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立馬立正站好,齊刷刷地吼道,
“是,隊長!”
吼完,朝著周遙遙伸手,“謝謝周老板。”周遙遙看到這個情形,好笑地搖搖頭,想不到三哥還有這樣的一面,也太可愛了。
尖叫雞炸雞店在京都撕開了改革開放的一個小角,
接下來,
私人店鋪跟擺地攤的同志如雨后春筍一般,從79年的第一天開始逐漸變多。
就比如在西單不遠的廣場上,一到周末就有好多同志都開始擺地攤了,
有賣衣服的,還有賣糖葫蘆,糖炒板栗,還有小餛飩。
到處都是叫賣聲,
這其中也有陸子馨,上次從周遙遙這里進貨了之后,她就把衣服拿去給了陸母,
陸母早上出攤賣早飯,晚上去廣場賣衣服,一天就能賺20塊,一個月就是600塊!
陸子馨見賣衣服這么賺錢,她也顧不得什么臉面了,拉著建國要一起去擺地攤。
哪知道王建國甩手掌柜當的挺快樂的,聽到她一個堂堂民族大學的大學生居然要去擺地攤,都氣笑了,
“陸子馨,我看你是腦子被門擠了吧,怎么來京都之后,變化這么大了,也不溫柔了,也不體貼了,現在還讓我去擺地攤?我是不是聽錯了?我是要去單位上班的人,去做了個體戶,以后還怎么見人?”
陸子馨本來想跟陸母兩人一起去,但想到自己賺錢,這男人拿著錢在學校逍遙就心里過不去,
所以想著夫妻兩一起出門,還能培養一下感情,
聽到王建國這番說辭,頓時氣得七竅冒煙,
“擺地攤怎么了,你一個月從我這里拿走的30塊,都是你丈母娘擺地攤出來的錢,現在不過是讓你跟著一起去,就這副樣子是做給誰看,有本事以后別拿我們家的錢。”
王建國把端著的茶杯猛地往地上一摔,
陶瓷杯子碎了一地,他看著地上碎裂的杯子跟滿地的茶葉,心里頭有一股憋悶的火就往腦殼頂上竄,
“我怎么娶了你個上不了臺面的女人,眼睛里整天就盯著那點蠅頭小利,要不是我們王家,你能考大學嗎,能住在這么好的院子里嗎?”
說完,就摔門而去。
在樓下吃水果的王冉婷看到她哥下來,捧著小人書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哥,又跟那女人吵架了?”
王建國走到門邊一頓,“我今天去學校睡,你跟爺爺說一聲!”
“哦!”
等到王建國走后,王冉婷朝著二樓憋了一眼,緊接著就聽到她哥房間里噼里啪啦的摔東西聲。
她憋嘴,
“真是欠收拾,也不知道他哥當初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湯了,娶了這么個攪家精回來。”
要不是每個月能從她那里順兩件漂亮衣服,偶爾還能有10幾塊的零花錢,
她都想上去揪著人的頭發開罵了。
王建國出了大院后,并沒有直接回學校,而是推著自行車溜達著去了小樓后面的一排民房,安寧就住在這里。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只要跟陸子馨吵架,總是會控制不住地就往這邊走。
天色有些暗,北風掛得他臉生疼,走到熟悉的那棟樓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鬼使神差地往三樓望去,
人生的際遇就是這么狗血,
安寧剛從姑媽家回來,正準備把房間里的窗戶打開透透氣,才走到床邊就看到了昏暗月光下那個落寞的身影。
她朝著下面的人揮揮手,又轉身跑了下來。
“建國哥,你怎么這么晚還出來?”
王建國見安寧穿著一件薄棉衣就出來,將自己的圍巾裹上了她的脖子,
溫柔地說,“小寧,怎么不多穿一件。”
安寧笑嘻嘻的仰頭,“我看見你,激動的!”
這話說得多少有些曖昧,
王建國縮了縮鼻子,推著自行車訕訕地道,“不是要期末考試了嗎,我想今晚回學校復習,想問你要一起回去嗎?”
“好!”
安寧痛快的應下,轉身往樓道里跑,邊跑還邊喊,“你等我下來,我跟我媽說一聲。”
安母早就在樓上看到了這一幕,閨女的婚事是她的一塊心病,家里統共就這么點地方,兒子過年就要結婚了,到時候兒媳婦一進來,兩間房就住不開了。
聽到安寧的開門聲,安母坐在沙發上咳了一聲,
“下面的是王家那個小子?”
安寧噓著老母親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說,“恩,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學校,我們還有幾天就期末考試了……”
安母嗯了一聲,叮囑道,“多穿件衣服。”
看著女兒風風火火地收拾東西,安母站在邊上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年底你弟弟跟你弟媳婦就要結婚了,媽想把你這間房子收拾出來給他們當做婚房,反正你也住在學校,放假回來就在客廳支一個折疊床就行。”
安寧收拾東西的手一頓,過了半晌才訥訥道,“我知道了!”
把東西收拾好,她就拉開門準備下樓,安母看了一眼悶聲悶氣的閨女,到底是沒忍心,提點道,
“你當初在鄉下結婚,我就不同意,還好你沒生孩子,現在回城了要是有看對眼的就找一個,只要離婚不帶孩子的就跟頭婚一樣過,到時候你把孩子一生,兩口子總能過到一起去的。”
安寧被母親的話羞臊得一臉通紅,沒好意思吱聲,只點點頭就下樓了。
夜已深,
這一通折騰,時間已經不早了。
兩人的學校在郊區,安寧坐上王建國的單車后,心里就在嘀咕,若是今天回去晚了,是不是宿舍門就進不去了?
她媽的話雖然說得露骨,可理是沒錯的。
建國哥跟他那個媳婦沒有孩子,兩人關系也不好。
那她憑什么不能爭取,建國哥人溫柔家世也好,兩人總能說到一起去,再說兩人的專業相近,以后畢業分配也能分配到一起,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跟建國哥才是天生的一對,
想到這里,她攬腰的手就越發緊了起來。
前面騎車的王建國也開始心猿意馬,半夜三更,路上的行人基本等于無。
到了學校,看著已經熄滅的燈泡,
兩人對視一眼,安寧有些怯怯的往王建國身后一躲,“建國哥,咱們要是再騎回去是不是天都得亮了,要不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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