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景順帝意外死在封禪途中，那必然是正在監國的秦王君臨天下，以他和秦王的關系，也就基本上就告別了棋子的悲催命運。
不過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就被他掐滅了。
景順帝可是攜文武百官去泰山封禪。別說其他的，單單一個崔相，就能抵百萬雄兵了，誰能殺的了景順？
更何況，聽說大胤歷代皇帝都掌控一個名叫暗影衛的神秘組織，領頭的首領大太監，似乎是詭道三品境！
這明里暗里都有三品強者保護，景順想要自殺都難。
言歸正傳。
李諾直言問道：“盧大人，你在鴻臚寺干了有二十多年了吧？”
“哼！本官二十歲高中二甲進士第四名，在翰林院編纂三年，后調任鴻臚寺，至今已有二十二年。本官乃四品寺丞，你無權抓我審我，識相的快將本官放出去。”
到了這個地步了，盧望達還是一身的凜然正氣。
李諾笑道：“盧大人，你可知為何你都被關了一整天了，卻沒有人為你遞條子求情？甚至，連你的族人都沒幾個出來挑事？”
盧望達不屑道：“無他，懼你之淫威罷了。”
李諾慢慢抽出刀欣賞起來：“是啊，誰叫陛下賜下了金符和玉帶呢。你看這刀，陛下也說了，四品以下佞臣，可先斬后奏。”
盧望達的眼皮子跳了跳：“本官四品，并不在此列。”
李諾深以為然：“說得對，所以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李子安你到底要干什么！”
盧望達質問道。
李諾收回刀，坦然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敢問盧大人，十五年前的葉長卿一案，你可有所了解？”
只因盧望達嘲笑他穿道袍上朝而將之抓起來，李諾還囂張跋扈到這種地步。
他抓盧望達當然是有原因的。
盧望達，雖和葉長卿一案無關，但他認識姬長夜！
盧望達心中猛然一驚：“什么葉長卿，本官不知你在說什么。”
李諾笑道：“看來盧大人多少還是知曉一些啊。”
盧望達急忙搖頭否定：“莫要血口噴人，本官什么都不知道。”
這個案子，乃是景順扳倒廢太子而登上皇位的案子，可以說，誰碰誰死。
李諾逼近一步，低聲道：“不，你什么都知道！我查過了，十五年前，你以陪侍的身份，招待過那群妖族大使！”
盧望達倔強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諾冷笑道：“盧大人還是死鴨子嘴硬啊，你可知道，你隔壁關押的是誰？”
“哼，老夫沒興趣知道。”
盧望達冷哼道。
“邊上這位是前禮部尚書林大人。”
李諾道。
當然，以林大人的人品自然是不會出賣盧望達的，不然在大禮儀一事上他早就向景順帝低頭了。
李諾只是用林大人的名頭唬一唬盧望達罷了。
盧望達早就被李諾的這番連環拳打得心煩意亂，哪還能沉下心來思考。
他面色頓時難堪起來。
十五年前的葉長卿一案用了儒道神通塵封，所有以文字形勢記載的東西都是一片空白。
但文字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平日里可能不會記得此事，甚至還會有意忽略之。但一經提醒，那記憶就會恢復。
其實……
當年押注景順的，除了清河崔氏之外，還有江南盧氏。
只是事成之后，景順重用崔無悔，以相國待之。而盧氏，自當年的家主，也就是盧望達的父親從吏部尚書的位置退下來后，目前最官位最大的只是他了，鴻臚寺寺丞，正四品，這確實讓盧氏心生不滿。
但木已成舟，他們也奈何不得。
李諾見盧望達神情驟變，便繼續使詐：“要不要我把林大人請出來和你當面對質？”
盧望達無奈長嘆一聲：“罷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
李諾問道：“我只想知道，當年值守鴻臚寺的副將姬長夜到底去了哪里。”
盧望達：“姬長夜是虎賁營副統領，屬于軍職，而軍職調動，不歸吏部管，不過天策府應該有記錄，你去問信王殿下才對。”
李諾不悅道：“你覺得信王會告訴我？”
盧望達總算搬回來一局，臉上露出笑容：“只怕信王會當場將你拿下。”
李諾又抽出了繡春刀：“你自己都說了，陛下一旦回來就是我的死期。你不配合，那我只能提前拉你墊被了。”
望著這把冒著凜冽的寒刀以及李諾那冰冷無情的眼神，盧望達最終還是屈服了，他道：“我不知道他被調到哪里去了，也沒興趣知道。我只知道一點，案發后，姬長夜為了不受牽連，便改名換姓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諾有些詫異。
這都改名換姓了，應該是很私密的事情。
“姬長夜雖是軍職副統領，但他儒學功底也是有些的，當年他曾拜托于我，讓我幫他活動活動，去軍入文，哪怕是外放做一個知縣都行。”
姬長夜自然是看中了盧望達父親為禮部尚書這一身份。
虎賁營副統領的地位相當于一府之判官。
但大胤朝以儒為尊，文人的地位自然是遠遠高于武人的。文人可為儒將儒帥，但武人想要當知縣知府，沒點關系可辦不成。
李諾好奇道：“然后呢？”
盧望達不屑道：“他一個副統領，還想進文官體系，做夢！我若為他活動，豈不是被整個儒林笑話？我自然是一口回絕。不過他卻說可以借假死脫身，甚至連新的身份都搞定了。若是如此，倒是可以操作一番……不過可惜啊，沒過幾天，妖族使者死于驛房，至于后來姬長夜被調職到哪里，我亦不得知。但我知道，他想要真正從這淤泥中脫困，一定要改名換姓。”
“他改了什么名字？”
“張大力！”
是他！
李諾豁然開朗。原本一片模糊的腦海中猶如一道驚雷劃過，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一切都能聯系起來了！
皇陵山守衛副尉張大力！
陳校尉仔細排查的名單上，也有張大力這個名字，只是年齡無法對的上，姬長夜現在應該是四十出頭，而張大力看上去都六七十了，這才讓李諾陷入了思維誤區。
不過他可沒忘記。
在登摘星樓時遇到的那個純陽真人，長了一個七十歲老人的面孔，但卻只有二十九歲！
所以，張大力，或者說是姬長夜，出于某種原因，比如修煉走火入魔什么的，從而加速了他的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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