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

  “爹什么時候騙過你。”涂山君微笑著,將魔猿定意拳的拳譜凝聚出來。

  這門魔猿定意觀想法,實在是一門不可多得的好功法。

  也幫過涂山君許多次。

  他希望這門觀想法,以后也能幫自己的女兒渡過修行的難關。

  涂山君也早就準備了魔猿定意拳的拳經注解,要不是害怕女兒的天賦過高,練拳容易先練出武道內氣,涂山君早就將這門觀想拳法傳給驚鴻了。

  抱著拳譜,涂山驚鴻天真的問道:“爹,我需要練多少拳?”

  “練到你不再害怕為止。”

  “爹爹,這是什么拳?”

  “這是……”

  涂山君站在原地,怔然出神,他好像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出拳,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調動什么樣的自然力量。

  但是,今天孩子問他,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對于娃兒來說這是不會讓她害怕的拳。

  但是對于涂山君來說,

  一拳遞出,便問天下

  世間所有修士,是否如我一般向往成仙。

  “這一拳,便言道友,請入幡。”

  “這一拳,是吶喊之拳、反抗之拳、吞噬之拳……,是萬千供奉陰神對成仙最執著的拳。”

  雖說有了方向,但是這一拳顯然還需要成長。

  如今不過是一個雛形。

  “那就叫吞魂拳吧。”

  吞魂真意,也還只是埋在識海中的芽兒,缺少生根發芽的土壤。

  涂山君放下自己的拳頭。

  這一拳他打不出。

  因為他的道不足以支撐他打出這一拳。

  他只是站在斷橋的另一頭看到了自己的真意,但是他沒有走過去,也就只能發揮出不足一成的威能。

  道就是結出真意的土壤。

  涂山君這時候才明白,不是修士接住了自然的力量,而是他們的真意領悟于自然,就會體現出那樣的力量來。

  并不是不能內求,而是外求更直觀。

  內求的真意更唯心,總結起來就是比較抽象,但是當領悟到的時候,發揮的真意力量并沒有高下之分。

  還是那句話,沒有最強的真意,只有最強的修士。

  涂山君一直對自己的道號都不是那么清晰。

  如今倒也能自己取上一個,該叫‘尊魂真人’。

  兜兜轉轉,似乎也唯有尊魂兩字可以詮釋他的前半生。

  涂山君周身氣息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為厚重,一身修為也不再鋒芒畢露:“爹教你練拳。”

  “好啊!”

  驚鴻答應的同時憧憬的看著自己父親。

  成為修士后直觀看到父親的威壓,更用自己的眼睛看到那如獄般的詭異場景,涂山驚鴻覺得自己牛皮吹大了,當時不該夸下海口說自己能超越爹爹。

  涂山君倒是不知道娃兒的心思。

  更不知道娃兒用重瞳看到的景象給她留下了多么厚重的心里陰影。

  也就是因為涂山君是她爹。

  不然涂山驚鴻絕不會這么快恢復過來。

  ……

  接下來的日子就比較愜意了。

  涂山驚鴻每日除了練拳就是修行,有涂山君為她規劃好修行之路,加上本身天靈根的資質,可以說如入無人之境,練氣前期毫無瓶頸。

  不到百日就已經修至練氣三層。

  要不是涂山君讓她好好沉淀一番,還能突破的更快。

  然而,到了中期也一樣突飛猛進。

  涂山君也沒有慣著女兒,使用入夢術將她拉入幻境之中磨練。

  尊魂幡的幻境擁有著從練氣到金丹的陰神坐鎮,加上不俗的靈智,能發揮出生前七八成的實力,鍛煉一個練氣期的小修士綽綽有余。

  同時,涂山君也得讓孩子知道人心險惡。

  不能驕傲自大的以為自己的天賦強大,就不將別人放在眼里,以后肯定會吃虧。

  除了最初的幾次之外,涂山驚鴻似乎并不以為意。

  孩子太優秀,涂山君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教育。

  好在并未養成跋扈的性子,除了性子傲了點,倒是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毛病。這年紀也過了玩泥巴的時候,學著裝酷起來。

