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沉吟片刻,道:“莫非大人是指她聽到大人說要找那位忘禪師太時,那小尼姑忽然停頓?”
陳言贊道:“不錯,你觀察確實夠細。本官提到忘禪師太的法號,該是出乎對方意料,使得對方猝不及防,一時停頓。但這仍不是最關鍵的一點。”
王岳皺眉道:“小人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么疑點了。”
陳言冷哼道:“她竟說本官是登徒子,這才是最大的破綻!”
王岳和張大彪同時一愕。
陳言一臉憤怒:“本官一向德高望重,世人敬仰,她竟然如此誣蔑于我,這種令人發指之事,只有歹人才可能說出!”
王岳和張大彪:“……”
陳言情緒上完,輕咳一聲,道:“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些青頭百姓最懼為官之人,更何況本官還是京兆尹,可說是地方父母官,對方更該懼怕。因此按說對方聽說是本官來了,該心生懼意,請上頭的人比如水云庵的庵主來應對才是。但她卻只急著趕本官離開,分明是怕本官若是留在那,會發覺其不可見人的勾當。”
王岳沉聲道:“那我們現在立刻去救人!”
陳言看看他:“對方人數不知,你不怕貿然行事反而落進對方手里?”
王岳神情冷靜之極,道:“對方人數不會太多,咱們出其不意,有張兵曹和我,該夠了。”
陳言追問道:“你如何知道對方人數不多?”
王岳知道陳言是考他,道:“方才小人曾看過庵門前,泥地上有腳印數排,原本并不太在意,此刻想來,那些腳印頗新,不像是白晝被人踩出來的,當是歹人留下,一共約八人。”
陳言問道:“對方不會翻墻或者從后門進入嗎?”
王岳搖了搖頭。
“這該不可能,小人方才看過一眼水云庵的情況,這庵庵墻頗高,而且墻頭還堆了荊刺防備,一般人很難從墻頭翻入去。”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庵只有一條小徑進來,對方要到庵后,也須先走到庵前,再繞到后面,但地上卻沒有繞向庵后的腳印。”
“故而小人大膽推測,對方既沒翻墻,也沒走后門,就是從前門進入。”
陳言微微一笑,這家伙確實觀察細致。
上回他就聽說了,水云庵因為屢次被人襲擊,所以庵主讓人將后門堵死,并且加高了庵墻,又弄了些防爬的措施,現在要偷偷進水云庵搞襲擊,只能走前門。
“但這庵門并無破損,對方如何進入?”他有心考對方,再問道。
“只怕,是有人內應吧?”王岳沉吟道,“方才那尼姑,可能就是對方的內應。至于是自愿,還是被脅迫的,就不得而知了。”
“呵呵,不差!”陳言拍拍他肩,“既然想得這么清楚,咱們還等著干什么,回去救人!”
馬車和馬匹被留在遠處,三人徒步而回,以免動靜太大,驚動里面的人。
趁著黑暗,潛行到近處后,陳言帶著兩人繞到庵后。
“大人,咱們怎么進去?”王岳悄聲道。這墻高近兩丈,而且墻頭荊刺茂密,要爬進去只怕自己會傷得不輕,而后面這后門更是直接被人釘死,一看就知道除非強行破門,否則進不去。
“彪子,給王岳露一手。”陳言打了個手勢。
“是!”張大彪低應一聲,轉身走向早就看到了一棵大樹。
那樹離庵墻不遠,足有一人環抱粗,高度超過四丈,郁郁蔥蔥。張大彪到了近前,抓著樹身,幾下爬了上去,鉆進樹枝間,比猿猴還靈活。
到了高處一根粗枝上,他所在的高度已經超過院墻,朝里面望了一眼,后院內靜寂無聲,也不見人影。
張大彪估摸了一下與院墻的水平距離,約在一丈左右,心中有了數。他深吸一口氣,猛地縱身飛撲!
下面王岳看著他飛鷹一般,從樹葉間穿出,躍過墻頭荊刺堆,落進了院墻內,暗暗贊嘆。
以張大彪的高大體格,能橫躍一丈,著實驚人!
陳言卻毫不意外,彪子那體格非常人可以忖度,立定跳遠都能到一丈,更何況還是從高出院墻半米的樹上往低處的墻內躍?
王岳剛剛心中暗嘆完,突然想起一事,頓時色變。
不好!
張大彪體格那么粗壯,從兩丈許的高空落下,就算不摔傷,也必然有極大動靜,豈不是要驚動里面的人?
但片刻后,里面卻只傳出極為微弱的“撲”地一聲輕響。
王岳一呆。
這么輕微的動靜,連他這么近都只隱約才能聽到,張大彪怎樣辦到的?
“走罷。”陳言忽然道。
“去哪?”王岳錯愕道。
“自然是去前門,咱倆沒他那身手,沒法像他那樣進去,只管到前門去等著,他會來給咱們開門的。”陳言頭也不回地朝前門而去。
二人到了前門外,耐心等了一刻鐘。
里面忽然傳出輕微的動靜,吱地一聲,前門的門閂被人抽掉,門開了。
陳言與王岳閃身而入,只見門內倒著一個身著黑衣的瘦子,沒有半分動靜,張大彪則站在一旁。
陳言低聲問道:“如何?”
張大彪悄聲道:“稟大人,前院和后院各有一人,均已被卑職解決。中院聚了六人,全部在那些尼姑的庵舍內。”
陳言皺了皺眉:“對方得手了嗎?”
張大彪點點頭:“卑職在外圍探了探,聽到了女子行房之聲。”
王岳眼中怒色大起,低聲道:“這些畜牲,竟連佛門弟子也玷污,著實可惡!”
陳言冷靜地道:“不可沖動!人在他們手中,若是被他們發現我們來了,他們必會拿那些師太做人質,于救人不利。”
王岳壓下怒火,道:“小人明白。那這人怎么辦?”說著指了指地上不動的那人。
陳言轉身朝中院走去:“不必管他。”
王岳跟了上去,擔心道:“但若對方的人出來查看情況,只怕會發覺他出了事。”
陳言胸有成竹地道:“對方還剩六人而已,絕不會一起出來。若敢單獨派一兩人出來查看最好不過,正好讓彪子把對方一個一個悄無聲息地收拾掉。”
王岳一想也是,以張大彪的身手,又是暗中偷襲,對方只怕連聲兒都沒發出,就已經被搞定了。
說話間三人已到了中院院門外,只聽院子里面,傳出女子勾魂蕩魄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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