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蕓的稿子就寫好了,但是一時半刻也發表不了,孫鵬那邊偷筐的事兒還沒查清楚呢。
他拒不交代同伙是誰!那么多筐都弄到哪里去了!
以王棟的經驗,可能真不是他干的,不,不是他一個人干的。
他倒霉,碰上了另一伙兒人,給人背黑鍋了。
所以方蕓打算案子查完了再發表。
最后她也沒敢用二鍋頭的開頭,太刺激了!她怕老百姓受不了。
方德也不讓用,還是“又單純又善良又有點小愚蠢”地花自己嫁妝和工資買筐,幫助幾個生產隊拜托貧困高大上!
這就跟他從小對方盈的教育脫不開關系了.....他從小就教育女兒要.....此處省了200字。
這還是方盈逼他精簡的,實際他寫了2000字!吹起自己來簡直剎不住車!
方蕓看著自己被兩人改得面目全非的稿子,連自己名字都不想屬了!
“要不寫你的名字?”她對方盈道。
“那怎么行?不成自己夸自己了?他們該覺得我不害臊了。”方盈道:“實際你發都不合適,你把這稿子送給關系好的同事發吧。”
“也行。”方蕓點頭,問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你跟領導商量好了嗎?他同意?”方盈問道。
“只有報社社長一個人知道,他當然是同意的。”方蕓道。
反正冒險的不是他,最后得到好處的卻是他。
“你們在說什么?”方德停下筆抬頭問道。
方盈沒回答他,繼續對方蕓道:“馮左馮右的工作證也辦下來了?福利待遇談好了?”
“這個,他說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后絕對給辦,工資待遇都補發!”方蕓道。
方盈點頭,還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不過也應該,畢竟一個編制好難的,還是報社記者,還是給兩個初中沒畢業的小年輕。
要不是這事兒實在刺激,他瘋了才會答應。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方德急了。
“爸,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有人吃我霸王餐的事情嗎?”方盈道。
“記得,怎么了?”方德問道。
“聽說那幾個人已經放出來了,他們工廠不追究他們丟100袋化肥的事情了,以后這幾個人可能繼續跑這條路線,繼續來我的飯店吃飯。”方盈道:“所以我決定把他們工廠搞黃。”
方德......
這是誰得罪了她,她就把人祖墳刨了的意思嗎?
“要不,你替那些無辜的工人想一想?工廠黃了,他們就沒工作了。”方德道。
等等,他竟然沒覺得他女兒做不到!他真是瘋了!
“所以,我讓姐姐和馮左馮右偷偷進那個工廠看一看,看看他們有多無辜。”方盈道:“然后再決定搞不搞他們。”
如果只是那幾個司機個人的問題,那暗訪路線就得一拐,跟蹤一下長途司機們的精彩生活了......
不過那多少有點砸自己飯碗,惹眾怒的意思。
她是開大車店的,到時候不用富強的人掀她桌子,這些路過的司機就給她掀了。
她現在還不想這么做。
而且現在其實還好,路邊的誘惑沒那么多。
等到了八九十年代,那玩得才叫花呢。
不但司機玩的花,路過那些村子,也可能很刺激。
什么集體收過路費,集體扒車,都是常事兒。
到時候再讓方蕓做個專訪,肯定也能火。
方德皺眉道:“讓你姐姐去?她能干什么?太危險了,別去了!”
方蕓頓時有些感動,一年給他買兩身衣服,也行.....
方盈心眼多得,一下子就看出方蕓想什么了,立刻道:“一個季度一身衣服怎么夠?爸,王叔叔一個星期換幾身衣服?”
“哦,他一個星期就穿兩身衣服。”方德道。
“那你一個星期就穿一身,夏天換得勤點,每天一換,防止外人看出來,咱們做幾身同款!姐姐包春夏,我包秋冬!”方盈道。
方蕓......
不過她沒說什么,秋冬換的少,但是料子貴。
方盈笑笑,夏天也有賊貴的料子!
“好了你們別打岔了,衣服是小事,這事兒小蕓不能去。”方德道。
方盈道:“不去不行了,電視臺她沒法呆了,李介父子雖然下去了,但是他們還有些人脈在,已經開始找姐姐麻煩了。”
方蕓點頭:“我這幾天上班都會被找茬罵,寫檢討,多虧我拿這件事當籌碼,報社的社長才把我要回報社了,要不是有這籌碼在,電視臺都不放人,就想磋磨我。”
方德頓時皺眉。
突然,方蕓握住他的胳膊,眼睛亮閃閃道:“爸,我想去,我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我想做黑暗中的一支箭,一道光!”
方德看著她的眼神,頓時勸不動了,心里也有鼓鼓的情緒,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女兒驕傲!
要說二女兒,其實也做了一些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驕傲嘛,他總找不到這個情緒,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現在.....
“姐,等你哪天發達了,別忘了路是我鋪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啊。”方盈道。
方德.....對對對,就是這樣!
“小盈,有些話不用說得這么直白,暗示對方就可以了。”他說道。
“我暗示的話,我姐會當聽不懂。”方盈道。
方德.....
方蕓白她一眼,突然就笑了,嘻嘻哈哈笑半天才止住,問道:“到底什么時候走?你那邊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隨時出發!”方盈道。
“那就走吧!”方蕓道。
兩人真是說走就走,立刻進屋拿了行李,裝車就走!
根本不給方德反應的時間,省得他再勸。
本來就說好了這兩天走,紀仁一直在家等著,看到車停在門口,他也是二話不說,抬腿就走。
他沒帶多少姓李,包里卻有一個小型的攝像機。
可以藏包里偷拍那種。
這種間諜設備早就有了,只不過市面上現在還看不見。
但是他當過戰地記者,總有渠道。
“大爺,家里都安排好了嗎?他們知道你去干什么了嗎?”方盈問道。
“沒說,我就說我要去南方采訪,什么時候回來不一定,一個月左右。”紀仁頓了一下道:
“如果我回不來,你別忘了給我寫個稿子,把我寫得英雄一些,沒準還能評個烈士。”
方蕓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心也提了起來,再次認識到這是個危險的事情。
方盈只是點點頭:“放心,你要是真死了,我讓他們給你陪葬。”
紀仁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還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