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驛站出來之后,楚昀寧手握地圖帶著魚兒趕往邊城附近

半路上她終于套出了接應魚兒身份的那人,魚兒曾救過她一命,那人得知魚兒會御獸之后就一直保持聯系。
直到上個月才勸說了魚兒帶著百獸去支援西海戰事。
“魚兒,這么做是不對的。”
“魚兒,你是個有擔當的人,不可以濫殺無辜,兩國之間的事你不要摻和進去,答應寧姐姐好么?”
一路哄著魚兒答應了自己,楚昀寧的心稍稍松了口氣,當然了這些話她只敢晚上和他說。
眼看著離邊關就剩下二十里路了,楚昀寧放慢了腳步,一邊默默等著蕭景珩那邊的消息。
很快蕭景珩的回信就來了,看完了書信,蕭景珩的意思是讓她不要冒險去了西海,西海的大皇子是個變態狂,沒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
若是非見不可,可以約見出來,信件末尾還有幾句北北潦草的幾個字。
娘親,北北好想你。
楚昀寧眼眸微動,轉身就把信件燒掉了,眼眸一瞥看見了鬼鬼祟祟的小白。
被人抓個正著,小白上跳下竄,時不時的揪著耳朵沖著她齜牙咧嘴。
不知為何,楚昀寧看著小白時有一種特別的想要捏死它的沖動。
這貂兒神出鬼沒,那雙眼睛滴溜溜的轉悠著,看上去就不是個安分的。
“小白?”魚兒一聲呼喚,小白嗖的跑開了,跳到了魚兒懷中,仰著脖子咯吱咯吱的叫喚著,魚兒低著頭奇怪的看著它:“怎么了?”
小白的眼神落在了楚昀寧身上,膽怯的想說又不敢說的架勢。
楚昀寧緊抿著唇,一臉無辜;“小白好像對我很有敵意,是不是在吃醋,如果不愿意我同你親近,日后我拉開些距離就是了。”
聞言,小白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楚昀寧,兩只爪子在半空中忘記揮舞,忽然一巴掌重重的拍打在了小白后臀部。
“啪!”
小白嗷嗚一聲,委委屈屈的看著魚兒。
“放肆!”魚兒怒喝:“若是再叫我發現你敢對寧姐姐不敬,我絕不饒你!”
這話嚇得小白立馬就閉嘴了,乖乖的縮成一團躲在了魚兒懷中,眼角的余光瞄向了楚昀寧,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架勢。
楚昀寧可不是個善茬,她更不會去討好貂兒,更不會開口求情,眼睜睜的看著小白挨了兩巴掌。
“寧姐姐,我已經教訓小白了,你別生氣。”魚兒睜著無辜的雙眼看著她。
見狀,楚昀寧才擺擺手:“這次就淺淺教訓一下算了,若再有下次,定要給它個狠狠教訓!”
“好!”
小白委屈的鉆入魚兒懷中,微微抽泣,楚昀寧失笑,將視線重新落在了魚兒身上:“馬上就要到邊關了,我得去看望下故人。”
“可以帶我去嗎?”小白眼巴巴的看著她:“寧姐姐,你別丟下我呀。”
無奈猶豫了片刻,小白舉起三根手指頭:“寧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控制自己,不許自己亂來的。”
聽見滿意的回答之后,楚昀寧才點了點頭,表示可以帶小白去,又說:“現在外面亂糟糟的,你想見見那個姑娘也可以,你寫封書信我讓人送去。”
小白聞言耷拉著臉:“寧姐姐,你忘了嗎,我不識字的。”
楚昀寧渾身一僵,立即又說:“不會也沒事,我來寫,你說吧。”
“好。”
照著小白的話整理成一封書信,楚昀寧將書信疊好放在了信封中,又問:“你和那位姑娘約定,可有信物?”
小白猶豫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粒粉色珍珠,楚昀寧接過后放在了信封中,并將東西交給了暗衛。
一個時辰后楚昀寧帶著魚兒回了趟軍營,楚昀寧又以保護的名義,讓人寸步不離的守著魚兒。
不一會碧秀趕來,情緒有些激動;“小姐,您終于回來了,奴婢好惦記您。”
楚昀寧伸手拍了拍碧秀的肩:“這不是回來了嗎,北北呢?”
