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徒兒下山結婚去吧 > 246 遇見故人(二合一)
  新人負費讀

  “告知投遞拜帖的人,我會赴約。

  沈憶宸朝著隨從說了一句,先不論馬愉現任內閣首輔的身份,單單一個曾經會試座師的名分,這個麵子就不能不給。

  要知道明朝座師位列三師第一,一旦被傳出什麼“欺師滅祖”的風聲,輕則千夫所指,重則萬人唾棄。

  尊師重道,放在官場之中,某種意義上也成為了一柄雙刃劍。“是,東主。

  看著隨從退下,陳青桐好奇問道:“夫君,馬元輔這般著急為你接風洗塵,想要做什麼?

  “估計得去了才知道。

  沈憶宸笑了笑,別說陳青桐好奇,就連他自己都有些不解,馬愉接風洗塵想要做什麼。

  “那夫君吃完後就沐浴更衣,別讓馬元輔久等。’

  “不介意去青樓啦?‘

  沈憶宸打趣了一句,他前麵可是聽出來陳青桐那一壇子醋意。“別得了便宜賣乖,若對方不是馬元輔,我才沒這麼好說話。

  陳青桐嬌嗔一句,其實她內心裏麵明白沈憶宸不是那種人,並且大丈夫當以仕途功業為重,怎麼可能沉迷兒女私情。

  “夫人說得對!”

  沈憶宸趕緊點頭承認,猛扒了兩口飯後,就讓隨從們準備熱水沐浴更衣。

  畢竟這大半個月的行船,想要安安穩穩泡個澡什麼的,幾乎是一種奢望,身上都隱隱約約有些味道了。

  夜幕降臨,沈憶宸換上一身青袍常服,朝著馬愉約定的“沉香樓’趕去。

  原本沈憶宸就對京師這些風月之地不太熟悉,別說還離開了一年多,那就更跟土包子進城差不多。於是坐在馬車上,他掀開門簾一角,特地朝著公府車夫問道:“小六,你了解沉香樓嗎?

  “回稟公子,沉香樓是京師一年前新開的青樓,並且在花魁選拔中一舉擊敗了雪聆閣,成為了現在京師的第一樓。”

  是嗎?

  聽到這個沈憶宸倒是來了些興趣,雪聆閣的花魁秦流霜他可是見過好幾次,那一抹媚而不妖的清純氣質,確實達到了沉魚落雁的標準。

  就連秦流霜都落敗了,並且雪聆閣還丟掉了京師第一青樓的名號,看來這個沉香樓有點東西。

  “那新任花魁叫什麼?”

  “好像是叫什麼夢雲煙。

  夢雲煙?

  聽到這個花名,沈憶宸第一反應,是想起了宋時李祁的一句詞。夢雲煙樹,依約江南路。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花魁的花名,應該也是取自這裏。

  馬車搖搖晃晃沒過多久,就停留在一處熱鬧的街道。相比較運河碼頭的冷清,煙花之地絲毫沒有受到臨近年關的影響,反而比平常要更加的熱鬧,頗有一種後世不夜城的味道。

  此刻這裏已經是車水馬龍,來往尋花問柳的文人士子摩肩接踵,沈憶宸好不容易才擠到了沉香樓門口,忙著招呼客人的龜公跟老鴇,,撇了他一眼並未上前接待,而是繼續拉攏著其他客人。

  麵對這種冷遇,沈憶宸臉上表情有些微妙。好歹自己也被人稱讚過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現在出鎮山東治水才一年多,就這般不受重視了嗎?

  沈憶宸不知道的是,長久巡視河堤風吹日曬,皮膚粗糙黝黑的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翩翩君子哥。加之一身非常普通的長袍,放在龜公跟老鴇的眼中,更像是從哪個山溝溝裏麵上京趕考的窮書生。

  現在沉香閣生意興隆,自然得優先照顧有錢金主,若這些龜公老鴇們有識人本事,他們也不會淪落到當龜公老鴇。

  沒人搭理,沈憶宸隻好自己走了進去,相比較雪聆閣偏向於清淨優雅的風格,沉香樓更類似於一種江南水鄉的委婉柔情。

  特別是各種書畫輕紗的帷幔,讓沈憶宸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進了秦淮河上的畫舫。

  大廳內一片歡聲笑語、鶯鶯燕燕,可能是發現沈憶宸一人在好奇打量著,這時候一名年輕婢女來到沈憶宸身邊,朝他詢問道:“這位公子可有預訂桌位廂房?

