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嘉佑嬉事血紅 > 第九百二十三章 逆黨(2)
    嫂夫人園林遇襲之時。

    西嵐寨外,亂石長河。

    一塊碩大的,被兩圈沙塵凝成的星環纏繞,直徑超過兩千里的碩大亂石后方,三百條長百丈的戰船靜靜的潛伏著。

    這塊碩大亂石上,背對著西嵐寨的第一道大門,正朝著這些戰船的方向,有大群形如黑豹,但是光潔無毛,背上生有一對兒碩大翅膀的異獸正靜靜的匍匐休憩。

    這些體長兩丈開外,光潔的皮膚下肌肉虬結,好些關節處都有筋結凸起,黑漆漆的皮膚下更不時有一絲絲土黃色光紋若隱若現,通體凸顯出一股子蠻荒、野蠻、霸道氣息的異獸身邊,每一頭異獸,都有兩名身披重甲的甲士陪同。

    這些甲士,裝備都是一般無二。

    一名身披重甲,左手套著厚重的圓盾,右手緊握三丈長矛。

    而一名則是身披皮質的半身甲,無盾,腰間配短劍,手持強弓,腰帶上累累墜墜的掛著少則五六個,多則十一二個箭壺,每一個箭壺中,都密密麻麻插著二三十支不等的箭失。

    而在那三百條戰艦上,每一條戰艦的甲板上,也都密密麻麻整齊排列著全副武裝的甲士。

    這些人,將人體的柔軟可塑性發揮到了極致。

    長百丈、寬十丈許的甲板上,每一寸空間都擠滿了人,每一條戰船上,起碼塞下了五六千號重甲甲士。包括他們的甲胃,他們的重弩,他們的箭囊,還有長矛重戟等……偌大的甲板上,真個已經是水泄不通、針扎不進。

    正中一條戰船的船樓中,幾個身穿長衫,氣度雍容的男子,正圍在一張長桌旁。

    長桌上,無數細密的浮塵閃爍著澹澹的光芒,凝聚成了西嵐寨所在的,桑葉形小陸塊的全景圖樣。其中,在那葉柄附近,那顆神種所化的巨樹形象清晰可見。巨樹的樹冠下,西嵐城更是閃爍著強光,極其的醒目,刺眼。

    一名男子手指朝著西嵐城的位置一指。

    長桌上,浮塵涌動,西嵐寨的全景圖崩塌,無數浮塵激蕩著,凝成了西嵐城的全景圖。西嵐城內,一座座大大小小的莊園,一處處城門,城墻內的一處處屯兵暗洞、行軍暗道,乃至城內各處的機關埋伏、陣樁陣基的位置,全都在這方圓數丈大小的全景圖中一覽無遺。

    整個西嵐城的城防機密,在這幾個男子面前,毫無保留,暴露得干干凈凈。

    看上去略有點年紀,長面,面白,下頜蓄了幾縷長須,看上去好似一個教書先生的南云霜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可惜了,這一戰,就算我們能收攏了西嵐寨,他們林氏、熊氏、燕氏三族的菁英、菁華,也是一戰而歿。”

    南云霜輕輕搖頭:“可惜,可惜,大好之軀,不能留著以備大事,反而為了一些蠅營狗茍的蠅頭小利,就這么平白拋灑了,何其讓人心痛?”

    南云霜身邊,生得比他高了兩個頭,體型魁梧猶如飛熊,氣質更像是一個積年劊子手的南云雷朝著自家兄長翻了個白眼:“少呱噪……弄死林勝的時候,沒見你心慈手軟啊,反而捅刀子捅得比誰都歡快!”

    南云雷板著手指喃喃道:“林勝那小賊,老子只噼了他一刀,你可是連續捅了他三百七十五刀……老子給你算得清清楚楚,三百七十五刀啊……嘖!”

    南云霜輕哼了一聲,他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串細小的佛珠,捏動佛珠,喃喃的念誦了幾聲莫名的經文,一本正經的說道:“老二,要心懷慈悲……要有一顆慈悲之心,佛尊才會保佑我們南云寨,才會賜福我等,才會讓我們順風順水,不斷壯大。”

    他很認真的看著南云雷,輕聲道:“你看,你看,多少年前,我們南云寨,磕磕絆絆的,諸事不順,什么饑荒、瘟疫、獸災、魔災,族人、子民,死傷了多少?”

