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著臉，正要起身，忽然身形一頓，覺得有哪里不對。自從第一次見離刺，他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香水氣味，味道很濃，很刺鼻，稍微靠近一點就熏得他頭痛。但剛剛，離刺貼近他說話的時候，發絲輕輕蕩過他側臉。雖然混雜在刺鼻的香水味中，但他似乎…察覺到了晚香茉莉的味道。“顧少？”
耳邊傳來離刺的聲音，顧琛眉頭擰得更緊了，沈笙叫她“顧少”的時候，語調似乎也是這樣的，一樣的冷淡，透著一絲刻意的疏離。他驀地回頭，卻正撞上離刺轉過臉來。嘴唇突然碰到一處柔軟。漆黑的床下，四片唇瓣相接，呼吸交纏的時候，顧琛有種在夢中的感覺。這種急促的心跳，柔軟的觸覺，該死的熟悉感，讓他呼吸一滯。盡管這是個極短暫的吻，甚至稱不上吻，只是短促的唇瓣相接，很快兩人便都像觸電般分開。沈笙深深吸了口氣，感到雙頰好像在微微發熱，她拼命想忽略掉床上傳來的陣陣輕喘，但小幅度搖擺的床身，陳舊的床板不停地在她頭上輕晃著，晃得她心煩意亂。顧琛那雙黑眸，從剛才就緊緊盯著她，她心跳快了幾分，不由伸手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具。應該沒有被他認出來吧…狹小的空間里，兩人就這么靜了下來，誰都沒有再說話。一片沉默中，沈笙卻感覺更尷尬了，就在她馬上受不了這種曖昧，詭異的氛圍時候，床上靜了下來，很快響起了輕微的打呼聲。二人這才從床下出來，拿起背包，輕手輕腳地出了門。正值半夜，沒法出村，兩人找了個地方，接著看沒看完的視頻。沈笙總覺得，從剛才起，顧琛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奇怪，她想不出為什么，難道是因為剛剛尷尬的氣氛？她搖了搖頭，認真看起監控。視頻進度條走到一半時，畫面上終于出現了一張兩人都熟悉的臉。這是結伴而來的兩個男人，一人眼戴黑框眼鏡，三四十歲的模樣，拎著公文包，舉止很是講究，從視頻里能看出，交易基本是由他和藥廠在談。他后頭跟著一位身形更高的年輕男子，長相還算俊秀，叼著根煙，舉手投足一股地痞流氓的味道。這張臉他們前兩天才見過！不是喬旭，還能是誰？沈笙眼中劃過一絲冷笑。顧琛雖然早有預料，但當他真正看到證據的時候，心中怒火依舊滔天。喬旭，居然敢把手伸到他顧家！那么喬瀾之呢，在這件事里，她參沒參與，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顧琛又放大了監控畫面，看向喬旭身邊的人，他眉頭輕擰，總覺得這人有些熟悉…對了，他想起來了！顧家在瑞士有現有的產業，是多年前，顧琛的父母帶人來發展業務，逐漸做大的，這位黑框眼鏡中年男士，就是顧家在瑞士合作多年的一個贊助商。如果他沒記錯，這人和顧家一直保持著合作關系，交情應該不錯。他怎么會攪進喬旭的事里來？顧琛一語不發，抿唇沉思，沈笙見他這副模樣，只以為他在衡量喬瀾之的事。她攥了攥拳頭，喬瀾之敢把主意打到沐沐清清的頭上，她怎么都不會輕易放過她！“顧少，還要接著看嗎？”
沈笙開口道。顧琛搖了搖頭，“不必，已經找到結果了。收拾一下，天亮了出村。”
沈笙點了點頭，兩人在舊樓又休息了一會，天一亮就朝村口走去。Ben不在村口，值守的是昨天那個亞裔少年，沈笙找了個借口，說二人要出村采購。因為昨晚剛剛見過顧琛和沈笙，那少年也沒太警惕，掃了二人的身份卡一眼，揮揮手放了行。他們的車一直停在村口不遠處，上了車，沈笙把裝有監控的優盤交給了顧琛。顧琛伸手接過，“這次多謝你。”
“不必客氣。”
沈笙總覺得顧琛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但又想不出是為什么。“我的朋友明天就會到維也納，他會護送你回國，我后面還有事，不能和顧少同行了。”
她準備休息一下，直飛瑞士，參加談好的奪寶活動，沈笙和阿森商量過，接下來幾天就由組織派其他人陪著顧琛。“你要去哪？”
“還有任務。”
“什么任務？”
顧琛追問。沈笙眉頭微皺，愈發確定顧琛不太對勁，“雇主的任務，我們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不便透露給外人。你可以放心，我的朋友會把你安全送回S市。”
顧琛沉默，眼睛掠過車窗外穿梭的街景，半晌后開口道，“我也有些事要處理，暫時不回S市了。”
“什么？”
沈笙有些驚訝，想了想，隨即道，“顧少，我們談好的任務內容只包括調查藥廠，如果你臨時改變行程，后面的安排就與我無關了。”
“沒關系。”
顧琛點了點頭，“藥廠的事已經有了結果，我們的合約算是結束了，我了解。”
沈笙見他這模樣，心里雖然懷疑，卻也沒再說話。一路顛簸，回到酒店已經下午了，兩人都有些疲憊，便各自回房間休息了。沈笙先是給阿森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這邊的事已經了結，還交代了顧琛延遲回國的事，讓組織的人不用過來跑一趟了。“啊？”
阿森的聲音有些驚訝，“可是，晴天已經出發了啊！”
“什么，來的是晴天？”
沈笙唇角一抽。“那丫頭常在歐洲跑，我看她離得近，就叫她去了。”
奧地利的下午正是國內的清晨，阿森邊刷牙邊無所謂道，“而且，你們不是很久沒見面了嗎？她聽說你飛去歐洲，興奮得很，喊著要去找你呢！”
沈笙無語。她是很想見到晴天，但她絕不想讓晴天見到顧琛。當年她暗戀顧琛這事，足足被晴天笑了好幾年，搞得這丫頭對顧琛特別好奇，后來顧琛和喬瀾之訂婚，她又嚷嚷著要去S市揍這兩人一頓。如今這事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晴天這個跳脫的性子，又是個大嘴巴，真不知道會說出什么來！她對著墻壁煩了幾分鐘，干脆蒙上被子，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