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水北嘆了口氣,身子陷在副駕里。
她雙手抱胸,帶著點情緒開口:“衛櫻是失去了她的未婚夫,但是你也失去了你最好的搭檔。她難受,你也難受的。難道就因為他是為了救你犧牲的,你這輩子就要對衛櫻言聽計從嗎?”
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賀水北就是覺得別人對沈燁頤指氣使的樣子,她看不慣。
而且,賀水北今天看的這個盤,價格并不便宜。
剛才那個中介跟她提過,沈燁今天訂的那套公寓,要四五千萬。
生命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但是賀水北覺得衛櫻有一點過分了。
她沒親歷那場事故,不知道當時到底是什么情況。
但她能夠猜到的是,如果有可能,沈燁會幫江歧擋下。
相比賀水北的憤憤不平,沈燁倒是顯得淡定多了。
他反而安慰賀水北,“沒什么,都是我欠江歧的。衛櫻是江歧的牽掛,我能幫多少是多少,我心里有數。”
賀水北還想再說什么,但是想到衛櫻始終是江歧在乎的人,而江歧是沈燁心里頭的傷。
再說的話,沈燁心里頭該不舒服了。
果然,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解決的是金錢糾紛。
最難處理的,就是人情,還是以生命為代價的人情。
前方紅燈,沈燁踩了剎車,扭頭看了眼坐在副駕上還在生悶氣的賀水北。
輕笑一聲,“我都沒氣,你氣什么?”
“我是你大哥,小弟被人欺負了,我能不氣?顯得我多沒能耐一樣。”賀水北順口就來,“以前不也我保護你嘛……”
那時候他們還小,一群小朋友一塊兒玩。
賀水北是眾星捧月的賀家二小姐,沈燁是三五不時就被父母以無暇照顧為由丟到賀家來的沈家邊緣角色。
他身體羸弱,沉默寡言,不甚合群。
其他小朋友就愛欺負他。
賀水北那時候就跟沈燁豪氣云天地說:“叫大哥,大哥就保護你!”
……
沈燁帶賀水北去的南興園。
賀水北從小在西南長大,口味較重,來了海城之后倒是跟姜鐸逐漸換了口味。
但最愛的,還是重口味的。
賀水北一掃剛才的陰霾,表揚沈燁:“看來還知道大哥喜歡吃什么,也不枉大哥處處維護你了。”
沈燁走在賀水北身側,臉上的表情放松,還配合賀水北:“謝謝大哥。”
侍應生給兩人開了門,瞧見是賀水北,熱情道:“賀小姐,還是原來的包間,我帶您過去。”
侍應生說話的時候,還看了眼沈燁。
只一眼,沈燁就發覺出侍應生眼里短暫的疑惑不解,不過那份疑惑很快被專業素養給壓了下去。
到了包間之后,賀水北也沒點菜,讓他們按往常的上菜就行。
沈燁給賀水北杯子里面倒茶水的時候,漫不經心地問:“以前經常和別人來?”
賀水北也沒否認,說:“他們家的菜做得有宋城的味道,就經常來。”
熱氣騰騰的龍井倒在青白的杯子里,沈燁把杯子放在賀水北面前,提醒一句:“有點燙。”
賀水北像是沒聽到沈燁的話一樣,伸手去摸杯子。
以前她的確經常來這家吃飯,多數時候還是和姜鐸。
只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她不忙,他也不忙的時候。
他們像最普通的情侶一樣,坐地鐵從家里到餐廳,然后再一起回去。
他會在路邊看到有買花的地方,給她買一束漂亮的玫瑰。
“嘶……好燙!”賀水北被杯子燙到,瞬間回神,表情痛苦地吹著自己的手指。
一邊吹,一邊瞪沈燁,好像是在怪他為什么不提醒她。
沈燁失笑,伸手過去,將賀水北的手拿了過來。
賀水北:?
沈燁則是讓她的手指捏著他的耳垂,瞬間,她手指上的熱意便傳遞到了沈燁柔軟的耳垂上。
就……好像……
有點不是那么對……
這個動作在他們小時候做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他們現在,長大了。
賀水北想要把手收回來,但手腕被沈燁的手扣著,他力道大,沒松開她。
反而漫不經心地問:“還燙嗎?”
賀水北這會兒手不燙了,燙的是臉,是心。
也是這是,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賀水北立刻將手從沈燁手中抽出。
他這會兒沒有使很大力,賀水北輕易地便將手抽了回來,避開了沈燁的視線,乖巧中帶著幾分慌亂地坐在椅子上。
沈燁這人,則是絲毫不受影響地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對外面的人說:“進來。”
賀水北當時有些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滿腦子都是剛才被迫捏沈燁耳朵的事情。
只感覺指尖比剛才被茶杯燙到的,還要燙。
侍應生將涼菜放在桌子上,又拿著托盤出去。
賀水北拿起筷子準備用吃飯來緩解自己的尷尬,卻在侍應生關門的時候,看到了停在門外的姜鐸。
以及顧詩情。
“阿鐸,你看什么?”
“沒什么。”
兩人的對話被關上的門隔絕在了外面。
……
門外的顧詩情自然是順著姜鐸的目光看到了包間里面的賀水北和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背對著門的方向,她不知道是誰。
但回過頭的時候,瞧見姜鐸臉上不是很自在的表情。
顧詩情立刻就甩開了姜鐸的手,并未顧及到這還是公共場合,質問姜鐸:“你看到賀水北就走不動了?你是不是還喜歡她?”
姜鐸的表情已經很難看了,尤其是眼熟的侍應生走過之后,他覺得很煩。
見姜鐸不說話,顧詩情忽然想到什么,表情變得十分難看地問他:“這間餐廳是不是以前你和賀水北經常來?姜鐸你們已經分手了,你帶著現任來經常和前任來的餐廳?”
姜鐸頭疼,不想解釋,“你愛怎么想怎么想。”
“姜鐸!”這種話很容易激怒一個女人,“你是不是還對賀水北余情未了?”
姜鐸看著面前這個情緒有些失控的女人,忽然想到往日里,好像沒見過賀水北這般模樣,不管他們兩因為某些事情有過怎樣的爭執。
她都是冷靜的,從容的。
姜鐸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她不會像你這么不分場合地大吵大鬧。”
男人啊,似乎總喜歡拿現任和前任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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