“小郡王還在大營帳內做功課。”碧秀解釋,自從蕭景珩回來之后,每天都會抽出兩個時辰教北北學問,并且不準任何人打攪。
“寧姐姐,北北是誰啊?”魚兒問。
這時碧秀也注意到了魚兒,好在她聰明的什么也沒問,沖著魚兒微微笑。
魚兒也回以微笑。
“北北是我的孩子。”楚昀寧說,這一路上她鋪墊的足夠多了,所以暫時不擔心魚兒會反感。
果不其然,魚兒聽聞后只是恍然了一下,隨即伸手摸了摸懷中,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什么,干脆直接將懷中的玉骨笛掏了出來。
楚昀寧眼皮跳了跳:“魚兒,你要干嘛?”
“初次見面也沒什么送的,就這個吧,可以嗎?”
魚兒一臉期待跟忐忑的望著楚昀寧,這根玉骨笛對他有多重要,這一路都不許任何人碰,小心翼翼的揣著,可見對他意義不凡。
“北北年紀還小,用不著送這樣的大禮。”
“寧姐姐是看不上嗎?”魚兒噘著嘴,一副被打擊受傷的模樣。
見狀楚昀寧立即解釋:“魚兒,寧姐姐是心疼你,北北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萬一弄壞了……”
聞言,魚兒這才咧著嘴笑了,正好瞥見了門口簾子挑起,蕭景珩帶著北北走了進來。
“娘親!”北北看見楚昀寧,情緒立即激動的沖了過來,楚昀寧彎腰抱住了北北,貪婪的呼吸著屬于北北身上的氣味。
等過了好一會兒才松開北北,幾乎快要一個多月不見了,北北似乎又長高了點兒,小臉蛋也圓嘟嘟的可愛。
“皇上。”楚昀寧站起身沖著蕭景珩屈膝。
蕭景珩擺手:“不必多禮,這一路奔波辛苦了。”
幾人都打過招呼后,蕭景珩跟魚兒兩個人彼此的視線對上了。
兩個男人之間初次見面,視線卻是火花四射,暗自交鋒,就在楚昀寧暗自替魚兒吊著口氣時,魚兒忽然說:“蕭景珩?”
“嗯?”蕭景珩挑眉,斜了眼魚兒。
楚昀寧又親眼目睹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魚兒居然會這么準確無誤的喊出了蕭景珩的名字。
難不成兩個人認識?
她是一頭霧水,魚兒作為一個御獸師居然會認識自己,還認識遠在京城的蕭景珩,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是……”蕭景珩眼眸微微瞇起:“上官昭玉!”
魚兒聽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兩只手緊緊的捂著額,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聲,瞳孔猩紅,渾身散發著一種野獸爆發的氣質。
蕭景珩一把拽住了楚昀寧和北北往后退了兩步。
“上官昭玉又是誰?”楚昀寧小聲嘀咕。
“曾是寄養在上官狄的養子,入宮做過蕭王的伴讀,后來不知何故犯了錯,被驅逐家族。”
楚昀寧眼皮跳了跳,還真入宮過,怪不得魚兒認識自己,莫非是自己曾經救過他?
其實這個答案,楚昀寧心里是否定的,依照原主的尿性不欺負魚兒就不錯了。
果不其然,身后的莫公公小聲提醒;“奴才記得,那年冬天上官公子和蕭王起了爭執,您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抽了上官公子十幾鞭,又把人給推入池子里,愣是逼著對方給蕭王道歉。”
話落,楚昀寧的唇就止不住哆嗦起來,怔怔半天:“我……我真的如此做?”
為何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起初她還以為自己真的是魚兒的某個的恩人,沒想這個恩有別于尋常。
直接驚到她了,于是楚昀寧這次看向魚兒的眼神中帶著愧疚和同情。
蕭景珩不著痕跡的斜了眼莫公公,似乎在怪他多嘴,嚇得莫公公立即垂頭,一句話不敢多說。
“你莫要多想,上官昭玉從前就是個混賬性子,野的很,
還數次傷了我。”蕭景珩安撫她。
楚昀寧哭笑不得,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將目光投向了魚兒。
魚兒的情緒漸漸穩定,一雙濕漉漉的眼眸委屈的看著楚昀寧:“寧姐姐。”
這一聲的寧姐姐直接喊的楚昀寧心里有些愧疚,正要上前,蕭景珩拉住了她,往前了一步:“上官昭玉,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
魚兒的瞳孔是陌生又無助的看了眼蕭景珩后,又看向了楚昀寧。
“你寧姐姐受過傷,很多事記不清了,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說,我替你做主。”
蕭景珩慢慢坐在魚兒身側,魚兒從一開始的拘謹警惕,慢慢的轉變成了平和。
“你寧姐姐畢竟是個女兒家,多有不便,我可以陪你。”
蕭景珩耐著性子,默默陪著魚兒聊著:“這些年你怎么樣了?