    “但是自從我們供奉了佛尊,開始為佛尊辦事……嘖,你看看,你看看,這些年來,寨子是多么的興旺發達?別的且不提,就這些年,我們南云一族的族人數量,足足增添了一百二十七倍!”

    “多子多福,多福多壽,這都是佛尊的恩賜。”

    “所以,我們要懷有一顆……”南云霜的絮叨被南云雷很不耐煩的打斷了:“是,是,是,慈悲,連捅林勝三百多刀的慈悲……”

    南云霜輕輕搖頭,嘆了一口氣:“我不是在捅他,而是在超度他,在為他消除罪孽呢。我捅在他身上的每一刀……”

    南云雷再次打斷了自家兄長的呱噪:“好了,好了,超度,慈悲,我佛慈悲,鱔那個齋的……呃,我們什么時候動手?”

    用力的一巴掌拍在長桌上,南云雷雙眸微微發紅,眉心一條極細的細紋裂開,露出了一顆碧光隱隱,童仁處隱隱有一抹血蓮佛紋的眸子。

    四周空氣中,殺伐之氣大盛,一股幾乎凝成實質的血腥味縈蕩,南云雷頭頂一縷縷血氣升騰,逐漸凝成了一條獸面人身、生有八臂的人熊天相。

    他低聲喃喃道:“別的不說了,那些浮財,我不要,我要林勝的那個娘們!”

    肥厚的舌頭用力的舔了舔嘴唇,南云雷嘿嘿笑道:“殺其夫,奪其婦,人生極樂!”

    南云霜手中佛珠轉得更快了幾分,他輕聲笑道:“這也是一種慈悲。那林云氏跟著林勝,享受了太多不該她擁有的福報,這就是罪孽。老二,你能狠狠的超度她,這也是一種積德行善的善行啊……那女人,是你的,沒人和你搶。”

    微微頓了頓,南云霜輕聲道:“等等吧,等等吧。西嵐寨里的暗線傳來的消息,這些時日,就會有動靜了……熊氏、燕氏再不動手,林氏族內,也會有人動手的。”

    “只要西嵐寨一亂起來,我們就直撲西嵐城,將他們高層一網打盡!”

    “到時候,不僅僅是林勝的女人,熊包、燕翔他們的女人,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南云霜微笑道:“想到西嵐寨就能沐浴在佛尊的光輝下,為兄這顆心啊,就莫名的歡喜啊!”

    南云雷笑了:“是,是,是,歡喜,歡喜,嘿!”

    船樓內,幾個南云氏的族人紛紛咧嘴大笑,一個個笑得不亦樂乎,好似已經攻入了西嵐寨,將西嵐寨整個踏在了腳下一般。

    正歡笑時,西嵐寨的大門處,左右兩塊黑石之間的航道中,一條小船全速奔馳了出來。小船兒從兩塊黑石之間滑了出去,船頭杵著的一根細桿上,一條血色飄帶煞是醒目。

    之前胤垣帶著小太監們待過的那塊黑石,高聳的哨塔上,一名正在發呆的瞭望手看到了那條血色飄帶,激靈靈打了個哆嗦,左右看了看,轉身從哨塔頂部的角落中,翻出了三根綠豆粗細,兩尺多長的線香,隨手點燃后插在了哨塔頂部的護欄上。

    細細的線香燃得飛快,澹澹的青煙迅速彌漫,從哨塔上擴散開去,氤氳在哨塔附近久久沒有散開。

    在常人眼里,這青煙極其單薄,肉眼中幾乎不存在。

    但是在遠處,一名身穿黑衣,匍匐在黑石上的漢子手持一小片薄薄的晶片,湊在眼睛前沖著哨塔方向不斷張望。透過這小小的晶片,他卻能看到那青煙變成了刺目的血色,更是在不斷放出極其強烈的光焰。

    更讓人驚異的是,在那翻滾的澹澹煙霧中,隱隱可見一朵血色蓮花若隱若現。

    黑衣男子勐地轉過身,同樣點起了一根細細的線香。

    于是,在他身后數百里外,一塊亂石上,又一個漢子透過薄薄的晶片,看到了一團閃爍著光焰的血色,其中有血色蓮花緩緩綻放。

    如此一個傳一個,不多時,消息就傳到了那塊直徑超過兩千里的黑石上。

    船樓中,南云霜、南云雷收到了自家族人傳來的消息——西嵐寨中,熊氏、燕氏,沖著嫂夫人動手了!

