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滬與楚辭一歸京,還未回將軍府,在城門口便被守門的將領,截進了宮中。
架勢之大,讓馬車里的蘇靜月,以為家里犯了什么事,嚇得肚子里的娃,踹了她好幾腳。
蘇滬與楚辭進宮,蘇靜月帶著昭昭三人,回到昭安侯府,便著手準備行李。
去云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出發的日期,雖還未定下來,但也就在這幾天了。
云州不比京城,什么都有,那是比滄州還要窮的地方,因為戰爭的原因,久久發展不起來。
蘇靜月早早列好清單,安排手下的人去采購一眾物資,為去云州做足的準備。
她手中有的是錢,在吃喝用度面前,絕不使自己受半點委屈。
何況,她現在還是個孕婦,苦什么,都不能苦肚子的孩子。
蘇靜月想到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嘆這趟過去,也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時候。
生孩子的時候,肯定已經到了云州,她要不要從京中帶幾個產婆,或者大夫過去。
畢竟,云州似乎還挺缺大夫的,她上次送過去的大夫、藥童,已經隨班師回朝的大軍回來了。
下午。楚辭回來的時候,便解決了困擾蘇靜月的問題。
楚辭親自向永安帝,求了一名善婦科的太醫跟隨。
他回來時,還帶了一卷圣旨,皇諭已下,命楚辭三日內撥營出發。
三日內,滿打滿算也就兩天的時間,匆促的措手不及。
楚辭倒顯得格外悠閑,攬著因為怕東西帶不夠,急得團團轉的妻子坐下來。
“只說出發的時間,沒具體要求到的時間,一路上可以慢慢買。”
他深知蘇靜月的習慣,特別喜歡攢東西,在京中買的再多,路上碰見心動的,依然會不留余力的帶上。
蘇靜月也覺得楚辭說的對,便不再在這個方面費心思,而是用僅存的幾天時間,好好陪陪爹爹。
他們都跟著楚辭走了,這京中便只余下蘇滬一人。
蘇滬看出女兒的顧慮,爽朗笑道:“我在云州待了那么多年,也該留在京中享福了,你們且放心去,不用憂心。”
這話倒是對的,蘇滬的赫赫戰功及在云州軍的威望,京中敢招惹他的,怕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分份量。
蘇靜月和楚辭帶著幾個小孩,是在一個明媚的早晨出發的。
彼時冬日的雪早已融,春日的生機早早煥發。
春到人間草木知。
京城郊外的桃花,開了一茬又一茬,雪初融,雨水足,河邊野草新綠,黃紫野花綴了幾點顏色。
來送楚辭和蘇靜月的人,很多。
傅若、蕭喆、楚為、江浩都來了,青蕊今日隨著謝夫人,進宮拜見太后,沒有機會來送阿離。
昨日兩人將阿離接走了,是今日早上送回來的。
傅若帶著幃帽,遮住了面容,她是跟著表哥蕭喆來的。
京中傳聞,鎮國公傅征和昭安侯蘇滬,因歸京政見不同而決裂,昔日好友反目成仇。
兩家人也因兒女姻緣,早生了嫌隙,如今是老死不相往來。
蘇靜月作為內部人,嗤之以鼻,眾人只不過是被兩只老狐貍給騙了。
就在昨晚,所謂決裂的國公爺,提著兩個從宮中順來的美酒,翻墻進侯府,找他爹喝酒。
別問她怎么知道的,楚辭剛把兒子哄睡,就被抓了出去陪喝。
要不是酒量好,蘇靜月可不認為,楚辭還能如現在一般,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端坐在高頭大馬上。
楚辭穿銀色甲胄,看起來是真的亮眼。
“月月。”傅若握著蘇靜月的手,充滿了不舍。
“去了云州,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有機會的話,回京城來看看我。”
蘇靜月應下:“嗯,若若,你也要好好的,萬事隨心動,莫要牽強,也絕不勉強。”
“好的,我記下了。”
知道蘇靜月即將要出發,傅若也仍然舍不得松開手。
小時候形影不離的小姐妹,如今見面,盡然會以年作為單位。
楚辭整頓好隊伍,下馬走到蘇靜月身邊,低聲與她說:“我們該走了。”
蘇靜月聞言看向眾人之間,抱著一一的蘇滬,他今早起,就未曾說過一句話。
“爹爹,您多保重,注意身體。”
“嗯,你安心去云州。”蘇滬點了點頭,目光犀利的看向楚辭。
“照顧好他們母子,我把月月交給你了。”
楚辭鄭重應下:“爹,你放心。”
再不舍,出發的時間也耽擱不得了,楚辭扶著蘇靜月上了馬車,昭昭、明明、阿離跟在后面。
小刀帶著五月,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們是先鋒,見許久不走,頻頻往后望。
蘇滬摸了摸外孫的小圓腦袋,從身后親隨手中拿過一個盒子,給他抱著。
木制沉香盒子有些重,一一兩只手抱著,往下沉了沉,圓溜溜的杏眼潤潤的看著蘇滬。
“一一,這是外公給你的禮物。”蘇滬抵住他的額頭,輕輕撞了撞。
“要記得外公。”
他說完這句話,將一一遞給了等候的紫羅。
紫羅抱著一一,屈膝行禮,隨后轉身進了馬車。
楚辭坐在馬上,見一家人齊全的上了馬車,對站著送行的幾人點頭致首,高抬長臂,一聲令下。
“出發。”
如長龍似的萬人隊伍,聞軍令整齊而動,綿延不絕的從蘇滬幾人的面前經過。
這支軍隊,戰功赫赫,錚錚鐵骨,守衛了云州幾十年,如今又注入了新的血液,隨楚辭一同出發。
隊伍中下位置,綴了三四十輛普通馬車,顏色灰樸,平平無奇。
蕭喆看著格格不入的馬車,好奇出聲詢問:“隊伍中怎么還有這么多馬車?”
蘇滬雙手負在背后,一絲悲痛一閃而過。
“馬車上的,都是在云州犧牲,找不到尸骨的將士家眷。”
“為何不留在京城?朝廷不是會安頓他們?”楚為問。
蘇滬看了看遠去的隊伍,轉身離去。
“軍餉都沒有,如何發放撫恤?”
“在這里,才是真正的活不下去。”
楚為和蕭喆雙雙失聲,抿著唇看向成黑點的馬車,久久不能回神。
他們曾經以為當了官,就能實現自己的抱負,成為一個名垂青史的好官。
在真正經歷之后,才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
可即便難,又有什么關系。
遠處的高山亭臺上,兩人并肩而立,眺望遠去而行的軍隊。
謝燃年握了握手中的劍,輕嘆:“你就真的這樣放下。”
傅煊沒有回應,只靜靜看著山下。
沒有人知道,慶功宴之后,蘇月讓傅若,給他帶了一張字箋。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傅煊想,放下和放不下,有何區別,她是真的往前走了,頭也不回。
他一個罪人,又有什么資格再去糾纏。
她歲歲勝意,年年歡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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