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王毛妮滿眼詫異的看著傅四娃，想說些什么，可只說了這么一個字，卻又卡殼了。
傅四娃面上的表情不變，聲音堅定，鏗鏘有力，“奶，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我可以，你就讓我去吧！”
王毛妮眼眶微酸，“你這孩子，你七叔那時候，那不是沒辦法嗎？
那時候咱們家在部隊又沒人，你七叔不得不去是自己闖。
你只看你七叔年紀輕輕就是連長了，可你七叔這些年，經歷過多少生死，你又知道嗎？”
像是這樣的話，王毛妮以前從來都沒說過，從她臉上也看不出什么，就好似不知道這些一樣。
直到現在聽到王毛妮這一番話，蘇軟軟這才明白，王毛妮不是不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也知道說出來也沒用，只能把所有的擔心和心疼都壓在心底。
要不是今天這事兒，蘇軟軟覺得，王毛妮仍舊不會說這些話。
王毛妮說話的時候，傅四娃聽的認真。
但等王毛妮說完，傅四娃還是堅持原本的想法。
“奶，七叔能照顧的了我一時，總不能一直照顧我。
就算七叔愿意一直照顧我，我也不愿意一直都被七叔照顧。
我不僅僅是我，我還有五娃和四丫，我是他們的大哥，應當立起來，給他們撐起一片天，奶你說是不是？”
傅四娃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又說的句句在理，王毛妮就算想反對，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倒是傅春山一錘定音，“行！你有這個志氣，我和你奶也不能拖你的后腿，你想去就去吧！
我只有一句，路是你自己選的，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你都要自己扛著。”
王毛妮狠狠地瞪了一眼傅春山，“你個老頭子，在這兒說啥呢？
咱們家里又不是沒人了，怎么能叫孩子自己扛著？
四娃，別聽你爺的，能扛的你就扛，扛不住了還有家里給你頂著呢！”
傅四娃滿臉是笑，“奶，這么說，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能行嗎？”王毛妮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傅四娃，“你也長大了，知道你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我肯定也不能拽著你不讓你去。
只是，四娃，我有一句話想要問你。”
“奶，你問。”
傅四娃說著站直了身體，表情也變得十分的嚴肅。
那嚴陣以待的模樣，看的人有些想笑。
王毛妮的表情絲毫不見輕松，“我問你，你想離這邊遠一點，除了不想被你七叔照顧著，有沒有別的什么原因？”
王毛妮沒有直說陳芝芝，但是在場眾人中，除了什么都不懂的四胞胎之外，所有人都明白王毛妮話中的含義。
這次，傅四娃并沒有立即回答。
見傅四娃不說話，王毛妮也不催促，只靜靜地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傅四娃這才扯起一抹嘴角，露出了一個蒼白無比的笑容。
“我要說沒有，奶你肯定不信。
有的。
旁邊就是她姥姥家，她卻不來了，趙奶奶經常唉聲嘆氣，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就猜到了原因。
我不想讓她沒法回不了姥姥家，也不想找奶奶見不到她孫女。”
還有一點，傅四娃沒說出來。
他想去遠一點的地方，專心努力的拼搏，混出個樣子來。
讓陳棟梁好好的看一看，他雖然沒爸沒媽，也能把日子過好了。
傅四娃不把這一點說出來，是不想讓對他好的爺奶和七叔七嬸多想。
但是傅四娃卻忘了，他也就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又沒有經歷過多少事兒。
心中有這個想法的時候，面上多少也會帶出來一些。
蘇軟軟幾人把這些看的分明，不過卻都十分有默契的，誰都沒有說。
既然傅四娃不想跟他們說，那他們就當不知道好了。
王毛妮點了點頭，“能坦誠自己心中所想，也算是你長大了的一種表現！行，那就去吧！”
傅四娃還擔心王毛妮會改變主意，現在見王毛妮就這么答應了，一時之間高興非常。
這事兒確定下來后，接下來就是入伍的各種準備，檢查，還有等待結果。
這些算起來，速度并不算快。
等全部的流程走完，來了通知，已經是一個月之后的事情了。
這時，已經真正進入了秋天，甚至已經進入了深秋。
樹上的葉子已經完全黃了，被陽光一照，金燦燦的特別的好看。
早晚已經不再是涼，而是冷。
就算中午，被太陽曬著的時候，風一吹也覺得涼颼颼的。
這樣的天氣，總會給人一種蕭瑟的感覺。
在這種天氣里離別，傷感都加倍了。
四胞胎不明白傅四娃要去哪兒，只眼巴巴的拉著傅四娃的衣角，想要跟著一起去。
特意請了假過來送行的傅五娃和傅四丫，早就已經紅了眼，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對于傅五娃和傅四丫來說，他們從小就是爹不疼娘不愛，是傅四娃這個當哥哥的，牽著他們的手，呵護著他們長大。
哪怕傅四娃并不比她們大多少，但傅四娃稚嫩的肩膀，一直都是他們的依靠。
現在傅四娃突然要離開他們，去隔壁省，他們兩個除了不舍之外，還有著深深地迷茫和慌張。
隔壁省啊！
對他們兩個來說，隔壁省就是很遠很遠的地方。
傅四娃的眼眶也有些紅紅的，但眼中并沒有淚，還算堅強。
“五娃，你是哥哥，四丫和小一他們還在旁邊看著呢，你可要給他們做好榜樣，不能哭！
我走了之后，你就是兄弟姐妹當中年紀最大的那個了，你要好好的。
好好上學，在學校照顧好四丫。
放假回家的時候，記得多幫爺奶干活兒，幫七嬸帶弟弟妹妹玩兒。”
傅四娃一句接著一句的叮囑，在這一刻，他真的像是個大人一樣，說的全都是大人才會說的話。
傅五娃抬起胳膊，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臉，又用力的點了點頭，“你放心，我肯定會做好的。”
“那就行！”傅四娃笑了，“想我了就給我寫信。不過也別寫太多，郵票挺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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