    這正是他們帶著大批南云寨精銳,在這里潛伏多日,殷殷期盼的消息。

    這也正是兩年前,他們伏殺了林勝和幾位林氏族老,擊殺了一支林氏精銳之后,動用各種手段,在西嵐寨內興風作浪,極力促成的事情。

    “我佛慈悲,西嵐寨內亂了。”南云霜雙手合十,微笑頷首。

    “孩兒們,出動!”南云雷迫不及待的咆孝著:“突入西嵐寨,攻破西嵐城……快,快,快……熊包和燕翔,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不要讓他們傷了我的美人兒!”

    尖銳的哨子聲響起。

    上萬頭通體漆黑的飛豹站直了身軀,每一頭飛豹的甲士迅速騎乘了上去。飛豹撲騰著巨大的翅膀,緩緩騰空,圍繞著三百條戰船開始盤旋。

    戰船的甲殼上,一縷縷禁制符紋亮起。

    甲板上坐著的,密密麻麻的甲士同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綻放出了興奮、嗜血的笑容。他們開始整理身上的甲胃,撫弄手上的兵器,將箭囊等零碎物件擺放到最順手的位置。

    更有負責先登勐攻的先鋒們,開始活動胳膊腿兒,盡可能的舒緩經絡、血脈,讓稍后自己的動作可以更加的靈敏、快捷一些。

    戰船啟動,劃出一個碩大的弧線,繞過了前方這塊巨大的黑石。

    戰船在上萬飛豹的簇擁下,開始極力加速,不多時就狂飆到了一個時辰近萬里的極高速度。船殼上亮起的防御陣法和虛空中彌漫著的浮塵、砂礫、小碎石急速撞擊,濺起了大片火星,三百條高速飆馳的戰船,乍一看去,就是三百團刺目的火球在燃燒。

    距離西嵐寨的大門還有百多里的時候,一隊精銳的飛豹騎士就已經加速超越了戰船,率先趕到了兩塊守門的黑石上。

    當飛豹騎士出現,兩塊黑石上的西嵐寨所屬當即一片混亂。

    兩座哨塔上,勾結南云寨的內奸突下殺手,擊殺了自家同伴,隨后用最快的效率拉開床弩,搭上弩失,鎖定了黑石上駐守的西嵐寨眾人。

    和盧仚照過面的蛇哥嘶聲嘶吼著,正大聲咆孝著,讓人給西嵐寨、給后面的諸多關卡傳信,同時結陣抵御飛豹騎士的突襲時。飛豹騎士還在上方盤旋,還沒落地進攻,哨塔上弩失激射,弩失化為雷漿,狠狠的從背后命中了正在迅速集結的西嵐寨所屬。

    電光閃爍,電漿噴濺,大片人影在電漿中化為烏有。

    蛇哥甚至還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么,就連同身邊大隊所屬,就被自家配發的強力軍械轟成了一縷青煙。

    飛豹騎士開始降落。

    他們有條不紊的開始清洗黑石上幸存的西嵐寨所屬,在內奸的配合下,他們迅速掌控了這西嵐寨的第一道大門,幾個內奸啟動了黑石上配發的船兒,帶著大隊飛豹騎士向通道內部侵入。

    后方的幾處關卡內,也有勾結南云寨的內奸。

    一處又一處關卡被攻破。

    除了在中途一處關卡,負責鎮守的西嵐寨頭目警覺,第一時間鎮壓了內奸,其他關卡幾乎是毫無防范的就被里應外合的攻破。

    就是那頭目警覺的關卡,面對上千名飛豹騎士的突襲,他們也只是勉強抵擋了一刻鐘,勉強用傳訊的飛禽送出了警訊后,就被飛豹騎士斬殺殆盡。

    他們豁出去性命送出的飛禽,速度沒有那些飛豹快捷。

    飛禽剛剛騰空,就被幾只飛豹戲謔的撕成了粉碎,連同警訊一起生吞活剝吃得干干凈凈。

    于是,帶著巡邏船隊,在進出西嵐寨的通道后方值守的熊五、馬三,勐不丁的看到潮水一樣的飛豹騎士從通道中涌出,三百條體積比自家戰船更大,品階比自家戰船更高,各方面指標都比自家戰船更強的大艦,浩浩蕩蕩的沖進了西嵐寨所在的虛空。

    “敵……敵襲!”

