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可憐小哥兒新婚后,卻進了狼窩 > 第345章 前緣(14)
  就在這時,極度欠扁的男聲再次傳來,“欸,老伯你別怒啊,是我認錯人不成?不應該啊,趙兄你看他,他是不是寶坤兄那哥哥?”

  凌川蹙眉抬頭,鋒利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循著聲源方向看過去,便見柳正他們已經和找茬的兩人正面對上。

  賊眉鼠眼的男子站在他們桌前,視線越過護在前頭的柳正夫婦,不懷好意地在柳澤臉上流連。

  趙書生也故作細瞧了幾眼,點頭回道:“莊兄,你沒認錯,他就是柳兄家那哥兒,我還記得那天深夜,他趁黑摸進我住處……”

  “你記得個屁!”

  “我沒有!”

  柳正媳婦和柳澤異口同聲道,怒視趙書生的眼中都冒了兩團旺盛的火焰。

  柳正媳婦疾言厲色:“柳家村巴掌大點地,有點風聲誰不知?你當柳寶坤她奶是什么善茬?就你們這樣的,要是上了他家,早就被她大張旗鼓地四處顯擺去了。且不說這個,你當他家沒左鄰右舍嗎?就胡編亂造詆人的清譽,真是好歹毒的心腸!遲早遭天譴的!”

  莊書生有備而來,絲毫不畏她,吊兒郎當地笑了聲,口中念念有詞:“非也,在下也是實話實說而已,怎會遭天譴呢?倒是你這老婦,你為何如此激動?莫不是想替他遮掩去誆騙人家?”

  說罷還意有所指地瞟了黑沉著臉的嚴家人。

  柳正算是看出門道來了,這兩個癟犢子就是故意找事的!

  “你們一唱一和的,就是心懷不軌,惡意針對澤哥兒,說吧,你們為什么要這樣做?堂堂讀書人,行徑這般惡劣,今日不說出個原由來這事絕不能罷了!”

  柳正提高聲音,有意讓周遭看戲的人聽個真切,讓他們明白他們不怕事,假的真不了!

  然而莊書生卻頭一偏,直接無視他們仨,目光往下,看向繃著臉渾身散發冷氣的嚴家人。

  只是他視線掠過嚴顏那張白皙水嫩的臉蛋時,不由自主地停了數秒,眼神變得略微輕浮起來,帶了點色氣。

  這樣的目光讓嚴顏很不喜,直接撇開頭,除了她,其他關注著莊書生的人都看到了。

  瞬間,嚴父嚴夫郎還有嚴海的臉色更差了,趙書生見了偷偷摸摸撞了莊書生一下。

  莊書生笑了聲,才轉頭對上嚴海那張陰沉沉的臉,說道:“這位兄臺,相逢即是緣,我話雖然不中聽,但忠言逆耳啊,這種朝三暮四忘恩負義的哥兒你也敢要?就不怕他把你家攪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嘖,依我看還是算了吧,娶妻當娶賢……”

  嚴家人一聽更是嘴角下撇,臉頰繃緊,極力忍耐著心中爆棚的怒意,臉色說黑如鍋底也不為過。

  眼看他越說越過分,柳澤雖對此次見面不抱希望,但也不想被人誤會,這不單單是他一人名譽受損,更關乎著柳爺爺柳奶奶的名聲,所以急急打斷他:“你們別聽他的!我真的沒有!我都沒見過他們!更不認識他們!”

  莊書生輕嗤一聲,吊著眼稍斜人,“你當然不敢承認,水性楊花的東西,還是個白眼狼,怡紅院里的都比你……”

  “你給我住嘴!”柳正勃然大怒,聲音蓋過莊書生的,抓起桌邊的碗就朝他丟去。

  莊書生連忙躲開,陶碗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茶水傾灑,然后砰地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莊書生躲過一劫,但趙書生的衣服卻濕了一塊,他表情瞬變,眼底染上一抹狠色,指著柳正就朝周邊大喊:“看!大家快看!他被說中了惱羞成怒了!你這死老頭,我可是要考科舉的!我的臉要是被砸壞了你賠得起嘛!”

  “我呸!像你們這種黑心爛肺之人,能考上才是蒼天無眼!今日便能無中生有,禍害我們良家哥兒,若他日真讓你們榜上有名,還不得直接指鹿為馬!”

  柳正媳婦氣狠了,語氣凌厲,要不是理智尚在,念自己也一把老骨頭了,她早就跟著動手了!

