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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
中車府令府。
書房內。
李九道閉目養神,斜靠在臥榻之上。
韓悝立于一旁,匯報著最新的情況。
“……”
“稟大人,據暗衛傳來的消息,回紇國王子林城已逃出河套地區,朝著回紇國方向而去。”
“高強和卓漣二人已基本完成對咸陽幫派的整合,未出現大的紕漏,小問題也在高強的鐵血手腕下,平息了。”
“陛下巡查全國的路線已經安排妥當了:從咸陽出發,去陳倉關、漢中、蜀地,考察完黎冰修建的工程后,出襄陽,入長沙地區,然后……最后,我們將會抵達軒轅皇帝的陵寢,祭拜軒轅黃帝,之后,返回咸陽。”
聽著韓悝一條條的匯報,李九道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幾天以來,韓悝在政務、普通事務方面的處理能力,徹底讓李九道放心了。
現如今,府內的很多事情,基本都已經交給韓悝處理。
簡直是不要太輕松。
“……”
“另外,年關將至,各地郡守逐漸抵達咸陽,即將開始他們一年一度的年末述職~”
直到最后這一條的時候,李九道才倏地睜開雙眸,看向一旁的韓悝:“韓悝,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鑒別出這些郡守的清廉與否?”
李九道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大秦全部有三十多個郡守,而其中的十多個,掌握在趙德的手里。
如果有辦法查驗,定然可以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進而,就可以和趙德清算。
鑒別全部清廉?
聽聞此言,原本還一臉平淡的韓悝眼皮一跳,拱手道:“大人,屬下有一策,不僅可以鑒別這些人的忠奸,還可解決陛下的一塊心病!”
“快說說。”
李九道當即來了興趣。
刷地一下從床榻上坐直,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別站著了,坐著說話。”
“屬下還是站著吧。”
“這樣清醒一點。”
韓悝卻是擺了擺手,說道。
緊接著,他臉色一正,正色道:“大人可知道,大秦的稅收是如何從各地收上來的?”
李九道尷尬的撇了撇嘴。
這下,倒是被韓悝問到了知識盲區。
李九道示意:“具體說說。”
“是,大人。”
韓悝拱手道:
“現如今,從收到的稅收的形態上看,大秦的稅收分為兩種,一種是實物稅,一種是銀錢稅。”
“實物稅比如糧食、稻米、茶葉等等,至于銀錢稅,則主要是白銀和銅錢。”
李九道不明所以:“這有什么問題嗎?”
“這有很大的問題。”
韓悝解釋道:“稅收,從來是一個國家最大的收入。但是,每一年國庫中收到的是多少?老百姓應該繳納的是多少?各地官員收到了多少?這些,到底應該誰說了算呢?”
“這……”
李九道被問的啞口無言,尷尬道:“秦法不是早就明文規定了嗎?只需要按照正常的繳納就行啊。”
韓悝搖搖頭,道:“大人這樣說,也不能說錯,但是,卻不是全部。”
“那全部是什么?”李九道翻了個白眼。
關于稅收,確實是不懂啊。
好在九年義務教育的時候老師教育了——不恥下問。
韓悝不厭其煩,耐心的解釋著。
“大人有所不知,這其中的門道多了。”
“首先,老百姓手里的白銀、銅錢的成色各有不同,而官府收到老百姓的稅銀后,需要熔煉成官銀,這其中,肯定有損耗,而各地的官府,大多都會收取這些損耗,且各有不同。至于實物稅收,更是如此,從各地運輸到咸陽,損耗更大,所以,各地官府收取的稅也不盡相同。”
聽聞此言,李九道當即坐不住了:“那豈不是說各地官府想收多少就收多少?”
“正是。”
“這還是其一。”
韓悝點頭道:“隱藏在其中的,便是其二。各地州郡縣的父母官從所任職的地方到咸陽的距離不盡相同。但是,若他們收到的稅收的錢糧數據和戶部的數據對不上,他們就得回到原地,重新寫好文書,蓋印,再送到咸陽,如此一來,少則半月,比如新鄭,漢中等地,多則兩三月,比如嶺南、幽州等地。”
“所以呢?”
盡管韓悝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但李九道還是沒有明白韓悝的意思。
韓悝嘆氣道:“所以,這些官員會先蓋好印章,等戶部的錢糧數據下來后,他們只需要填一下就可以了。”
“豈有此理!”
李九道當即怒了。
這一下,他終于知道這里面的問題所在了。
按理來說,戶部就好像總公司,州郡縣就好像子公司和分公司。
正常的邏輯應該是子公司、分公司匯報業績,然后總公司編制總的財務報表和業績報表。
但是現如今,卻反了。
總公司先給報表,分公司和子公司填一下就可以了。
如此一來,子公司和分公司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反正不需要操心太多,到年底匯總的時候,不是有總公司兜底嗎?
“這是欺君之罪。”
“簡直豈有此理!”
“他們這是要造反嗎?”
李九道氣的直接在房間里打轉了。
就算是再淡定的人,也淡定不了了。
李九道甚至能猜到秦寧知道這個消息后會發生什么事情。
雷霆之威;
天子之怒。
“大人稍安勿躁。”
眼見李九道如此激動,韓悝輕聲勸阻道:“此事可能牽扯到半數以上的官員,若要動,或許會影響大秦根本。”
“不是這樣的。”李九道打斷韓悝的話。
“若不動,才會影響我大秦的根本。”
“這群蛀蟲,必須全部消滅。”
“來人。被車,我要去面見陛下。”
李九道再也忍不住了。
這種事情,必須處理,并且,應該是迅速處理。
不然,等那些郡守述職完離開后,就要再等一年。
天下的局勢發展太快了,必須速戰速決!
“等等。”
韓悝叫住李九道,說道:“其實,還有一事,比此事更加嚴重!”
竟然還有更加嚴重的事情?
“說。”李九道的臉都黑了。
但是,現在的大秦,豈不是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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