  聽到招呼沈憶宸看向這名婢女,身上穿著丫鬟服飾還端著茶水酒壺,不過相貌卻在中上水準。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來,沉香樓的“硬實力’不低,就連婢女都精挑細選過。

  “算有吧。

  “不知公子預訂的是哪間,小女子可領你過去。”

  “馬閣老的廂房。

  聽到沈憶宸說出“馬閣老”三字,這名婢女臉上表情十分精彩。

  她原本以為這僅是個初次來到青樓,不太熟悉規矩跟流程的窮書生,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狂生!

  “馬閣老”三字能這般光明正大說出來嗎?更別論以閣老之尊,會麵見這個年輕窮書生?

  畢竟在明朝正統期間,雖然文人大臣們流連粉豔之地,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情。但是與明末秦淮八豔時期相比,遠遠沒到可以肆無忌憚尋花問柳的地步,更別說被世人稱之為風流雅事了。

  京師達到緋袍這個級別的官員來到青樓,一般都是有專門的老鴇對接,然後低調進入廂房中,全程不會公開露麵。就算有些比較張揚的,也不可能像沈憶宸這般直接把官銜都給說出來。

  狂生可能都高看了,沈憶宸此舉簡直跟二傻子沒什麼區別...

  看著眼前婢女臉上神情數變,這下輪到沈憶宸內心滿是不解,難道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說實話,沈憶宸名義上雖然身居高位,但他參與的官場交際還真不多,更別說與京師閣部級別官員交往。

  原因就在於出鎮山東之前,他的身份陣營比較特殊。

  文官集團眼中他是閹黨,閹黨眼中他是勳戚,勳戚眼中他是文官。三方勢力都搭上一點關係,可都算不上什麼自己人。

  就連青樓這種煙花之地,他認真論起也沒來過幾次,自然很多規矩不懂,

  就在氣氛逐漸有些尷尬的時候,一名中年錦衣文人出現在樓梯口,朝著沈憶宸喊道:“沈公子,恭候多時了,還請上樓。’

  這名婢女不認識沈憶宸,可出現的中年錦衣文人,她可知道的非常清楚。

  這就是馬閣老身邊的人,以往來到沉香樓就連身份最高的老媽子,都得畢恭畢敬鞍前馬後,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可他卻對眼前這名年輕人說出“恭候多時”?

  沈憶宸並不認識這名中年錦衣文人,不過他大概猜測對方應該是幕僚師爺之類的身份。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以如今馬愉內閣首輔的身份,幕僚勉強能達到三四品大員的地位,並且還有後續發展空間。

  上限如何,視馬愉的權勢為準

  “好,還請先生帶路。’

  沈憶宸拱手回應了一聲,在婢女無比震驚的眼神中,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相比較一樓大廳的喧囂跟嘈雜,二樓明顯要寂靜許多,並且樓梯首尾兩端以及廂房門口,都站著壯碩的勁裝護衛,一般人沒有邀請許可,壓根就走不上來。

  跟在這名中年文士身後,沈憶宸走向了最深處的包廂。打開房門一看,裏麵坐著六七個人,上方為首者就是馬愉。

  看到沈憶宸出現在門口,屋內眾人停止了談話均站起身來,為首馬愉更是麵帶微笑道:“向北,許久未見,如今已然有國士之風。”

  “學生拜見恩師。’

  不管關係如何,禮數這方麵沈憶宸從來都是做到位,他向著馬愉行禮作揖,並且口稱恩師。

  “毋需多禮,向北先進來坐下。’

  可能是聽到了這聲恩師,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馬愉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招呼著沈憶宸坐在他左手下方。

  進入屋內後,沈憶宸這才看清楚陪客幾人的相貌,果然能參加這種級別的酒會,都不是一般人。

  在座的有吏部右侍郎趙新,戶部左侍郎趙倫,工部右侍郎周忱。以及稱得上是沈憶宸“老熟人”的賀平彥、楊鴻澤、楊壽等人。

  拋開賀平彥等年輕後輩不談,趙新這幾位六部侍郎,他們其實有著-個共同點,那都是當年被“三楊”給提拔的文官力量。

  並且不僅僅是他們幾人,包括於謙這個兵部侍郎、以及刑部侍郎曹弘在內的六人,俱是宣德五年左右被扶植上位。

  加之內閣的馬愉、陳循、曹鼐等人,可以說“三楊”把未來幾十年官場的後續人員都安排到位,真是不得不佩服這幾人的謀略跟布局,也無愧於明朝最強的內閣班子稱號。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三楊”沒算到王振這個異數真的能做到宦官當權,提拔的這些文官力量被各個擊破,終成一代權閹。

