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就在這樣的環境里。
幾十樸一生的父母想盡了一切辦法，用了所有的努力。
想要讓樸一生在學校里不被同學們欺負。
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紙終究不可能包住火。
他從小就生活在充滿了魚腥味的環境中。
自己自然是感覺不到什么。
但是他的同學們都是一些養尊處優的孩子們。
每天聞到的氣味都是高級香氛的香味。
對于這種腥臭味自然是十分敏感。
他們一下子就聞出了樸一生身上的腥臭味。
一個個都嫌棄地捏緊了鼻子。
“這是什么怪味兒啊！”
“好臭好臭！”
“好像是樸一生身上發出來的味道！真是臭死了！”
“樸一生你快點離我們遠一點，你好惡心！”
年僅六歲的樸一生，無辜地眨巴著眼睛。
認真地抬起胳膊。
放在自己的鼻子前面，聞了聞。
“嗅──嗅──”
“沒有啊，我沒聞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呀？”
“你們別走啊！”
可是不論樸一生再怎樣解釋和挽留。
都沒有起到什么實際作用。
同學還是一個個像是躲避瘟神一樣離他遠遠地。
愣是硬生生在方方正正的教室里畫出了一個圓圈。
在圓圈中間的就是樸一生。
到教室上課的老師感到很疑惑。
當時當他走近樸一生的時候。
也聞到了那一股難聞的魚腥味。
不禁也捏起了鼻子，擺著手回到了講臺上。
看到了老師的反應。
同學們自然也在心里受到了助力。
從此以后，所有人都開始對樸一生非常排斥。
“臭魚”。
“水鬼”。
“魚糞”。
這些專門為樸一生而起的外號都還是小菜一碟。
在黑板上寫詛咒樸一生的話。
把他的課本扔到學校的池塘里。
桌子上被潑滿了油漆。
這些對樸一生來說更是家常便飯。
連上廁所都會被同學潑一身臟水。
就這樣，樸一生每天都會帶著些許傷痕回到家里。
原本開朗活潑的樸一生逐漸變得內向且話少起來。
每天回家都會低著頭，一言不發。
看著兒子反常的樣子。
樸一生的父親只是沉默著。
他不知道該怎么跟自己的孩子溝通，更不知道該怎樣教育孩子。
而樸一生的母親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想要跟兒子聊一聊。
但是她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可是看著每天回到家里一言不發，連飯也不吃的兒子。
她也管不了許多了。
“兒子啊，最近是怎么了？”
她來到兒子的房間里，撫摸著躲在被窩里的兒子的頭發。
“……”
“兒子？”
“……”
“跟媽媽說說吧。”
“……”
“唉……”
面對兒子的一言不發，母親的心就像是被刀子狠狠地刺了一刀。
但是她卻也無可奈何。
她不知道兒子到底是經歷了什么。
她不知道該怎么幫助兒子解決問題。
其實……
她在心里也能夠猜到一些。
畢竟兒子每天回來的時候都帶著一身的傷。
她也知道作為一個殺魚小販的家庭會有多么受人排擠，看人臉色，被人看不起。
她也曾經試圖洗掉或者掩蓋住自己身上的魚腥味。
但是她卻發現，不論她用了多么香的洗衣液或者香水。
那股子魚腥味就像是深入骨髓了一般。
根本不是能夠用衣服上的香味掩蓋住的。
后來，她也習慣了。
遭受他人的白眼。
被鄰居排擠。
這種感覺讓她打心底里認為自己就是低人一等。
所以……
即便是她能夠猜測到兒子在學校里經歷了些什么事情。
或者說她明明知道兒子在學校里被同學霸凌。
但是……
但是她無能為力。
作為一個小魚販家庭。
被排擠是他們的命運。
要恨也只有恨命不好。
所以她不知道該怎么跟兒子開口。
更是不敢跟兒子開口。
因為她害怕。
她怕兒子真的說出來。
她怕兒子真的告訴她在學校里遭受了霸凌。
她怕自己的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她最怕的就是知道真相。
所以，她沉默了許久。
所以，她一直沒能開口。
但是當母愛的本能讓她終于開口時。
她又感到慶幸。
慶幸兒子沒有對她說出真相。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她就這樣坐在床邊。
而樸一生躺在被窩里。
用棉被緊緊裹住了自己的身體。
只露出了頭頂的一小片頭發。
被子里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像是在啜泣。
像是在努力地壓抑著自己胸涌的淚水。
年僅八歲的樸一生。
此時他并不明白。
不明白為什么大家會這么不喜歡他。
他不明白，明明爸爸賣的魚非常好吃。
但是大家為什么都是一副不喜歡魚的樣子？
他們難道平時不吃魚嗎？
還是說，同學們不是討厭魚，而是討厭他。
一定是他做錯了什么事情。
才會讓同學們這么討厭自己。
所以他在學校里努力討好同學們。
同學們讓他做什么事情，他就老老實實地做什么事情。
除了那一次。
那一次，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同學大壯，讓他從家里帶錢來學校。
但是老師說過了。
他們還是學生。
不可以拿錢。
更不可以拿錢來學校。
老師還說過。
父母賺錢非常不容易。
所以作為孩子不可以任性。
不可以經常買玩具零食。
應該好好學習，報答父母。
他很聽話。
他從來都沒有跟父母要過零食或者玩具。
他也有努力地學習。
所以他沒有聽大壯的話。
沒有拿錢來學校。
而就是那天。
因為他沒有拿錢來學校。
所以大壯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大壯叫了其他同學一起。
讓他放學不要走，有好事情等著他。
所以他就在學校一直等。
等到學校里的燈都關了，保安大叔也下班了，并沒有等到大壯他們。
于是他就只能自己回家了。
但是第二天。
一到學校就被大壯壓在了墻角。
大壯臉上的肉顫抖著，憤怒地質問著他為什么走了。
他被嚇到了，只是一個勁地低著頭道歉。
什么其他的話都說不出來。
大壯非常生氣。
于是就叫來了其他同學。
一起對著他拳打腳踢。
難道是因為這件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