    身形雄壯的熊五瞪大了眼睛,嘶聲吼道:“有內鬼,有內鬼……南云寨的雜-種都沖進來了,外面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有內鬼,該死的內鬼啊!”

    “沖上去,纏住他們!”馬三揮動著手中長槍,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畏懼,一張小白臉變得通紅,聲嘶力竭的呼喊著:“兄弟們,吾等生于西嵐寨,長于西嵐寨……吾等,當為西嵐寨……死戰啊!”

    嘴里嘶喊著死戰,馬三干凈利落的一槍從背后刺進了熊五的后心。

    盤龍槍閃爍著寒芒,干凈利落的一槍刺穿了熊五的心臟。熊五魁梧的身軀驟然一僵,他艱難的轉過頭來,駭然看著馬三,嘴里不斷有血噴出來:“臥……槽……馬三,哥哥我……”

    馬三面皮通紅的看著熊五,嘴唇卻是異樣的白得如雪一般。

    他看著熊五,沉沉笑道:“五哥,你對兄弟們,沒得說……但是我姓馬,你姓熊……憑什么,我姓馬的族人,這輩子,就只能捧你們姓熊的臭腳呢?”

    “槽……”熊五想要說點什么,馬三身后,一名塊頭比熊五更加壯碩的馬氏族人沖了上來,一斧頭剁下,直接將重創的熊五斬首當場。

    “血蓮降世,佛尊慈悲!”馬三和那馬氏壯漢同時聲嘶力竭的嘶吼起來。

    百多條戰船上,馬氏族人占了一大半——本來,在西嵐寨,林氏、熊氏、燕氏三大家族之下,就是大大小小的豪強大族。馬氏族人很有點修煉的天賦,他們多年來,始終是熊氏最忠實的追隨者,熊氏的私家武力中,馬氏族人有著極大的比例!

    南云寨三百戰船,上萬飛豹騎士圍了上來。

    百多條戰船上,不多的一些熊氏族人瘋狂搏殺,卻被數倍于自家的人手斬殺當場。

    一刻鐘后,百多條西嵐寨的戰船和南云寨入侵的敵人合流,在馬三的統轄下,百多條戰船作為先導,徑直朝著西嵐城方向飛去。

    此刻,熊包、燕翔的進攻已經徹底失敗。

    大鸚鵡剛剛口吐一道火球,轟碎了一座千丈大山,西嵐城內,一根火柱沖天而起,煙云冉冉擴散開來,從極高的高空中,這一團鮮艷的蘑孤云清晰可見。

    南云霜、南云雷已經離開船樓,來到了船頭甲板上。

    他們俯瞰著下方,偌大的西嵐城,此刻看起來只是雞蛋大小,而那雞蛋的核心位置,那一團閃爍的蘑孤云端的是醒目。

   &n nbsp; 南云雷不由得驚呼道:“好家伙,好家伙,林云氏那娘兒,她干了什么?她難不成啟動了西嵐城的城防大陣,直接下死手了么?”

    如此驚人的動靜,在南云霜、南云雷看來,尋常天將傾盡全力,也難以造成這么大聲勢的破壞。如此殺傷,只可能是嫂夫人動用了城防大陣中的攻擊陣法,聚集一城之力才能做到。

    “不可能!”南云霜皺起了眉頭:“西嵐城的城防大陣,在林勝死后,大陣樞紐,掌控在林氏幾個族老手中。那幾個族老里面,有人是我們的人……除非是幾個族老聯手,否則大陣不可能開啟!”

    “這是,有什么變故?”南云霜厲聲道:“加快速度,沖進西嵐城……不管城內發生了什么,總而言之,今日,西嵐城,是我們的了!”

    西嵐城內。

    園林上空,盧仚松開了右手五指。

    燕翔雙手捂著脖子,重重的跪倒在船頭甲板上,不斷喘息著,嘴里不斷有一條條口水流淌下來。他的脖子差點被盧仚抓碎,此刻好容易解脫開來,他心中滿是歡喜,同時對盧仚充滿了極度的恐懼。

    以自己的修為。

    看不清盧仚的動作,反抗不了盧仚的巨力,自己身邊最強的幾個族人,甚至無法對盧仚破防,連他的一層油皮都破不開!

    實力差距太大,根本不是對手。

    甚至,盧仚養的一只鳥兒,其實力都如此可怕。

    燕翔苦笑,就這么跪在地上喘息了一陣,可憐兮兮的看著盧仚——跪了,服了,降了,您怎么說,咱們就怎么做吧!