  沈憶宸入座之後,馬愉按照慣例向他介紹了幾位陪客,於是乎各種客套寒暄了幾句。

  認識的幾位同年“老熟人”中,賀平彥一如既往的沉穩圓滑,客套的滴水不漏

  楊士奇之孫楊壽,繼承了他爹楊稷驕縱橫暴的性格,對沈憶宸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絲毫沒有意識到雙方如今的身份地位差距。

  當年以楊士奇為首的“三楊”內閣,能被王振各個擊破瞬間打垮,導致很多後備製衡手段沒用上,根本原因就在於兒子坑爹!

  楊稷仗勢作惡橫行鄉裏,被人告發牽連上幾十樁命案,從而引發了禦史相繼彈劾,背後就有王振操控的影子。

  為了避嫌,楊士奇選擇以老疾告辭,從而導致了文官集團的擎天柱崩塌。楊溥性格向來謹小慎微,遠沒有楊士奇的強硬果決,麵對王振的步步緊逼孤掌難鳴,隻能不斷綏靖。

  不出現楊稷這檔子事情意外,楊士奇還能在朝堂上多活幾年,進而能讓後備力量進入更高決策權,說不定曆史走向就會被改寫。

  誰又能想到,坑爹能坑出這個效果呢?

  不過最讓沈憶宸意外的,就是以往滿滿“憤青”架勢的楊鴻澤,罕見的沒有不假顏色,與自己客套了一番。

  看來兩年的官場生涯,同樣打磨了一些他身上的棱角。

  寒暄之後,馬愉並沒有開門見山,相反就如同家常碰麵一樣,與沈憶宸聊起了一些往事。

  如果沒有看見趙新等六部侍郎在場,沈憶宸可能還真就以為,馬愉是為自己接風洗塵敘敘舊,或者說日後在官場上強化一下師生關係

  可有這幾人在場,很明顯事情絕對不會那麼簡單,既然對方沒打算直說,沈憶宸也隻好虛以委蛇下去。

  這與山東地界官場不同,京師臥虎藏龍之地高官遍地走,一個小小的僉都禦史,沒有辦法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隻能回到那種勾心鬥角的環境中。

  說了一段往事,又聊了一下山東治水的政事,馬愉仿佛想起來什麼一樣,拍了下腦門說道:“看為師這記性,向北千裏迢迢返回京師,肯定還沒有見識過京師新任花魁吧。”

  說罷,馬愉拍了拍手掌,屋外的護衛們順勢開門。

  “叫上幾位大家過來作陪。”

  “是,老爺。”

  屋外那名錦衣文人領命後,沒過多久一抹幽香傳來,幾名妖嬈多姿的絕色美女,出現在眾人眼前。

  沈憶宸對於青樓女子沒興趣,哪怕對方傾國傾城在他眼中,僅僅是欣賞下美感罷了。

  於是他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一眼,可就是這一眼,讓沈憶宸舉著酒杯呆呆愣住了。

  為首的花魁夢雲煙不是別人,正是翰林學士劉球之女-一劉婉兒!說實話,沈憶宸真是萬萬沒有想到,能在這種地方見到劉婉兒,並且她還化名為夢雲煙,成為了京師花魁。

  自己離京之前,禮部尚書胡淡不是把他安排到了京師教坊司奏樂,為何還會出現在青樓之中?

  按理說以胡淡托孤五大臣的身份地位,平反做不到,讓劉婉兒安穩度過一生,還是沒多大問題的,其中出現了什麼差池?

