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身不由己。
弗雷德可算是體會到了。
他連走帶跑地奔到床邊，檢查了一下人魚的狀態，見人魚臉色紅潤不少，便想去檢查腳踝，但手還沒摸上被子，他就突然想起了被唐刀支配的恐懼。
“咳咳。”
船醫咳嗽兩聲，收回了即將摸上被角的手。
“那什么，我要檢查一下他的腳，船長你把被子稍微給掀開一點唄？”
秋野聞言把被子掀開一點。
弗雷德：“……”
弗雷德看著人魚剛好露出的腳踝，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先吐槽還是先無語，說掀開一點，那就真的只是一點唄，人魚的腳再多露一指甲蓋，就都能要你的命唄？
心里再多想法，弗雷德也都是一個敬業的醫生。
人魚的腳踝包裹著紗布，經過藥物治療，血已經止住，他把紗布拆開，發現那個黑漆漆的洞已經生長出了新的血肉，只是血肉像是剛長出來，疤痕也還沒消失。
弗雷德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的診斷是正確的，只要給人魚止血，讓他休養一下，人魚的自愈能力就能自行修復傷口。
“情況怎么樣？”
秋野緊張兮兮地看著弗雷德。
被船長壓迫剝削的船醫并沒有立馬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把船長著急得要暴走時，才慢慢地開口道：“傷勢差不多都好了，接下來只要好好休養一陣，應該就能徹底痊愈。”
呵。
就允許你把他喂魚，不允許他讓你多著急一下？
船醫也是有脾氣的好吧！
秋野倒是沒深思弗雷德的想法，他一顆心都吊在人魚身上，聽到人魚沒事，心也終于放下。
“你肯定餓了吧？”
“我讓船上的廚子給你做點吃的，你先等等。”
秋野對床上的人魚露出個笑臉，然后轉身出了船長室。
他一走，船長室就只剩下弗雷德和欒濁，船醫和人魚大眼瞪小眼，一時間竟有些尷尬。
倒是欒濁先開口。
“謝謝你。”
“嗯？什么？”弗雷德有些沒反應過來，滿臉茫然。
“謝謝你替我治療。”欒濁已經看出他是這個船上的船醫，也猜到是他幫自己包扎了傷口。
弗雷德看著人魚沉默一瞬，突然開口說了句不相關的話，“你知道我們現在身處大海中央嗎？”
欒濁愣了愣。
隨即點點頭道：“知道。”
人魚是生活在大海的物種，如果脫離海水，他們的尾巴會慢慢幻化為雙腿，同樣，如果離大海越遠，他們就會越煩躁，力量也會變得越弱。
而所有人魚對大海的氣息都非常敏感，欒濁睜眼那一瞬，就聞到了旺盛的生命力的味道，他很清楚，那是大海的味道。
這也就是說，他們已經不在人類的海岸港口。
而是身處大海中央。
他此時已經不在人類的海岸港口，而是身處大海。
之前他尾巴被鐵鏈穿透，一直都在隱隱作痛，后來為了救海盜，他又強行掙脫了鐵鏈，那肯定會留下一個很大的傷口，人類的藥物沒辦法治愈這樣的傷口，但他醒來時卻沒感受到疼痛，傷口也長出了新肉。
這是因為他身處大海上。
離大海越近，離陸地越遠，他的力量就越強。
自愈能力也就越強。
“我們船長抓捕你，給你造成了傷害，這點的確沒得辯駁，但他也同樣為了你，選擇和皇室叫板，并連夜帶著你回到大海，讓我給你治療傷口。”
“在你昏睡不醒的這段時間，他一口水沒喝，一口飯沒吃，全程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傷害無法抵消，但他也為他的錯誤贖罪。”
“你這句謝謝該跟他說。”
弗雷德是個很通透的人，他覺得船長對人魚態度前后反轉得這么厲害，一定有什么原因，這原因也很淺顯，簡單來說就一個字——愛。
沒錯。
船長肯定是愛上了這條人魚。
說實話人類愛上人魚，這的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弗雷德覺得比起安麗娜那個蛇蝎心腸的虛榮女人，人魚顯然是個更好的選擇。
不過就是他們船長對人魚做的事吧……的確過分了。
雖然船長老是威脅他要把他喂魚，可他這條命是船長救的，而且他知道，船長其實是個有原則的好人，所以為了讓船長的愛情之路少點艱辛，弗雷德決定還是在人魚面前給船長說點好話。
嘶——
他真是個偉大的船醫！
“是嗎？”
床上的人魚垂著眼瞼，好聽的聲音略顯低沉。
…………
秋野為了表達吃飯的迫切心情，直接在廚房守著廚子做飯。
廚子在龍華號上呆了好幾年，也沒享受過這種船長親自監工的待遇，當然除了船長親自監工，他還很榮幸地得到了船醫的同款喂魚待遇。
這位廚子是個東方人。
為了不被喂魚，他差點連手上的鍋鏟都給掄飛了，直到秋野端著飯離開，他才劫后余生地癱在地上，摸了把腦袋上的汗。
“娘嘞！”
“這樣的事兒可不敢再來一回了！再來一回，怕是還沒被喂魚，我就先得被船長嚇死！”
…………
廚子熬了海鮮粥。
秋野將人魚扶坐起來，然后端著碗，用勺子舀起粥，一口一口地吹涼后，喂到人魚嘴邊。
欒濁沒張嘴。
一是他沒被人這樣喂過食，尤其是這個給他喂食的人，還是抓捕并傷害了他的海盜；二是人魚向來吃生食，他有些抗拒人類的食物。
“你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進食補充體力和能量。”
欒濁依舊沒張口。
秋野順著哄了幾句，發現人魚還是油鹽不進后，不由得冷了臉。
他將勺子懟在人魚嘴邊。
“張嘴。”
欒濁微微擰眉，他不喜歡海盜用這樣表情看他，也不喜歡海盜用這樣的口吻跟他說話。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人魚的唇抿得更緊了。
“行，跟我犟是吧？”
秋野也有些生氣，以為不張嘴他就拿他沒辦法了嗎？
東方海盜掐著人魚的下巴，迫使人魚張開嘴后，便仰頭喝下一口粥，直接嘴對嘴地吻了過去。
人魚想掙扎，可海盜的氣力實在大得離譜，他一時沒能掙脫，只能被動地咽下那些粥。
也許是粥很好喝。
又或者是海盜的味道太好。
幾秒過后，原本被動承受的人魚開始主動索取。
并沉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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