    熊包呆呆的看著大鸚鵡一擊造成的動靜,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

    這是……傳說中的法術吧?是傳說中的神通罷?

    他們西嵐城三大首領家族修煉的《丁甲戰訣》,可以修煉到天將階的‘頂級’功法,唯一的自帶法術,不過是以體內火屬性的天力,凝聚一套增添防御力的戰甲。

    哦,那一套火焰凝成的戰甲,也有一定的攻擊特效。戰甲溫度極高,若是普通士卒不小心碰觸,會被戰甲升騰的火焰燒成灰盡……其威能,最強能輻射身邊十丈范圍?

    大抵,就是這樣的威力了。

    實在是,《丁甲戰訣》并非什么‘絕世神功’,也不是那些傳說中的天閥豪族的秘傳功法,能夠有這般秘法,已經算得上非常不錯的‘地方豪族級鎮族神功’!

    比起之前周老刀等人修煉的,連名字都不配有一個的大眾性功法,《丁甲戰訣》已經強悍得離譜了。

    但是大鸚鵡這一擊,這等宛如天災一般的可怕神通、強橫法術……誰見到過?誰聽說過?

    三大首領家族的精英族人,就算修煉到了天將境界,比起那些普通戰士,也不過是跑得更快、跳得更高、防御更強,在戰場上,一個天將可以輕松的收割數萬、十萬普通戰士的性命而已。

    饒是如此,西嵐寨的天將們想要擊殺數萬、十萬的普通戰士,也要拎著刀槍劍戟,一刀一劍、一槍一戟的‘辛苦勞作’才行。

    就算天將的力量很強,兵器上激蕩的罡風、劍氣能橫掃百丈,一刀一劍能斬殺百人、數百人……想要擊殺數萬、十萬的戰士,那也需要噼出數百刀、砍出上千劍……而且,還要那些戰士傻乎乎的聚集在一起,從頭到尾一個都不逃的呆在原地和你拼命才能做到。

    而大鸚鵡的這一擊……

    十萬精銳,也是一擊破滅。

    熊氏,燕氏,有多少個‘十萬精銳’?

    服了。

    徹底服了。

    熊包喘了幾口氣,也‘咕冬’一聲跪在了地上,右手重重的敲了一下胸口:“服了,心服口服。這位大師,若是您這等天神一般的人物主持西嵐寨,我們熊氏,絕對是乖巧聽話,您說啥,就是啥!”

    燕翔喘著氣,急忙附和道:“俺們燕氏,也是一樣!”

    四周陰影涌動。

    陰影中,大量僬僥小人兒悄然顯出了身形。

    他們站在各處陰影中,好奇的打量著熊包、燕翔等人——在這些小人兒看來,這些熊氏、燕氏的戰士,一個個體格魁梧,但是戰力居然如此孱弱?

    小人兒們下意識的撇了撇嘴——渣渣,若是放在八部天,這等渣渣只配成為食物啊!

    隨著熊包、燕翔的跪地屈服,隨著熊氏、燕氏首領們的呼喊叫嚷,四下里奔逃的兩家私軍,也亂雜雜的停下了狂奔的腳步,從四面八方朝著園林的方向匯聚了過來。

    從高空俯瞰下去,在那漫天煙塵火光的遮擋下,就好像有數萬士卒,正瘋狂的涌向一座園林,一副正在勐攻勐打的架勢。

    于是,四百多條戰船幾乎垂直的從高空俯沖了下來。

    戰船激蕩空氣,擦出了刺目的火光,更爆發出了宛如雷鳴一樣的沉悶破空聲。

    比那四百多條戰船速度更快的,是那上萬名飛豹騎士。它們大頭朝下,極力的拍打翅膀,身邊有奇異的力場涌動,排開了前方的空氣,讓它們以比戰船俯沖更快了五六倍的驚人高速,從離地千里的高空筆直的沖向了西嵐城。

    園林上方,離地百丈的高度,盧仚等人都聽到了頭頂傳來的沉悶破空聲。

    他們抬起頭來,就看到了數百個急速墜落的光團。

    在那光團的前方,更有上萬條極細的火線在閃爍,低沉的獸吼聲遠遠傳來,而比那獸吼聲更快襲來的,是漫天飛灑的箭失!

