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瑭的童言童語在沈南意心底劃出層層漣漪，下一瞬小廝再次推開門，手中端著個銅盆進來，笑道：“奴才給您倆送些洗手的水來，還有長帕胰子，等明日我來送早膳時再給您倆換一盆。”
“好，多謝。”沈南意心情很怪，也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只是小叔叔來這么一趟，他們姐弟倆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他今日對他們處處妥帖，照顧周全，和以往給人的印象截然相反，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又為何忽然向自己示好呢？
是出于對晚輩的疼愛，還是……
沈南意意識到自己想的有些出格，趕忙甩了甩腦袋，不敢再胡思亂想，忙招呼沈瑭洗手洗臉上藥，一通忙完，沈瑭都困得睜不開眼了，趴在她腿上睡得香甜。
夜色靜謐，沈南意睡不著，回想和沈驍九相處的一點一滴，既羞愧自己的小氣，又不解他的忽冷忽熱，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又唉聲嘆氣，活像個呆子。
第二日，祠堂便換了個姓趙的婆子過來，面相和善，做事爽利，對沈南意姐弟倆也頗有照顧。
這事瞞不過何氏，當天又派了個金薇軒的粗使婆子來一同監視。
那婆子就是之前被沈瑭揍過的，領這個差事時想要借機報復姐弟倆，后來聽說沈驍九護著他們，她那點作妖的心就徹底蔫了，甚至只能對姐弟倆每日按時用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她極會拿雞毛當令箭，除開用餐時間，其他時候姐弟倆必須老老實實跪著，否則只要被她逮到，她就添油加醋上報給何氏，讓何氏加重懲罰。
這可苦了姐弟倆，半夜里打個盹還要提防她來揪錯！
一連好幾日老爺子都沒見沈南意帶沈瑭來請安，直到沈驍九“不經意”提起，才得知他們被罰跪的消息。
這還了得？
不說祠堂里夏日里都涼颼颼的，此時更是冷得刺骨，就說倆孩子跪幾天幾夜，膝蓋都得跪廢了不可，沈太爺說什么都要將二人放出來。
祠堂外，四個丫鬟將沈南意和沈瑭的雙臂架在肩上，一步一頓地挪出來，沈太爺的目光落在他們倆的膝蓋下方，小腿每次都只能小小地挪動一步，姿勢別扭無力。
他的心都在滴血，背于身后的手緊緊攥著，掌骨突起：“長記性了沒？親兄弟間動手也沒個輕重，活該你們吃這個苦！”
罵得再狠，也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如果他把眼里的心疼藏起來，說不定沈南意會被他嚇到，眼下沈南意只會笑著應道：“祖父教訓得是。”
另一邊沈瑭終于解脫出來，咧著嘴笑得傻乎乎的。
兩人顯然都不怕沈太爺，他沒好氣地挨個兒瞪他們：
“你們別高興得太早，罰跪是免了，但你們犯下這么大的錯，輕拿輕放是絕對不可能的。再罰各抄經書一百遍，你們能不能接受？”
“能！”“能！”姐弟仰著頭倆高聲應下。
這聲音響亮得驚飛了在屋檐下梳理羽毛的雀鳥，沈太爺見他們倆除開走不了路，眼底有些烏青外，精神狀態還挺好的，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不過他仍不肯給他們好臉色，板著臉道：“滾回去叫大夫來瞧瞧，別再給咱們沈家弄出兩個殘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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