“我聽說，你們這種組織經常戴著人皮面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笙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生出一絲緊張，她故作輕松地笑了聲，“沒錯。”
她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撒謊，這在圈內屬于公開的秘密。“想必…現在我看到的，也不是離刺本來的樣子。”
“自然。”
沈笙淡淡道，“獵人常年穿梭于各個任務之間，戴面具是為了不能暴露身份，也是為了更好地完成雇主的委托，保證任務順利進行。”
顧琛擰眉，這他自然理解，“你們組織就沒有其他的面具嗎？”
比如，丑點的。“什么？”
“沒什么，只是好奇。”
顧琛轉過頭，面無表情地扯了扯領帶。“面具是專人設計的，要考慮佩戴人的身材和氣質，才會達到最自然的效果。”
沈笙狐疑看向顧琛，他對獵人這個職業這么好奇嗎，從前怎么沒發現。多瑙河沿街風光很美，可不知怎么，顧琛此時心中有股悶意，搞得他無心觀賞夜色。“離刺名聲在外，這么多年，想必邀約不斷。”
“還好。”
“也在外經歷過不少吧。”
“經歷？”
“比如，像我們昨天那樣的經歷？”
顧琛輕咳。假扮夫妻，扒了雇主衣服，和雇主躲在床下一晚上…顧琛知道昨天是個意外，可她常年奔波在外，任務中難免有突發情況，誰知道會有多少意外。“昨天那種？”
沈笙想了想，論危險程度，昨天才哪到哪。她和晴天還曾經聯手挑了一個村子，十分鐘內干掉二百來人，去營救目標人物呢。“當然。”
她點了點頭，“其實昨天那種不算什么，有很多更刺激的時候。”
不算什么？更刺激的？顧琛腳步一頓，忍不住怒斥了一聲，“你就是這么做任務的？”
“…是啊。”
沈笙認真點頭。顧琛臉色一沉，覺得面對沈笙那股莫名的悶火又竄上來了。明明沈笙在他身邊的時候，連挽他手臂一下都小心翼翼，那么單純。原來她在外面，就是這么開放，這么無所顧忌的！難道那幾年的乖巧安靜，貼心，溫柔的守護，都是在他面前演出來的？想到這個可能，顧琛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了，夾雜著煩躁的惱火在胸膛橫沖直撞，面色越來越沉。“有什么問題嗎，顧少？”
“沒有，這能有什么問題？”
顧琛怒笑了一聲，冷眼瞥了沈笙一眼，“很好。”
“…謝謝。”
沈笙不明所以。真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對話。直到到了酒店，顧琛也沒再開口說一句話，沈笙跟在后面，也不覺得奇怪，反而覺得松了口氣。看來，比起剛才那種奇怪的對話，兩人還是互不理睬比較好。從前顧琛跟她獨處的時候，一直很冷淡，只有在有事的時候，才簡短的交代幾句，那副冷清寡淡的語氣，她聽了三年，直到現在還記得。畢竟顧琛對她，從來也只有那一種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