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彈藥了。
這個世界的手銃太過落后,裝填彈藥耗費時間,聲響極大,她僅僅是拿來做最后的護身用。
巨大的聲響馬上就會招來他們的援兵,她怎么也逃不了了。
“細皮嫩肉的郡主,還有什么手段?一開始就乖乖聽話不好么?”
被銀錢雇傭的亡命之徒,可不會像那群京城人對她手下留情。
為了抓捕她,他兄弟傷亡過多,他已經對這個女人有了些微的恨意。
不去恨造成這個結局的他,也不去找雇傭者算賬,卻恨上了無辜的李歆,人性都是如此,欺軟怕硬。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手里的是什么玩意兒,但是無論何種武器,只要避開要害,想來也不是什么問題。
她如今已是他囊中之物了。
李歆后退著到倒地生死不知的侍衛身前,撿起他掉落的刀握在手中。
走不了,一旦開了手銃,她的位置便暴露無遺,她似乎都聽到了援兵的馬蹄聲,正在朝他們趕來。
眼神劃過她剛剛打中的地方,鮮血正汩汩冒出,迅速染紅他的衣襟。
備受保護的嬌弱貴族小姐拿起刀來,只會徒惹人發笑。
只是還沒等嘲笑出聲,他便覺得一陣眩暈,低頭一看,那個被她古怪武器擊中的傷口,麻木卻迅速的涌出鮮血,根本就止不住。
“你……”他伸出的手被她用刀拍落,失血過多使得他腿一軟便倒下去,身體接觸地面的他,感受到了馬蹄震地的響動。
李歆也看到了。
一隊黑甲兵士騎著戰馬向她所在之地趕來,他們已然看到了她,為首之人發絲飛揚,一馬當先,見得她的目光,又一鞭子催促馬兒快一些。
宣城地平,對方若是敵人,她根本跑不過馬兒。
她走到還尚有精神的追殺者身邊,冷著臉提起了刀。
──────
聞成瑯連口水都沒喝,一入宣城就直奔別院而去。
檢查了別院的情況,又和當地府尹和被救回來的侍衛們溝通后,他殺氣騰騰的帶著人加入了搜尋郡主的隊伍。
宣城的冬天極少下雪,但今年卻是例外,雪不大,落地不見,
落在人的衣物上停留一會兒就化掉,留下濡濕的印記。
馬蹄踏在濕漉漉的地面,都似乎能濺起冰渣,他呼出的白氣急促,眉頭緊鎖,誰都能看出他的焦慮。
地上死去的長公主府侍衛的尸體,和賊人的尸體一起,還沒有完全冷硬,說明郡主已經不遠了。
聞成瑯下馬翻開尸體和帶來的親衛一起查看,他眼中血絲盡顯,煞氣極重。
“小將軍已經幾日沒睡了,幾乎都沒吃什么……這已不是西疆了啊?”
“雖然是長公主的女兒,聞將軍也太認真了吧?”
而稍微跟著他久一點的人,則低聲喝道,“認真點兒!”
濕冷冬天流落在外的貴女,的確非常危險,看世子的模樣,不像是簡單完成任務。
心思活絡的人,不免想到傳說中聞將軍的心上人,難道……
寂靜的野外突然一聲隱約的爆響,出剛從戰場退下的一行人,倏地從探查尸體的動作抬起頭來,
“西南方向三里!”
聞成瑯心臟嘣嘣直跳,這個聲音他知道,那是一年前他淘來的戰利品手銃,托人輾轉送與她防身用的。
他記得她收到后還特意給她回了一封信,和平時懶怠的信不一樣,十分明顯的表達了對手銃的喜歡。
她不到不得已是不會用這個東西的──因為彈藥太少了!
“快!”一直不肯說話的他催促道,他身邊的黑甲衛士迅速起身,訓練有素的跟上他拍馬而去的方向。
快!她有危險!
第二聲爆響!
聞成瑯腦子里一根線拉的緊緊,快!
宣城地平,沒有地勢阻擋,三里說近也很近,聞成瑯一馬當先的朝聲響處奔去,終于瞧見遠方有人影。
地上倒著侍衛還有一個丫鬟。
裹著銀灰色狐裘的女子,手里提著和她畫風極為不符的刀,和身材健壯的男子對峙,
對面的高大男人突然倒下去掙扎著,女子似乎抬頭也看到了他們──
郡主!!
聞成瑯又急又激動,喉嚨里的聲音怎么也無法喊出來,眼眶熱熱的,一身的疲勞一瞬間消失不見,眼里只有那個身影。
他瘋狂的催馬,越來越近,馬蹄濺起帶著冰渣的泥點子,粘在馬上、衣服上、甚至是臉上。
更近了。
近到他和身后的親衛們,親眼看著女子提起刀,一腳踩上地上之人的身體,準確的把刀尖扎入他的心臟。
她雙手向下用力,蒼白的嘴唇抿著,頭也不抬,對他們的到來無動于衷。
溫熱鮮血噴出,將她華貴的衣料染紅。
聞成瑯第一個滾下馬來,心情激動地扯起笑臉望著她,似哭似笑,有好多話想說,太多了全都堵在喉嚨,反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矜貴的女子冷冷地抬起頭,左手抽出刀,右手用手銃對準突然到自己面前的陌生人,“站住。”
聞成瑯的笑容頓時卡住。
身后隨之而來的親衛們紛紛下馬,查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侍衛和丫鬟。
李歆眼角余光瞧著他們,猜測他們的身份。
她還警惕著。
親衛門看著自家激動的將軍被女子一個手銃定在當場,交換著眼神,
“那不會就是咱們將軍的心上人吧?”
“可是我看郡主好像跟他不熟的樣子……”
“話說我從沒見過這么大膽的貴女啊,你看地上那個人!”
“那可是長公主的女兒!是那些嬌滴滴的小姐能比的?”
……
眾親衛默契的后退幾步,假裝忙碌的照看還活著的侍衛和丫鬟。
“這是我去年送給你的……僅有的兩發彈藥,你剛剛已經打出去了。”
聞成瑯低垂眸子,眼前她握著手銃的素手已經冷的有些發青,幾片冰渣子從天空飄落在她手上,在微微的顫抖。
她明明穿的很厚,銀灰色狐裘下的身體卻已經冷到僵硬,
他心疼的看著她打濕的裙子和繡鞋,有些凌亂,血跡斑斑。
“我回來了,郡主。你不記得我了嗎?”
李歆被凍到麻木生銹的腦子開始運轉,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大男孩,
一個久未見面的人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
“聞成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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