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沒想過會在醫院見到賀水北。
他跟賀山南說了，不要告訴她，一定不要告訴她。
但她還是來了。
在看了他一眼之后，賀水北迅速拉住了想要進手術室的護士，問：“我爸怎么樣了？我媽呢？我媽在哪兒？”
“賀先生還在手術室里，賀夫人剛剛暈倒現在在病房里掛點滴。”護士答。
“那我爸呢，我爸什么情況？”賀水北的聲音都是顫的。
護士咽了咽口水，才說：“賀先生的情況比較嚴重，但是院里的專家都來了，在里面搶救賀先生，我們會盡力搶救的。賀小姐，我要……我要進去了……”
護士的手臂，被賀水北緊緊地攥著。
直到賀山南過來，扣著賀水北的手腕，把她拉開，護士才得以抽身進去。
賀水北看著賀山南，想問怎么了，但護士那句“盡力搶救”還是給了她不小沖擊。
還有手術室外面的警察，他們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時機過來跟他們了解情況。
賀水北覺得就很懵，不是沈燁去機場接她父母么，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最后，賀水北走到沈燁跟前，發現他右手是受了傷的，傷口上的血已經干涸，暗紅的血跡看著讓人格外瘆得慌。
“怎么回事？”賀水北問。
沈燁垂著眸，沒敢看賀水北，沒什么力氣地吐出來三個字：“對不起……”
“我不要什么對不起，我就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爸會在手術室里面被搶救，為什么我媽會暈倒，為什么！你道什么歉，跟你有什么關系？”她問著沈燁。
似乎目前看起來，只有沈燁一個人知道這一下午發生了什么。
而她的音量自然是引來了那兩位警官的注意，本來想著等這邊情況穩定了再來詢問的。
但這會兒還是走了過來，問：“你們先別激動，肇事者已經抓到了。但我們剛剛了解到的情況是，那個肇事者和這位先生，是……”
“閉嘴。”沈燁開口打斷，他似乎顧不上表現出遵紀守法的一面。
“不是，你這人……你把人差點打死，你——”
“我讓你閉嘴！”沈燁忽然暴躁的，抓起了那人制服的衣領，帶血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去。
那人的同伴立刻要保護同事，拔了警棍出來，“松開他！我警告你松開他，你這是襲警！”
賀水北不知道是自己主動后退的，還是被賀山南給拉到后面去的。
局面過于混亂，沈燁那帶血的拳頭到底是沒有砸下去。
他被賀山南給攔住了那條手臂，“沈燁！松開！”
是在沈燁沒有下狠手砸下去的時候，賀山南掰開了他揪著人家衣領的手。
然后把他往后推到墻上，抬手用手臂卡在了他的脖間。
面對賀山南的時候，沈燁沒有犯狠，只是問他：“你為什么要把她帶來？為什么？”
“你以為出這么大的事兒，能瞞得了她？你是傻逼嗎？”賀山南說，“我現在放開你，你他媽要是再犯渾，你看我管不管你。”
說完，賀山南見沈燁沒有要反抗的感覺，才松開了他。
很快的，他轉身對兩位警員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因為這個事兒出得突然，他情緒有點不對。兩位要是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再找個時間。”
“他那是襲警！”剛才被揪著衣領的人，怒斥一聲。
賀山南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他這幾年變得沉穩多了。
只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臉色還是瞬間冷了下來，“我爸在里面搶救，他在，搶救！你想我們怎么配合你們調查？”
“他，我們要帶走！”那人指著沈燁，“他把人都快要打死了！”
“活該。”賀山南很少有這種情緒極為失控的時候。
他沒搭理這兩人，拿了手機出來，他現在只想快點讓這兩人消失在這里。
劍拔弩張的時候，那兩人有個接了電話，不知道那頭說了什么，掛了電話之后也沒說什么，就走了。
賀山南這會兒沒工夫處理那些事情，只在打下一個電話之前，看了眼沈燁。
很快的，醫院的院長來了，不僅來了，還把院里還在休假的其他專家醫生一道給叫了過來。
他們來這里就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搶救手術室里面的那位。
本來，賀山南是想讓賀水北去病房陪著昏迷的母親，但她沒去，想留下來聽醫生對這臺手術的看法。
她知道了這是一臺比先前沈燁肋骨插進內臟還要兇險的手術。
除了身體內多處骨折之外，還有硬腦膜外出血，需要做開顱手術。
多部門的聯合手術本來就很復雜，不僅是手術環境要求高，還要考慮到患者的身體狀況能否承受手術。
賀水北聽得很認真，她一點都不敢分心。
她隱約感覺出來，肇事者跟沈燁有關系。
否則他不會讓賀山南瞞著她。
是誰……
為什么沈燁和桑洛都沒事，只有父親一個人被撞，為什么……
是誰現在不重要，為什么現在也不重要，她想要讓父親好起來。
這臺手術，必須成功！
……
沈燁沒去，他在手術室外面守著。
還是剛才被賀山南摁墻上的動作，整個人貼在墻上。
他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他腦海里，不斷地閃現出他去機場接了賀銘川跟桑洛的畫面。
那時候的他，有點緊張，有點忐忑。
賀叔說養了一對兒女還不如沈燁來得貼心。
他說是他不讓他們來的，就要一個人來接他們兩。
桑姨開玩笑說也是兒子啊，不是認了干兒子嘛。
賀叔說就沈寒江想一出是一出，什么干兒子不干兒子的。
桑姨回那你是想讓小燁給你當女婿咯。
賀叔說這事兒又不是我點頭就行，你問問他們愿不愿意。
那時候沈燁緊張得根本不敢說話，又有些激動，賀叔是想讓他跟賀水北在一起的。
他可太想在那時候就跟他們說，他正在跟賀水北談戀愛了。
可剛剛張嘴，他就感覺到一道力向自己推來。
車子飛馳而來的時候，賀銘川把沈燁跟桑洛都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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