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的心頭涌起一絲不妙的感覺，總覺得這里邊什么地方出了問題，這程傅又是申請護照又是跑去防城港那種地方，這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做法。
申請護照這件事很好解釋，換做是程煜本人，哪怕是利用系統更換了身體，現在面臨這種情況肯定也會想著先離開中國。
而跑去防城港這種距離越南只在遲尺之遙的地方，似乎也是為了出逃做準備。
可既然申請了護照，那就是打算用合法的途徑離開，為什么還要跑到防城港那種地方去呢？將心比心，程煜并不覺得一直處于跑路之中更適合出逃，相反，老老實實等待護照下來，然后買張機票去一個落地簽或者免簽的國家，然后再想辦法才是上策。
那么程傅這是在做什么呢？
程煜開始整理關于程傅行蹤的信息。
從程傅和秦川更換了身體之后，他便因為秦川的拘留時間結束而刑滿釋放。離開看守所后不久，就連警方都已經失去了他的行蹤。以秦川的身份，在程傅并不知道這世上除了他還有人擁有系統的前提下，他掩飾行蹤這一點或可解釋，畢竟如果遇見秦川的熟人，對方一定很容易會懷疑眼前這個秦川跟從前那個秦川完全不同。
但在程煜看來，程傅還不至于擔心被警方或者程家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么他一邊申請護照，一邊采取如此復雜的方式離開吳東，就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了。
這里邊肯定有程煜不知道的情況，無論是申請護照，還是去武漢，甚至在從武漢開車駛往防城港的中途下了高速休息了一夜，恐怕都是必然的選擇。
任務！
唯有為了完成任務才會做出這些看上去毫無邏輯的行為。
想到這里，程煜問小聶：“能讓你那個警察朋友幫忙看一看，秦川申請護照之后，是準備如何取得護照么？是讓出入境管理處把護照郵寄給他，還是準備自己去出入境管理處取？”
程煜認為，既然剛出獄就去申請了護照，這說明程傅后續的行為必然會用到護照。那么只需要盯住護照，程傅就必然會最終落入程煜的視線范圍之內。
小聶答應一聲，在電腦上一頓操作，然后當然只能是繼續等待回復。
這時候，程煜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一看，是薛總打來的，大概是他確認了程煜已經回國，想要找他確認一下合作方式。
走到院子里，程煜接聽了電話。
“薛總你好。”
“程少您好，我們公司的饒副總已經回國了，他把您朋友那批鉆石的情況也都跟我說過了。您看咱們是不是找個時間商談一下這件事？”
看了看時間，已經臨近飯點了，不過程煜可沒打算跟薛總一起吃飯，小聶忙不忙的也在這兒干了一下午的活兒了，程煜總要請他吃頓飯。
而且程傅這邊的消息還沒有最終確實，程煜現在也著實沒什么心思去管鉆石那邊的事情。對于程煜而言，程傅才是他現在最大的心頭之患。
“今天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而且薛總現在人應該還在魔都吧……”
薛總那邊頗有些急切的說道：“我現在正在前往吳東的高鐵上，再有二十分鐘就能到站了。”
這個薛總有些著急啊，程煜腦筋急轉，很快就明白了薛總著急的原因。
而那邊，薛總稍稍停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道：“程少，我也沒打算瞞著您，我估計以您的智慧，即便我藏著掖著不說，您也一定能想到我這么著急的原因。我們公司現在的情況您都了解，正值融資的當口，也是準備大舉擴張的當口。您是做資本運作的，肯定明白，在這種時候，我們公司在高端市場上的份額會嚴重影響融資的估值。所以今天不管多晚，我希望您能撥冗跟我見個面，具體的合作詳情咱們見面細聊，我相信我提出的合作方式，您一定是會滿意的。”
既然薛總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程煜也沒有理由拒絕，他原本也并沒有存著抻著對方的心思，只不過他現在心思的確不在鉆石的事情上。
“我這邊確實是有事，昨天著急從印度趕回來也是為了這件事。不過貴司的融資確實是大事。這樣吧，你們到站之后先在高鐵站附近找家酒店安頓下來，晚飯我是真的沒辦法陪你們了，飯后我去找你們，咱們盡快把合作的事情敲定下來，然后我還得接著做我這邊的事情。薛總看如何？”
明顯聽到薛總在電話里松了一口氣，聲音里帶著笑紋兒的說：“沒問題沒問題，我一會兒辦好入住就把地址和酒店名稱告訴程少，勞煩程少跑一趟了。”