  莊趙兩人沒想到這老太婆兩片嘴皮子還挺利索,四兩撥千斤地給他們扣帽子。

  “多說無益,我莊某行的正坐的直,是何種人,豈是你們三言兩口說死的?”

  “哈!”柳正媳婦冷笑一聲,冷冰冰看他,“你說這話的時候也不怕閃了舌頭,到底是誰無緣無故,上來就說人家的不是?”

  “……”被自己話噎住的莊書生臉臭了一瞬,扯了下嘴角,轉戰嚴家人,“兄臺,我言至于此,是真是假相信你也心中有數。”

  見他仍無悔意,柳正也不想罷休了,“好!好得很!既然你們非要壞事做絕,那我們就一起去書院找柳寶坤,順便請書院院長評評理,他若是不能,老頭子我就豁出這張老臉,去擊鼓鳴冤!”

  說時他轉頭對嚴父道:“嚴老弟啊,這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澤哥兒不是那種人,你們可不能信他們的鬼話啊!”

  嚴父扯動嘴角,笑不出來,只干巴巴地回了句會真相大白的,而嚴夫郎他們則抿著唇不語。

  柳正夫婦瞧他們這反應,心頭涼涼的,皆曉這門婚事是黃了。

  莊書生見狀笑了。

  他這一笑,柳正當場漲紅了臉,青筋暴動,胡子也一抖一抖的。

  他指著他,剛想說話就胸口忽地一陣抽疼,整個人捂著胸口彎下腰去。

  “老頭子!”

  “柳爺爺!”

  柳正媳婦和柳澤瞬間變了臉色,慌忙扶人。

  嚴夫郎和嚴父見了也刷地站起身,過去幫忙。

  看到這一幕,眾人嘩然,這莫不是氣暈過去了?

  一時間,本來小聲非議的聲音大了起來。

  “喂,你說他們誰說的是真的?”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飄入凌川耳中,是他鄰座的食客,即便隔了兩個空座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被問的人似乎喝了口酒,咂咂嘴嘆了聲才道,“依我之見吶,肯定那哥兒沒說謊啊,你不也看著嗎?都要去衙門告狀了。”

  凌川扭過來,視線探了過去,正好看到起話題的年輕漢子在搖頭,他說:“我倒覺得那兩個書生說的才是真。”

  “哈哈,都這樣了你還站他們啊?”

  “眼見不一定為實,你瞧他們衣著富麗模樣倜儻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公子,家境不錯,又是讀書郎,指不定哪天就高中了。”

  “……瞧著不太可能。”

  “你先別否認,你再看看那哥兒,長得也有幾分姿色,若知弟弟結交有這樣的人,會不心動?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年頭誰不想給自己謀個好夫家?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近水樓臺先得月,所以說也不是不可能嘛。”

  年輕漢子頭頭是道,一通下來沒說服鄰座的大叔,反而是越發覺得自己偵破了一切。

  大叔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夾了顆花生粒送嘴里,笑著搖了下頭,沒再接茬,話不投機半句多,顯然也意識到對方是個固執己見的人,又何必多言,浪費口舌?

  但那漢子似乎沒啥眼力見,被人嫌棄了也不知:“那一桌好像是在相看,嘖嘖嘖,這一鬧這事估計得吹,你看男方家的臉,都綠透了……”

  除了他們,周邊還有不少人。

  議論聲細碎,凌川橫掃一圈,目光從神色各異的食客臉上掠過,冷漠地抽離,重新回到柳正那邊。

  柳正還沒恢復過來,他媳婦正擔憂地問他,聲音都在發顫。

  “老頭子?老頭子?你怎么樣了啊?你可不要嚇我啊……”

  “柳爺爺……”

  柳澤見柳正疼得冷汗直冒,臉色由紅變青,登時嚇壞了,眼淚奪眶而出,抓著柳正的手不禁添了力道。

  “柳爺爺,你不要有事!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嫁人了!你不要有事……”

  若說無端的指責和異樣的目光像道無形鞭子,一下又一下抽打著他的身和心,那柳正的倒下更是讓他心生恐懼,無邊的愧疚感幾乎將他淹沒……

  柳澤的狀態不對,但現場的人的注意力都被柳正吸走了,所以只有一直看著他的凌川發現了這一點。

  他眼神變了,身形微晃,不過幾瞬就幅度變大,搖搖欲墜。

  氣大傷身,他對柳澤了解不多,但也知他是個敏感而心善的人,他對柳正一家越是感激,便越是愧疚,負罪感聚生,還有那些風言風語,無不讓人窒息。

  “啊!”嚴夫郎突然驚呼,“澤哥兒你怎么啦?云山快幫忙啊!”

