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暴露，也就沒什么好埋伏的了。
虞傲德一伍人從山坡后冒出頭來，十人都沒有拿烽火卒最擅長的弓弩，而是手持秦刀，隨時準備沖下山坡，與對方來一場騎戰。
看到對方只有十人，公子哥很是失望。在他看來，自己這邊三十號人，皆是王室親軍，光每年砸在他們身上的銀子就多達上萬兩，哪怕一對一比不上秦王軍，可三十對十，還有他這位王室天才，能有何懸念？
公子哥不急著動手，而是讓他的親軍們沖在前頭，他則在后悠悠然前行。
另一邊，虞傲德為箭錐，其余九人在其后成三排，以二，三，四為數。緊跟在他身后的兩人，是一個中年士卒和一個年輕士卒，分別叫方虎頭和郭高。
方虎頭和虞傲德是十多年的老戰友了，兩個家伙窩窩囊囊了一輩子，沒少被其他人笑話。叫郭高的則是個新兵蛋子，入伍才三旬，但有一身好武藝，甚至能和虞傲德過上幾十招。
這么個才及冠的孩子，第一次上戰場就是這種以少對多的局面，很不幸。
雙方接觸那一瞬間，虞傲德就一刀將對方的領頭一騎砍落下馬，接著方虎頭和郭高一人一刀，同樣解決一個對手。
有虞傲德這位二品高手和方虎頭和郭高兩位本可當上什長的家伙帶頭鑿陣，三十王室親軍很快潰敗。
虞傲德本想調轉馬頭陳勝追擊，結果方虎頭已經直沖那位王室公子哥。
“老方，回來！”虞傲德大喊道。
然而方虎頭已經去勢不可阻擋。
公子哥輕藐一笑，等到方虎頭臨近時，拔出壓睚刀的同時，略微側頭。
方虎頭那一刀眼看著距離公子哥面門只有不足一指之距，楞是沒能砍到。反倒是公子哥的壓睚刀，借著戰馬沖勢，輕松劃破方虎頭的甲胄，頓時肚腸傾瀉而出。
“老方！”眼看著這一幕的虞傲德大喝一聲，就在他想要沖上去救人時，身旁已經有一騎驟然加速，正是郭高。
方虎頭的戰馬緩緩停下，他臉色蒼白，強忍著疼痛將肚腸纏繞在腰間，調轉馬頭，與郭高形成前后夾擊之勢。
“狗日的小白臉，你方爺爺我算是栽了。”方虎頭仍有余力說著。
面對前后兩騎的夾擊，公子哥不急不緩。他先是一刀將率先劈來的郭高那一刀砍開，已是三品高手的郭高，戰刀竟然被打得脫手而出。
就在郭高被震驚得呆愣時，公子哥已經調轉刀尖。壓睚刀正好刺穿方虎頭的心脈。
方虎頭還保持著舉刀要劈的姿勢，結果戰刀被公子哥一把奪過，順勢砍在郭高左肩，將其整個左臂砍下。
公子哥微微皺眉，這一刀砍得有些偏了，不然就不只是砍掉一只左臂，而是連同心臟一并剮出。
就在公子哥為這一刀感到不滿時，虞傲德已經紅著眼殺來，舉刀劈下。
公子哥本想隨手將虞傲德手腕砍斷，結果刀刃上撥，只看到刀刃。兩刀相撞，摩擦出一連串火星，然后兩騎交錯而過。
兩人同時調轉馬頭，公子哥隨手丟掉秦刀，從方虎頭心口拔出那柄壓睚刀。
公子哥抹去刀身殘留血跡，笑道：“剛剛我如果用的是這把壓睚刀，你就已經死了。”
滿心怒火的虞傲德哪里會管對方說什么，再次沖殺而來。
對于這種不聽自己說話的人，公子哥很不喜歡，動了殺心的他不打算再留手。
公子哥體內雄渾內力運轉，雖然因為體魄打熬太差，導致停滯二品境，可靠著能匹敵一品高手的內力，二品之中少有敵手。
這一次，公子哥是瞄著虞傲德的戰刀去的。他要試試，究竟是號稱天下第一戰刀的秦刀厲害，還是自己的壓睚刀鋒利。
有著雄渾內力支撐，壓睚刀毫無疑問將秦刀砍斷了，但公子哥沒想到的是，虞傲德竟然拼著被壓睚刀刺穿的風險，一躍而起，對著公子哥腦袋就是一拳。
公子哥被一拳打落下馬，壓睚刀更是脫手而出。他急忙起身，結果一柄戰刀已擱置在脖頸上。
沒有任何求饒的機會，壓睚刀劃破了公子哥的脖頸，帶出一道徇爛血花。
......
漢州邊境的九泉關，漢州將軍魏玄成和趙顯徽并肩而行，身后還跟著時刻練習走劍勢的陳少全。
一伍騎軍由遠處奔來，直達城門口。
這伍騎軍，人人馬背扛著戰死袍澤，更掛有三十多顆腦袋。
他們在見到魏玄成后，紛紛下馬，“將軍，虞伍長他們帶回來了。”
魏玄成看向后方，馬背上有九具尸體，唯有虞傲德一人存活。這位虞伍長正站在最后方，一臉悲痛。
魏玄成命人將九具尸體帶回關內，好生厚葬。
趙顯徽就在一旁看著，肚腸還纏繞在腰上的方虎頭，斷去一臂后傷及心脈而死的郭高，以及七具身前皆有刀傷，身后卻完好無損的戰死士卒。
虞傲德搬運著方虎頭的尸體，哪怕在戰場上被敵人在胸口劃出深可見骨的傷也沒哭泣的他，竟忍不住淚水直流。
趙顯徽想要上前幫忙，虞傲德一把將其推開，“滾遠點，你們這些富家公子哥，只知道在城內享福，何必在這假惺惺的。”
趙顯徽沒有惱怒，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魏玄成上前道：“虞傲德，這位是王爺。”
虞傲德微微一愣，不過臉色仍不太好看。當初趙武當秦王的時候，凡有戰事，必身先士卒，哪有等到將士戰死才出面的？
趙顯徽沒打算說什么安慰言語，而是徑直向西走去。
“少全，你在關內待著。”
趙顯徽只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九泉關。
陳少全呆愣看著九具尸體，年少的他也曾殺過魚，捕過鳥，但第一次看到人的尸體，發現是完全不一樣的。
少年望向師父離去的方向，不知想著什么。
這一天，九泉關死了九位烽火卒，換走了三十王室親軍和一位王室子孫的頭顱。然后秦王趙顯徽離開九泉關，再歸來時候，城門口堆積了兩萬顆頭顱，筑京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