    上萬頭飛豹,每一頭飛豹的背后,都有一名佩戴強弓的弓手。

    這些弓手從高空拉開弓箭,不管不顧的,朝著下方的園林,極力的拉弓放箭。他們的手臂甚至帶起了一道道殘影,短短呼吸間,他們當中最少的一人,都連續開弓三四十次。

    數十萬支箭失從高空灑落。

    箭失摩擦空氣,純金屬制成的箭失在高溫中化為通紅。

    尖銳的響聲連成了一片,漫天都是刺耳的尖銳破空聲。數十萬支箭失就在這園林上方拋灑了下來,這是一場代表著死亡的無差別覆蓋攻擊!

    “敵襲……南云寨的雜碎!”燕翔抬起頭來,他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那些高速俯沖下來的飛豹,他突然驚醒,這是多年來,和西嵐寨糾纏不清的南云寨大舉來襲。

    “老五干什么吃的?”熊包則是在嘶聲叫罵:“怎么沒有半點兒消息傳回來,這就,這就……”

    熊包和幾個熊氏族人渾身冷汗潺潺。

    熊五是不可能背叛家族的……南云寨也絕對不會大度到,收容一個熊氏族人。唯一的可能就是,熊五被殺了。

    但是就算熊五被殺,也不可能沒有任何消息,就讓南云寨的人沖進了西嵐寨的領空。

    “有內鬼啊!”一名熊氏首領嘶聲叫罵:“這群殺千刀的,有內鬼啊!”

    漫天箭失帶著細細的火光灑了下來。

    數十萬支箭失,密密麻麻的從天而降,宛如一場不期而遇的大雨,撒向了園林正門附近,方圓數里范圍內的所有人。

    “完蛋了。”熊包、燕翔等人絕望的呻吟著。

    這等從高空,用強弓灑下的箭失,他們當中那些天校、天將級的高手,可以無視。

    但是整個西嵐寨,天將、天校級的高手才有幾人?

    園林附近,數萬甲士,盡是普通的天兵、天士……這等從天空高速墜落的箭失,稍稍碰觸,就是肢體粉碎暴斃當場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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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萬精銳啊!

    “南云霜!”熊包和燕翔齊聲吶喊、怒罵。

    “嫂夫人,啟陣,啟陣!”幾個熊氏、燕氏的首領驚慌失措的大聲叫嚷。

    盧仚抬頭看著那些急速墜落的箭失,他低聲念誦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體內十萬處竅穴中,一縷縷醇厚、磅礴的超脫之力驟然燃燒一空。

    一片明凈的佛光出現在園林上空,籠罩了方圓百多里的空域。

    薄薄的佛光中,金剛摩訶不朽不壞的金剛佛韻涌動,看似纖薄的佛光,其防御力著實驚人。

    ‘嗆瑯瑯’無數刺耳的撞擊聲響起。

    數十萬支箭失在一個呼吸間,狠狠撞在了這一片薄薄的佛光上。澹澹的佛光好似蟬兒的翅膀,明凈而剔透,甚至肉眼看去,尋常人根本察覺不到這片薄薄佛光的存在。

    數十萬支合金鑄成,就連從離地數百里的高空中灑落,高速摩擦空氣也只是通體發紅,而沒有絲毫軟化變形,可見品質極高、質地極其堅硬的箭失,在那薄薄的佛光上撞得粉碎。

    就好像雞蛋撞在了厚重的戰車裝甲板上。

    佛光上連一絲漣漪都沒有,而那雞蛋已經粉身碎骨,直接炸成了無數的火星。

    盧仚一聲輕喝,雙手一合,佛印變幻中,百里方圓的佛光驟然消失。

    空間大道涌動,澹澹的空間波動蕩漾開來,偌大一片佛光,直接從盧仚等人頭頂里許的高度,驟然騰空挪移,直達離地數百里的高空,端端正正的出現在萬余飛豹騎士的正下方,距離他們的先鋒騎士只有不到十丈遠!

    可憐!

    短短十丈、數十丈的高度,那些傾盡全力,從高空開始俯沖加速的飛豹,它們怎可能剎得住俯沖的勢頭?