程煜掛了電話，估計薛總一開始聽自己推諉談合作的時間，大概是覺得自己是在使用某種談判技巧。這種技巧在各種談判里 談判里的確很常見，但程煜還不至于使用這么低級的技巧，而薛總在聽完程煜答應今天會見個面之后估計也就打消了這層顧慮。
回到客廳，小聶問道：“程少您有事兒啊？”
程煜擺擺手，說：“對我而言，現在沒有任何事比你這兒的消息更重要。”
“其實我這兒也就是干等，您有事就先忙，我一有消息就發微信告訴您。”
這倒也是實話，但程煜不能用人臉朝前不用人臉朝后，這頓晚飯還必須是要請的。
“先不管那邊，你想吃什么，我請你吃飯。”
小聶憨笑著撓了撓頭，說：“真的沒必要，我自個兒回去隨便吃點兒就行。”
“你要是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我就安排了？”
“行吧，我吃什么都行。”
就在附近定了家飯店，程煜在電話里點好菜之后，跟小聶并肩熘達著往小河邊走去。
“出入境那邊應該早就下班了，今天是不是就查不出秦川取護照的方式了？”一邊走著，程煜一邊問到。
“下班是肯定早就下了，他們這些部門五點基本都準時收工，通常四點半之后就不辦理業務了。不過今晚能不能收到回復，得看那個人回家之后還會不會上論壇。如果上了論壇看到消息，對他而言也就是遠程登錄一下單位的內網查一下的事情。其實這個程少您不用著急，秦川辦理護照甚至都沒有加急，理論上按照出入境管理處正常的業務流程和時間，大概需要兩周才能把他的護照制作出來。”
程煜點了點頭，道：“那倒是，他前天就去辦了護照的申請，結果今天下午才被提交到程序上，真是不用太著急。”
“我現在主要是看論壇上有沒有防城港那邊的人，看看能否縮小秦川所在位置的范圍。雖說防城港是個小城市，但實際上地理面積也沒比吳東小多少，如果沒有更準確的消息來源，想從一百多萬人里把這個秦川找出來也真沒那么容易。剛才有對防城港比較了解的人告訴我，去防城港的人基本上都是奔著港口區去的，指定是跟越南有什么關聯。畢竟防城港就是當年援越抗美才建設起來的，一直也有海上胡志明小道起點的別稱。可這個秦川比較奇怪，他開車直奔港口區，可下了高速之后卻殺了個回馬槍，又往北邊走了近百公里，把車停在了上思縣的一個鎮子上。為此他還多給租車公司付了五百塊錢的調度費，因為那個鎮子原本并不屬于還車的范圍。”
“這樣的話，是不是就能說明秦川的目的地很可能就是那個鎮子？”
小聶搖了搖頭道：“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
“哦？為什么這么肯定？”
“確定了秦川的還車地點之后，我就查了一下那個地方的ip地址段，然后找到了幾個攝像頭。其中一個，是距離秦川還車地點不足三十米處的一家小旅館，那個攝像頭是這家旅館門口的大門監控。我取得了那個攝像頭的權限，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那里是當地的一個集市，每天都有大量的各族人民聚集在那里進行農副產品的買賣交易，因此各種小型貨運客運的車輛也是極為豐富。甚至于比縣城還要熱鬧一些。我估計，秦川選擇這個地點就是為了這個理由。落后的小鎮，監控的缺失以及四通八達的運輸車輛，他下一步想去任何地方恐怕都行。當然，都是短途的，輻射范圍也不過周圍的鄉鎮，可防城港的森林覆蓋面積超過百分之五十，并且主要就在上思縣境內。理論上來說，秦川繼續保有那輛租來的車輛肯定更方便，但他的行蹤就很容易被泄露了。從這個人的行動軌跡上來看，他顯然是不希望被人盯上的，可能他也知道您在找他。所以他選擇在那個鎮子上還了車，接下去就只能等待論壇上有人能幫上忙了。”
程煜大概明白了，他面色嚴峻的說：“所以，其實到了這一步，想確認秦川的位置已經很困難了是么？”
小聶也點點頭，說：“可以這么說。不過我現在也在找電信系統的朋友幫忙，看看能不能對秦川的手機進行定位。在城市里手機定位其實很難奏效，畢竟手機定位的范圍實在太大了，方圓百米之內可能就有幾百乃至上千人。可在十萬山那種人跡罕至的地方，一旦定到了位，那附近可能都找不到第二個人。這個劣勢也可能變成優勢。不過我也不敢確定，只能等待。”
程煜也知道這不是能急得來的事情，便暫時將這一切拋到腦后，帶著小聶進了飯店。
飯后小聶告辭回了家，表示今晚不管什么時間，一旦有了消息都會通知程煜，程煜也便幫小聶叫了輛車送他回去。
薛總那邊的位置信息也早就發了過來，程煜看了看，也沒去勞煩司機，而是另外叫了輛網約車直奔高鐵站附近的酒店而去。
路上，程煜接到小聶發來的微信，還別說，手機定位還真的起到了效果。嚴格來說也不是手機定位，而是程傅打了通電話，那通電話連上的手機基站距離他還車的鎮子，直線距離超過了十五公里，這說明小聶的判斷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