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青年這一番暗示下來，在場的一眾散修有人歡喜有人愁。
家底殷實、有靈石傍身的自然歡喜,總算是有活路了，可這樣的散修畢竟是少數。
在場的大多數散修，別說能拿出多余的靈石賄賂守門弟子了，就連自己日常修煉所需都是有了上頓沒下頓的。
難不成去搶？
可便是搶，現在也很難找到對象啊！
畢竟這一片區域的散修基本上都集中在這里了，而這剛好又是坊市范圍內，嚴禁斗法。
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長發青年像是不經意的轉過頭去，和身后的同門弟子嘀咕了一句。
“王師弟，師兄沒有記錯的話，此次宗門的命令，只是讓我們把守好坊市大門，門外若是發生了什么，應該不關我們事吧？”
那名師弟立馬會意，點點頭大聲道：“沒錯師兄,如今危難之際，我們能守好坊市大門已經極為不易了，至于其他事端，我們也無能為力啊！”
這幾乎就是明擺著告訴那些靈石不夠的散修，實在不行,可以找別人“借一借”湊湊嘛！
至于借的過程中若是發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會有人來管。
一瞬間。
人群中的氣氛變味了。
那些荷包滿滿的少部分散修臉上剛剛還笑得很是從容，現在立馬僵硬了，感受著從四面八方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目光，他們徹底慌了神。
一個個皆是拼了命的沖到坊市大門前。
也顧不上計較,恨不得立馬把身上值錢的寶物和靈石一股腦獻出來。
只求趕緊能進入坊市中。
否則再晚一會兒，不僅兜里的靈石要被搶走，恐怕連命都很難留下了。
而以長發青年為首的一眾青陽宗外門弟子，望著那滿地的靈石寶物，得意一笑，眼神中滿是貪婪的神色。
“好好好，一看你就是個安分守己的修士，你可以進去了。”
一個鷹鉤鼻、三角眼，手中長劍還沾著黑血、一副邪修打扮的散修進去了。
……
“嗯，你也不錯，長得兇了點，但能看出內心純良，秉性不壞，你也進去吧！”
一個滿臉橫肉、雙眉之間還帶著三分煞氣，風塵仆仆的大漢進去了。
……
“你……你特么看不起誰呢？就拿這凡俗銀兩來污了我等的眼？一看就是個詭計多端的小人，滾！”
一個佝僂著背、還有一條跛腳的老修士拾起地上的銀兩，牽著面黃肌瘦的小孫女，黯然離去。
……
而更后方一些的人群，已經有人蠢蠢欲動，開始朝著周圍的其他散修下手了。
可想而知，接下來的場面會有多么的血腥。
許歡看看坊市大門處正在大肆斂財、笑得合不攏嘴的一眾青陽宗弟子，再看看一旁已經開始大打出手、即將成為又一處人間煉獄的散修人群，嘴角抿了抿。
這便是高高在上的仙道宗門么？這便是真實的修仙么？
就這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已經看到一個年邁的老修士倒在血泊中，數個剛踏上修煉的稚嫩少年被腰斬以及……
幾個棚戶區的修士女眷被猙獰的大漢推倒在地，撕去衣物，準備肆意凌辱。
而她們的夫君不是已經倒在血泊生死不知，便是正在混亂中即將死于刀劍之下。
許歡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看著這一幕幕慘劇發生，始終面無表情。
他只是個練氣五層的修士。
他做不了什么。
這便是修仙界，殘酷血腥，仁慈在這里只會被當成一個笑話。
亂世，先殺圣母。
猥瑣發育，穩健別浪，才是王道。
這些慘劇不止是在這里有，而是時時刻刻都會發生在各個地方，以后等強大起來了再說吧！
這些話語，反復在他心中回蕩，仿佛一個老師孜孜不倦的在他耳邊教誨著……
“是啊……我只是個練氣五層，要不是跟在這些鄰居后面狐假虎威，要不是身上有塊百寶閣令牌，我也是其中被殺的一員罷了。”
許歡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喃喃著。
然后。
“去他嗎的！”
他抬腿走向了一個正騎在一名凡人女子身上、滿臉獰笑的大漢，袖袍一甩，藏在其中的黑色小劍立時化作一抹玄黑光束，激射而出。
“噗呲！”
劍尖沒入大漢背脊。
鮮血迸濺，色彩極為艷麗。
“呃……你……你……”
大漢吃痛回頭，目眥欲裂，伸手指著許歡想要說些什么。
可許歡沒有給他自己機會，平靜的走到他身邊，彎腰蹲下，然后伸手握住他背脊上的黑色小劍，用力將劍鋒又往里送了一點。
“噗呲——”
大漢一雙眼睛瞪得宛如銅鈴，滿眼懊悔和不可置信。
懊惱的是，
他身為練氣六層修士，早已在許歡剛一動身之際便察覺到有人走來，可回頭見只是一個練氣五層的年輕修士，便嗤笑著沒有理會，繼續撕扯身下女子的衣服。
可沒想到，這份輕視，竟是讓他為此送了命。
不可置信的是，他無法理解這個年輕修士為何要在這種時候多管閑事。
許歡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靜靜道：“哦，你身下騎著的那個女人，三年前曾經對我笑了一下，所以，我就來殺你一下。”
大漢：“？？？”
“砰！”
說罷，許歡伸腿，一腳將他從女人身上踹開，然后隨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衣服仍在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
而后，沒有再管大漢死活，也沒有再看女人一眼，繼續往下一個地方走去。
只剩下那女人捧著許歡扔給她的衣服，淚眼婆娑的望著他的身影。
下一個。
他用上了一張一品中等符篆和三張一品下等符篆，配合著黑色小劍，以偷襲的方式殺了一個準備對老叟下手的練氣七層修士。
“這個老頭六年前買過我的丹藥，沒有看我修為低就壓價，還算不錯。”
然后是第三個，第四個……
他就這般游走在人群后方，一次次下手，直到終于引起了幾個外來邪修的注意，被他們包圍。
“嗬嗬嗬……看不出來，區區一個練氣五層修士，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會逞英雄！”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面對這幾個修為皆遠高于他、一臉兇相的邪修，許歡依舊平靜，伸手從腰間摘下百寶閣令牌在他們面前晃了晃。
“我是百寶閣客卿。”
幾個邪修的臉色變了變，但還是咬咬牙道：“今日此地死的人多了，你是百寶閣客卿又如何？還真能查得到我們身上？”
許歡點點頭，也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于是從懷中又掏出一沓一品中等符篆。
“哦，我還有這些。”
“……”
等他再抬頭時，眼前已是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什么邪修。
收起符篆和令牌，許歡回頭望了望已是血流成河的人群，沒有再做什么，轉身朝著坊市大門走去。
“這回，我盡力了，無愧于心。”
他一步步踏出，天邊朝陽透過樹林層層疊疊的枝葉，在他背脊灑落星星點點的光影斑駁。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極為玄妙的感覺。
難以捉摸，卻令他無比沉浸，仿佛整個世界在他眼中都變得有所不同了起來。
然后。
“轟——”
隨著那縷玄妙之感一瞬即逝，一聲輕響自體內響起，他只覺有什么桎梏被打破了。
細細一體悟，是境界。
練氣五層圓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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