  可讓沈憶宸更沒想到的是,今日在沉香樓不僅僅見到了劉婉兒,還見到了一位應天府“故人”,那就是秦淮河畔號稱“曲絕”的董玉靜。

  從董玉靜臉上突然綻放出的欣喜笑容,很明顯她也認出來了沈憶宸

  “雲煙姑娘,今日還請好好招待這位沈公子。

  馬愉吩咐了一句,並且還示意她坐到沈憶宸的身旁。

  “妾身定會好好服侍沈公子。’

  劉婉兒輕點額眉,然後朝著沈憶宸走了過來,表情並無多大異樣。“向北,雲煙姑娘乃京師選秀的花魁,除了相貌國色天香外,詩詞歌賦更是樣樣精通,不輸一般秀才舉人,可謂女中狀元公。

  馬愉向著沈憶宸介紹起來劉婉兒,言語中帶著一抹稱讚。

  要知道正統十一年京師花魁評選,夢雲煙能戰勝秦流霜等老牌花魁姿色並不是決定性因素,靠的是文采!

  詩詞歌賦極佳,琴棋書畫什麼的更是信手捏來,如若不是女兒身,參加科舉什麼的還真有可能中式。並且身份神秘,尋常王公貴族想見一麵都不可得,今日能把她請來陪侍,算是給足了沈憶宸麵子與排場。

  沈憶宸並沒有聽馬愉的介紹,目光始終呆呆放在劉婉兒身上,他還是想不明白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裏,為何她依舊墮入風塵?

  可是沈憶宸這番模樣,放在在場賓客眼中,就成為了一副“急色’的豬哥樣,簡直是看直了眼。

  幾位官場老油條倒還神情自然,僅在心中有著些許鄙夷,畢竟還是年輕了點血氣方剛,見到絕色有些沉不住氣。

  而楊鴻澤跟楊壽兩人,就差沒有把輕視寫在臉上。特別是楊鴻澤更是感到萬分不服,為何像沈憶宸這種人卻能身穿緋袍坐在高位,自己不好女色嫉惡如仇,卻隻能在此作陪。

  一年多過去,一切好像沒有絲毫的改變!

  劉婉兒坐在了沈憶宸身邊,“曲絕”董玉靜,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首席的馬愉身旁。

  “對了向北,我再與你介紹下這位董大家,可是從秦淮河畔來到京師,號稱唱曲一絕!’

  “沈公子,久違了。

  馬愉話音剛落下,董玉靜就向沈憶宸欠身行了一禮,眼神中滿是柔情。

  久違了?

  聽到這種招呼用詞,讓在場其他人有些意外,莫非董大家跟沈憶宸認識?

  “董大家,好久不見。”

  沈憶宸笑著點了點頭,同為應天府人,怎麼也沾了點他鄉遇故知的邊,

  “向北,你們?’

  吏部右侍郎趙新首先問出了心中疑惑,沈憶宸出鎮山東治水,如何認識董大家的?

  “少塚宰有所不知,當年應天府冬至詩會,在下與董大家有過一麵之緣。’

  “狀元公,我們可不止一麵之緣,你的那首《金明池》,可是從妾身這裏唱響的。

  董玉靜能來到京師,與首唱沈憶宸的《金明池》不無關係。

  正是靠著這首詞曲,以及沈憶宸後續三元及第,讓董玉靜名聲大噪,來到了京師競選花魁。

  畢竟風月女子再如何被世人追捧,她們最終目的是找一個好歸宿,論大明哪裏達官貴人最多,何處比得過京師?

  “原來還有這般淵源,那真是巧了。

  馬愉附和了一句,他都沒有料想到沈憶宸還能與董玉靜相識,並且傳遍青樓畫舫的《金明池》,最初是這般流傳開來的。

  “巧合可不僅僅是這一處,《金明池》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狀元公給雲煙妹妹寫的。’

  如果說沈憶宸與董玉靜認識,讓在場眾人感到有些意外,那麼這句話出來,所有人臉色都有些迥異了。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京師花魁原來是沈憶宸的老相好。真沒看出來這小子京師為官老老實實潔身自好,應天府卻是這般風流不羈。

  坐在一旁的賀平彥聽到後,一張臉卻是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要知道他對於劉婉兒可是萬分仰慕,才情相貌無一不是觸及到心坎。

  為何偏偏這等奇女子,與沈憶宸是老相好?

  當初雪聆閣花魁秦流霜,就對沈憶宸暗送秋波,賀平彥那時還能忍

  今日劉婉兒與沈憶宸的“舊情”,這他是真的感到不能忍,沈憶宸就是天之驕子嗎,什麼好事都能被他給碰上,真是命運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