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這天，小刀又是大早趕過來的，他和羅一刀帶了一堆東西，空著肚子來楚家沖趕早飯。
“這么著急見我？大可不必！”楚辭一邊從馬上卸東西，一邊揶揄小刀。
小刀看著畫風越來越奇怪，臉皮越來越厚的楚辭，都不知道如何反擊，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和自己大哥咬耳朵。
“我怎么感覺他跟換了個人似的，莫不是鬼上身。”
羅一刀將他擠開，拿著東西放在桌子上，心里想著哪是鬼上身，是被月娘妹子迷了眼。
看著越過越好的楚家，和越來越有人味的辭哥兒，他老羅頭一回也想找個媳婦了。
蘇靜月正在整理，看著好幾斤重的肉，幾盒溏心齋的點心，張家鋪子的鹵牛肉和鹵豬蹄，還有幾個折疊的燈，抱怨出聲。
“怎么又帶這么多東西過來，好費錢。”
楚辭不管這么多，羅大哥和小刀帶來的東西，有多少，他接多少。
“不和他們客氣，我們收起來慢慢吃。”
羅一刀：“自家人，客氣就過分了！”
蘇靜月見狀也覺得是自己有時候思慮多了，羅大哥和小刀于辭哥是不一樣的，是自己局限了。
她讓楚辭將點心拆了，先讓大家墊墊肚子，她去灶房準備早飯。
今天早上蒸了一小籠梅干菜包子，鍋里還在煮著白粥，但這些加上小刀和羅大哥，肯定是不夠吃的。
蘇靜月看了看小刀帶來的鹵牛肉，用面粉攤了一些餅，加上薄切的鹵牛肉，做成了牛肉卷餅。
最近家里攢下了好些雞蛋，都是家里養的雞下的，蘇靜月多拿了幾個雞蛋煎上，還特地多放了油，煎的焦脆一點，昭昭和明明喜歡。
鍋里剩下一點底油，蘇靜月也沒浪費，切上一只酸豆角，炒著配粥吃。
幾人在吃早餐的時候，江離又來了，是楚辭最開始看見的，小孩看見院子里有陌生人，就又撒著腿跑了。
楚辭走出去，將他提了進來，江離手中還抱著只兔子。
蘇靜月從廚房里拿了碗筷，問他：“江離，你吃早餐了嗎？”
江離點點頭，將兔子遞給楚辭，甕甕開口：“爹爹說，上門做客要帶禮物。”
自己其實沒吃飯，爹爹也沒吃飯，早上爹爹從外面回來，丟給自己一只兔子，就拿著酒壇走了。
楚辭看了看手中的兔子，兔脖子上有一處貫穿的刀口，道上人一看就知道是匕首，且一擊斃命，又快又狠，連豁口都整整齊齊的。
江離父親應該也是習武之人，而且不低。
不過楚辭沒有心思去多想這些，人家是誰，干他毛事，對自家沒有威脅，隨便怎么造。
他將兔子拿到了灶房里，又在盆里加了點溫水，帶著江離洗手。
月娘定了第一條家規：“沒有洗手，不準上桌吃飯。”
這小子剛剛抱了死兔子，更要洗手，月娘說小孩子金貴，不洗手吃飯，容易生病。
他覺得不干不凈，吃了沒病，但月娘的話，他都聽了，其他人也得聽。
江離的手又紅又糙，接觸到熱水，有點刺痛，適應了一會兒之后，熱水浸在手背，又癢又舒服。
楚辭從竹竿上扯下干帕子，自己擦完之后，遞給了江離。
桌子上的人都沒有動筷子，見著楚辭帶著江離坐下，才開始吃吃喝喝。
羅一刀不認識這小孩，也不問，倒是小刀看著他的眼圈問了句：“這誰打的呀，讓明明幫著你揍回去。”
桌子上有一霎的安靜，坐在昭昭旁邊的明明端著碗后縮了一下。
蘇靜月笑出聲，拿起一個卷餅放到江離碗里。
“嘗嘗這個，今天過節呢，在這吃中飯吧。”
江離的父親看著就不會養孩子，想來也不會特意過節。
江離點點頭，爹爹每次都會給自己留干糧，自己吃完飯再回去，那份干糧可以存起來，想吃的時候再吃。
早上吃完飯后，眾人在院子里坐著，小刀帶著三個孩子在搗鼓那幾盞燈，小刀說點火了，可以飛起來，那不就是孔明燈嗎？
楚辭和羅一刀在桌子邊聊天，說的好像是上次京城跑鏢的事情，蘇靜月拿著繡繃子隱約聽見什么國公，什么云州。
中午到時，蘇靜月用江離帶來的兔子，做了麻辣兔丁，盛了兩碗，只端了一碗出去。
鹵豬蹄切成塊狀，又在蒸籠上蒸了一次，又糯又耙，吃起來彈牙極了，還殺了一只自家養的雞，混著板栗仁做成了板栗雞。
給三個小朋友做了肉末蒸蛋，還有一個簡單的炒菜心。
在吃飯前，蘇靜月用一個大碗裝了飯，每個菜都碼上了一點，這些是待會讓江離帶回去給他父親的，人家帶了一只兔子來，不能小氣。
中飯還是在院子里吃的，那顆桂花樹開的正好，院子里彌漫著桂花香，倒是增添了幾分節日氣氛。
飯后，還是讓楚辭送江離回去的，楚明也跟著去了。
這次速度慢了一點，兩個小朋友走在前面，楚辭提著籃子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中午貪食，吃的有點撐了。
三人到時，江浩坐在房子前的石頭上，看著遠方，一身單薄的粗布衣衫，胡子邋遢的看不清他的面容。
“爹爹。”
江離跑到江浩的面前，主動的去拉他的手，江浩沒有回握，也沒有甩開，他站起來，與不遠處的楚辭相視，兩人身高不相上下，論氣勢，江浩更兇。
楚辭看了他一會兒，聳聳肩，將籃子放在地上，拉著楚明轉身離開。
“哥哥再見，明明再見。”
江離小聲說了一句，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小，想再說一遍的時候，看見哥哥已經帶著明明走遠了，拉著江浩往籃子的方向走去。
“爹爹，姐姐做的兔子好吃！還有其他的肉。”
江浩一動不動，好像在思考著什么，半響，他蹲下來，握住江離的雙臂，看著小小的人兒，聲音嘶啞。
“阿離，你喜歡他們嗎？”
江離聽著爹爹的話，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他喜歡的。
江浩看著兒子的動作，站起身來，將手放在兒子的肩膀上。
看著遠方的山，許久才動身去拿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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