  一言一行都像是個小大人似的。

  也沒有什么叛逆期,每天除了修行就是練拳。

  要是起了什么別的心思,三分鐘熱度一過也就隨之放下。

  加上涂山君頗為開明,反而讓驚鴻覺得無趣。

  因此,只想在修為上超越自己的父親。

  年齡增長也沒什么,從小就有人照顧周全。

  龍兒姑娘這個金丹修士更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更不需要涂山君操心。

  諾大的大黑山,不管是妖王還是將軍全都讓著她,自小也就習慣了。

  ……

  涂山君則在研究如何才能將驚鴻的眼睛遮住,但是又不會損傷眼睛的術式。

  可以在遇到生死危機的時候,當作底牌激發出來。

  這無疑是個難題。

  一般的術式雖能遮掩,卻也會被破。

  高于他修為的修士更能看出術式的痕跡。

  如果因為此事而暴露,反而不美,所以就需要一個沒有痕跡的東西遮住眼睛。

  涂山君翻看腦海中的繁雜術式。

  最后想到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這辦法到底能不能起作用。

  不管能不能成功總歸要試試。

  涂山君取出魂幡,魂幡頓時化作丈許,無風自動。

  微微一晃,魂幡幡面卷出一具身軀,此身軀高大魁梧,額生雙角,赤發狂散,面容正是涂山君的模樣。

  只是和尋常的肉身不同,此身更顯猙獰,麟甲做羽,羽衣成披。

  雙角沖天,睜開的雙眼完全化作黑色。

  三道污穢神光在他的腦后綻放,胸中五臟宛如成精一般,形如小鬼。

  這是那具施展了靈魔忍死術的肉身,涂山君上回在對陣大黑山鬼王的時候迫不得已使用此術,然后他就發現這門術法的詭異之處了。

  身軀不僅僅沒死,反而越活越強大。

  三道污穢神光與胸中五臟鬼輝映,鋒利的羽毛刺破血肉,從傷口中生長出來。

  最重要的,這具身軀還在自主的呼吸修行。

  也就是被涂山君封鎮在魂幡里,所以才沒有變得更加強大。剛剛放出來這么一會兒,已經顯露不詳。

  涂山君的陰神飄出,飛入這具異變的身軀中。

  只感覺一陣暢快。

  就像是能夠充分的發揮自身的力量。

  就在此時,他識海中的袈裟老猿已經出拳,金色光芒籠罩涂山君的陰神,幫助他穩住自己的陰神意識。

  涂山君猛的睜開雙眼,漆黑的眼睛褪去黑暗,分出眼黑眼白。

  手中術式變換:“折情法。”

  “斷!”

  這一刀斬在自己的陰神上,封鎖自己想永遠待在這具身軀里的欲望。

  這玩意詭異不詳,影響人的意識。

  涂山君這種心智堅定的金丹修士都差點栽了,他更不敢讓自己徹底沉淪其中。要不是為了計劃,涂山君肯定會毀了這具身軀將之變做煞氣。

  抬頭看向面前的的遺留的這具肉身。

  涂山君化手成刀,開始分解這具金丹后期大修士的肉身。

  爪牙頂角都是極好的煉器材料,可惜涂山君的煉器還沒有到煉制法寶的程度,也就只能保留這些原材,之后再做想法。

  將這身惡鬼皮囊剝下來之后,涂山君開始著手處理。

  勉強將之做成粗坯,涂山君使用術法在這張皮囊上刻畫法術,最后經過裁剪修理,將之變做能抵擋風霜的長袍。

  “去尋驚鴻來。”

  ……

  “爹爹,您喊我?”

  廟觀內的涂山君躲在焰火的陰影中,看起來不太真切,不過涂山驚鴻并沒有在意,反而十分高興能來到廟觀。

  涂山君腦海中的真意運轉,折情術牢牢攥緊自己的情感。

  嚴肅而冰冷的說道:“魔猿定意,第一式,保持平心靜氣。爹需要在你的身上刻畫出術式,遮擋你的眼睛。”

  “爹,你的聲音。”

  “莫要多言。”

  冰冷而無情感波動的聲音落下,當即讓驚鴻打了個激靈。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這樣的語氣,當即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趕緊照做。

  涂山君起身走來,此時他渾身黑氣裹挾,但是腦子卻異常清晰,手持鬼角,將之當作最精密的刻刀。

  法域降臨。

  周遭陷入一片黑暗的狀態。

  涂山君舉起鬼角,伸手間竟然穿越了驚鴻的識海,直接出現在三魂面前。

  選中天魂之后,涂山君將自己的模樣刻畫在天魂上。

  此術原本并不厲害,但是經過了這么多年的改良,以及任用,涂山君已經將這門術法發揮到了極致。

  這次他用的材料也非比尋常,乃是自己這個金丹后期的身軀,以及他的陰神比照。

  “附靈。”

  “鬼遮眼。”

  伴隨著最后一筆落下,整根角融化至刻畫出的靈紋之中。

  那道涂山君的畫像就像是活了過來一般。

  伸出了雙手,似乎在懷抱什么。

  隨著鬼手落在驚鴻的眼睛上,眼睛的奇異頓時消失,重瞳匯聚起來,化作一顆瞳孔。

  涂山君猛的倒退兩步,大喜道:“成功了!”

  附靈魂魄,簡直是個天才的想法。

  就連涂山君自己都油然而生一種莫大的成就感。

  魂魄融合了那枚鬼角,就相當于融入了涂山君的血脈,如今驚鴻方才真正成為涂山君親生的。

  將早就準備好的惡鬼衣袍扯過來,為驚鴻披上。

  ……

  幽冥地深處。

  黑影如霧,拱手道:“天王,我們那位宗老已經出關。”

  天鬼王沉聲道:“我若與他合作,豈不比現在更容易?”

  “哦,天王以為成嬰的機緣會有很多份,還是說,陽城的那位會容許天王您橫插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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