  嚴父幾人大驚,怎么小的也暈了!

  他們手忙腳亂,亂作一團,直到嚴顏發現柳澤唇色不對,悄悄去探他鼻息發現沒氣了驚嚇得“啊”地一聲倒地時,柳正也還沒緩過氣來。

  “他他他,他沒氣了,他死了!”嚴顏瞪大雙目驚懼萬分道。

  周圍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凌川臉色大變,嗖地站起身飛奔過去。

  怎么可能?

  怎么會是這時候?

  “你說什么?”柳正媳婦臉慘白,聲音很輕,轉過頭怔怔看著嚴顏。

  嚴夫郎拉下臉呵斥嚴顏,讓她別胡說八道,這玩笑可開不得,倒是嚴海覺得小妹的反應不似說謊,遂主動去探柳澤鼻息。

  真的……死了?

  嚴海不敢置信。

  柳正媳婦眼含著淚,木木地望著他,嘴唇顫抖,想問也不敢問。

  “……節哀。”嚴海一句話,令柳正媳婦徹底崩潰,老人家瞬間哭的像個孩子,嘴里念叨不可能,她不信,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故意找事的兩人見情形不妙,真鬧出人命,便想趁亂逃跑。

  “你們不能走!”嚴海沖過去攔截了他們的去路。

  嚴父見兒子開口,才想起罪魁禍首,也趕緊走過去堵路:“我兒說的沒錯,你們不能走,你們進來就說人家的不是,現在出了人命,你們走了這事誰擔著?”

  “此事非同小可,你們最好祈禱你們所言非虛!”家中有兩個人站出來,嚴夫郎和嚴顏也加入陣容。

  這都什么事啊!

  人言可畏,是非最難平。

  就算他們心中有氣,對這門親事看法也有所改變,也不能毫無作為,眼睜睜看他們走。

  跑路被攔,莊書生和趙書生不得不停下,他長“嘿”一聲,“你們說不讓我走我就不走了?你們一家子也真是好笑,我好心提醒你們,避免你們上當受騙,你們不領情就算了,還覺得我包藏禍心,真是好言難勸要死的鬼,再說了,是他自己脾性大,關我們什么事。”

  “莊兄,別說了,我們走,他們樂意吃虧是他們的事。”趙書生推搡了下莊書生,面露急色,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嚴海眸色一暗,再次挪步擋住他們的去路,直勾勾盯著他們道:“到底是好心還是做賊心虛,一探究便知,你們若問心無愧,就等柳村長醒了再走。”

  “二哥說的對!”嚴顏附和,毫不意外收到趙書生一眼刀子。

  對個屁!趙書生心中怒罵。

  可因為嚴家人一攔堵,其他食客也湊了過來,包括掌柜的,趙書生和莊書生這會兒是想走都走不了了,但他們不死心啊,是傻子才會留下等著問責。

  “你們讓開!”

  “不讓!”

  嚴海雖人長得白,但他完美地繼承了嚴父和嚴夫郎的優點,身高體壯的,和嚴父站一起,瞬間將對面倆書生襯得像只瘦雞仔似的。

  雙方僵持中,柳正幽幽轉醒了。

  見周遭圍了一堆人,他有些不明就里,轉眼又見老伴蒼白得不成樣子,眼睛紅腫,怔怔落著淚,便以為是自己把他倆嚇壞了,連忙安慰落淚的老伴,“咳咳,我沒事……”

  聽到老伴聲音,他媳婦宛若大夢驚醒,抬起頭淚眼婆娑道:“嗚!老頭子,澤哥兒他沒了!”

  “你說什么?!”柳正以為自己幻聽了,下意識低下頭去看趴在桌面上一動不動的柳澤,抬手推了推他后背。

  柳澤沒有反應,柳正聲音漸漸輕殘顫起來。

  “澤哥兒,你別怕啊,爺爺說過會幫你證明清白,討回公道的,爺爺剛才只是太累了,就歇一會會兒……你別生氣,回爺爺一句話好不好?”

  “嗚嗚……澤哥兒他還沒享過一天的福……”在那一聲聲沒有回應中,柳正媳婦悸動地大哭起來,柳正也徹底變了臉,眼眶泛紅,喉嚨似灌了鉛,許久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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