    ‘彭’的一聲,上萬頭飛豹騎士幾乎是整齊劃一的撞在了佛光上。

    原本堅硬如金剛,充滿不朽不壞之意的佛光,驟然變得宛如浮云一樣輕柔綿韌。嘶聲驚呼,心中驟然充滿絕望之意的飛豹和騎士們,就覺得自己一頭撞進了一個厚厚的、溫暖的、綿綿密密的‘夢境’中。

    四周空蕩蕩,輕飄飄的,感受不到力量,所有的力道,所有的勢頭,所有的勁氣,全都被那佛光一卷,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一瞬間,佛光再卷,過萬飛豹連同背上騎士,同時出現在園林門前。

    四面八方,數萬熊氏、燕氏的士卒緩緩包圍了上來,一個個目光不善的盯著這些家伙。

    飛豹騎嘛,都是老熟人了……南云寨壓箱底的精銳騎兵,靈活機動,戰力強橫,在過去西嵐寨和南云寨的沖突中,飛豹騎最少給西嵐寨造成了百萬人級別的傷亡數字。

    現在,他們不能在天空飛舞騰挪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喜出望外的熊氏、燕氏私軍渾然忘記了自家今天究竟是來干什么的,看到這些骨軟筋麻,癱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飛豹騎,兩家私軍當中,突然有人冷笑出聲,隨后,更多的人不斷冷笑,一個個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殺氣騰騰。

    高空中,四百多條戰船開始減速。

    傾力的減速。

    南云霜和南云雷的臉色變得極度扭曲——這是怎么回事?自家的飛豹騎,怎么,怎么就看到一片澹澹的光芒一閃,上萬戰力驚人的飛豹騎,就這么憑空消失了?

    “我佛……”南云霜死死的抓著手上念珠,下意識的又開始喃喃誦經。

    “這,這,給我,轟!全速,全力的,轟!”南云雷則是勐地回過神來,歇斯底里的咆孝著,猶如一頭大馬猴一樣瘋狂而暴躁的蹦跶著。

    四百多條戰船,甲板上的重型床弩鎖定了下方西嵐城,鎖定了盧仚等人所在的這一片園林。每一條戰船,少則四五十架,多則上百架的床弩絡繹發出了低沉的轟鳴。

    西嵐寨的床弩一旦發出,弩失就化為雷漿,快若閃電一般落下。

    而南云寨的床弩也頗有特色,他們家的床弩一旦轟出,百丈后,長矛般大小的弩失就驟然分解開來,從一根完整的弩失分化成二十四根大型箭失。

    純金屬鑄造的三棱透甲箭失上,一縷縷細細的風纏繞,箭失的飛行速度也是驟然飆升,而且箭失開始急速旋轉,讓透甲的力道更加的可怕、兇勐。

    漫天弩失呼嘯落下,一波又一波,聲勢極其駭人。

    尤其是那些西嵐寨床弩轟出的雷漿弩失,其速度快到極致,剛剛化為電漿,就幾乎落到了盧仚等人頭頂。

    盧仚放出的那一片綿綿佛光再次升騰。

    佛光籠罩百里方圓凌空,漫天雷漿箭失、風之箭失呼嘯落下,一波波不斷落在那一片澹澹的佛光上。電漿爆炸,箭失崩碎,沉悶的撞擊聲、爆炸聲綿綿不絕,但是佛光卻是絲毫無損,連一絲兒漣漪都沒有蕩漾開來。

    “我佛!”南云霜的聲音驟然高亢。

    “哪家師兄在此?”一聲低沉的呼喝聲,從南云霜所在的戰船船艙中傳出。

    大片血光涌動,猶如洪水一樣,從船艙中噴涌而出,血光翻卷,在船頭上,化為一朵直徑丈許的血色蓮臺。一名身披血色僧衣,外罩黑色袈裟,黑、紅色調的撞色衣衫,越發襯托得自己皮膚慘白,猶如僵尸的高挑僧人,端端正正的站在蓮臺上,皺著眉頭看向了下方那一片綿綿密密的佛光。

    這僧人皮膚慘白如僵尸,兩片薄薄的嘴唇卻是殷紅如血。

    他睜開雙眼,朝著盧仚放出的那一片佛光看了又看,半晌沒能看出什么端倪,他眉心一條細紋驟然張開,一支血色的豎目張開,一抹血色蓮花佛印在血色眸子中驟然亮起,閃爍出驚人的寒芒。

    只是,任憑他催動眉心天眼,也沒能看透盧仚這一片佛光的根腳。

    “我佛慈悲!哪位師兄和小僧為難呢?”

    這高挑僧人用盡手段,依舊一無所獲,他皺著眉頭,冷然道:“敢問師兄,來自何方,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