魚兒的眼眸微黯淡,又恢復了那個懵懂無知的模樣,直勾勾的看著蕭景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里受過傷,我也很多很多事不記得了。”
從他記得的那一刻開始,就在山林里,麋鹿在舔他的眼睛身邊只有阿父陪著他,后來阿父也不在了,魚兒就更孤單寂寞了。
在山里不知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身邊也只有一群家人們陪伴。
蕭景珩長長的嘆了口氣;“從今天開始,你留在這里,我們都是你的家人,前提是你不許胡來。”
魚兒懵懂的點點頭。
“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欺負魚兒,每個人見了魚兒都要溫和,否則,朕依法處置!”
莫公公聞言應了是。
安撫好了魚兒之后,北北也大著膽子上前握住了魚兒的手,兩個人四目相對,北北用著近乎崇拜的眼神望著魚兒:“魚兒舅舅,這個是我以后的阿爹,這個是我娘親,聽娘親說你很厲害。”
魚兒一聽,白皙如玉的臉頰里面就紅了起來,手摸了摸北北的腦袋:“北北,你真乖。”
“魚兒舅舅,我們一塊練大字吧。”北北手牽著魚兒,轉過頭對著蕭景珩說:“皇伯伯,我可以和魚兒舅舅一塊玩會兒嗎。”
蕭景珩蜷起拳頭清了清嗓子,又咳嗽兩聲,目光瞥向楚昀寧。
三雙眼睛盯著她。
看的楚昀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順從著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剛走出營帳沒一會兒,碧秀小聲說;“小姐,您許久沒回來可能不知道,皇上這些天很努力很努力。”
“努力什么?”這話聽得楚昀寧一頭霧水,碧秀小聲嘀咕:“努力的讓大家接受您,奴婢聽聞半個月前西海有場戰爭,
就是因為對方貶低了您,皇上一氣之下,追著對方打了許久,愣是將人斬殺于三軍之前。”
“還有這事兒?”楚昀寧驚訝,其實這一個月在元州城,她也想過很多,如果拋開身份不談,她會毫不猶豫的接納蕭景珩,但顧忌蕭景珩的身份。
她知道這件事不能著急,要一步步的試探,不能讓蕭景珩失了民心。
“阿寧?”
忽然背后傳來蕭景珩的聲音,她轉過身,打量著男人欣長的身影,絕美的容顏,渾身遮掩不住的貴氣。
這樣的男人,非常耀眼。
蕭景珩面帶笑容來到她身邊,微微笑,楚昀寧歪著腦袋斜睨了眼他;“笑什么?”
“這一個月太漫長了,身邊忽然少了你,感覺有些不習慣。”
若不是正在戰事,蕭景珩早就丟下一切去找她了,每日都在瘋狂的想念一個人。
蕭景珩環顧一圈悄悄的伸出手,楚昀寧低著頭看了眼他寬大的袖子,微微蹙眉。
“阿寧。”
“別鬧,會被人瞧見的。”楚昀寧小臉悄悄漲紅。
蕭景珩往前一步,指尖輕輕握住了楚昀寧的手,冰冰涼涼的。
楚昀寧輕輕掙扎。
“我們之間的事,我已經派人和母后攤牌了,等戰事結束,你帶著北北去寺了住一段時日,剩下的全都交給我。”蕭景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聞言,她倒抽口涼氣。
“母后一向都很喜歡你,不見得會不同意。”這一點蕭景珩很有信心,而且他派出去的人能言善辯,定會說到太后的心坎上。
“你這樣太魯莽了。”
蕭景珩沉聲道:“我想給你個名分。”
他知道她在意什么,表面上大大咧咧,實際上感情小白,他不想委屈了楚昀寧。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