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寧，如果這是現實該多好。我們一起上高中，還會一起讀大學，哪怕當你的弟弟，我也愿意。”嚴子鈺的聲音沙啞。
慕寧好像被嚇到了，她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燒了啊，你在亂說些什么，這不就是現實嗎？”
嚴子鈺沒回她的話，反而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幫了我很多，我卻誤會了你，把你當成仇人，還想故意傷害你，你會怎么辦？”
慕寧更加驚訝了，她嘆了一口氣：“雖然不太清楚你這些天在搞什么鬼，但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只能說明我們兩個人的緣分到頭了吧。要不然你怎么會誤會我呢？不過這些假設都不成立，你先養好病，別再胡思亂想了，懂不懂？”
嚴子鈺心如刀割，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自取其辱。
胡亂糊弄了幾句，他就閉上眼睛說自己要睡了。
慕寧果然沒有再打擾他。
………………
“他還要昏迷到什么時候？”
“這段時間就會醒了，他受的傷不太嚴重。”
“那就好。”
依然是熟悉的消毒水氣味，可耳畔的聲音卻變了。
嚴子鈺睜開了眼睛，他清楚地知道，他回來了。
這場夢醒了。
嚴子鈺沒有開口，心臟傳來的陣痛，在提醒著他此刻的悲傷。
回不去了，那個喜歡的人，那些相處的點點滴滴，就像是被海浪卷過的沙灘，不見一絲痕跡。
他的喜歡，他的鐘愛，甚至他美滿的人生，都停留在了那個夢里。
“你醒過來怎么不叫我？我還在跟護士打聽呢。”
江云裊一扭頭，就看到嚴子鈺怔怔地躺在那里，眼神空洞，好像失去了靈魂，整個人嚇了一大跳。
當然，很快這些情緒就被喜悅取代了。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都嚇壞了，幸好沒什么大礙。”
說完，江云裊等了半天，沒人接她的話。
她感覺自己在唱獨角戲。
嚴子鈺一句話都沒說，他仿佛在神游。
這讓她很不高興。
可是她感覺到幾個男人對她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轉變，只有嚴子鈺還是站在她身邊的。
她需要他，那就不能對他發脾氣。
“上次你說把慕寧帶到倉庫里給我報仇，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慕寧沒有受到影響，你卻憑空昏倒在這里了？你身上沒有傷痕，只能把你送到醫院里來了。咱們要不然去驗一驗傷，起訴慕寧吧，讓她丟個臉。”
江云裊的眼神里帶上了幾分算計。
只要能讓慕寧出丑，她就開心了。
可她說了這么一大堆，卻沒有收到嚴子鈺的任何回音。
江云裊終于覺察到不對勁，她看向了嚴子鈺：“你到底怎么了？我跟你說話你一直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嚴子鈺緩緩抬起來頭，看著江云裊：“你確定當時我爺爺是你送進醫院里的嗎？”
江云裊的心口一跳，她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你問這個問題干什么？除了我還有誰，那樣一個老人，誰看到了不怕被訛上啊？這都多久的事了。”
看出了江云裊的伎倆，嚴子鈺想笑，笑不出來。
“所以不是你，對不對？你那個時候只是在醫院里做兼職，碰巧跟我撞上了，故意認下了這個功勞。”
江云裊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好，過了好一會兒，猛地轉過身。
她不敢面對嚴子鈺，只色厲內荏地說道：“你別胡說八道了，你爺爺就是我救的。”
“那次我發燒，你其實也只是路過吧，放一條毛巾就讓我誤以為是你在照顧我，真可笑啊。”
江云裊的心更是被誰猛地一攥，差點沒有呼吸過來。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平復了內心的情緒，才重新轉過頭，然而一對上嚴子鈺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已經在心里打好的草稿，全都忘干凈了。
她呆呆張著嘴，看著他。
“你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別人為你創造的好處，從來沒有一絲慚愧嗎？我是眼睛瞎到什么地步了，才會覺得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呢？”嚴子鈺緩緩說道。
他的語氣一點都不激烈，很平靜。
然而江云裊卻如同失水的魚，她感覺到了風暴即將爆發的危機。
“我曾經告訴過你，我這個人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如果不是因為你救了我爺爺，我不會活成你身邊的一條狗。”
說到這里，嚴子鈺又想起了慕寧曾經說的話，她說他是一條好狗，這話可一點都沒錯。
他自嘲地笑了笑。
即便他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看上去攻擊性不強，可江云裊就如同在寒冬臘月里被人硬生生地潑了一頭涼水，從頭冷到了腳底。
“你要干什么？！我承認，我都承認！是，我沒有救你的爺爺！我也沒有照顧發燒的你！但后來都是我陪你過來的啊！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這么多年的情誼，你就一點都不顧及嗎？”
正因為相處得最久，江云裊才最了解嚴子鈺的性格。
她知道，如果這個人想要報復她，她絕對是逃不了的，所以她只能打感情牌。
他們都認識這么多年了，她也在后期幫嚴子鈺做了不少，即便那些都是出于利益，但享受的實惠，嚴子鈺不也得到了嗎？
她抱著一絲奢望，妄圖嚴子鈺能放過她。
嚴子鈺眼神黑黝黝的，有些嚇人。
他仔細咀嚼著江云裊說的話，發現現實跟夢境是天塹一般的差距。
想起不圖任何回報，只希望他能長高，每天給他帶酸奶的慕寧，想起由于他總是格式不規范被扣分，而輕輕敲他頭的慕寧……
再看看面前這個眼神里閃爍著市儈貪婪的光芒的江云裊。
嚴子鈺突然感覺到了無比的惡心。
可江云裊惡心，他就不惡心嗎？
“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嗎？”嚴子鈺沒有理會江云裊的一通賣慘，而是提出這個問題。
江云裊的嘴卡了殼。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真的不明白，為什么嚴子鈺僅僅昏迷了一天一夜，就知道了這個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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