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句話讓李福海念得抑揚頓挫的，文帝當真是一點都沒給蕭硯山面子，從這圣旨上的措辭看來恨不得能一桿子把蕭硯山打落在地。
蕭硯山倒是十分冷靜地接過了圣旨：“不過是個誤會罷了，皇兄何必生這么大氣，既然皇兄都說了，本王少不得要回京跟皇兄好好解釋一下了。”
他根本沒把圣旨中說的押解回京當一回事兒，就文帝派來的這幾個人，也沒人敢真的押著蕭硯山回京。李福海在來之前以為這趟會困難重重不曾想蕭硯山竟然直接接了圣旨并且表明會回到京城，他不由松了一口氣，笑容也真摯了幾分。
“王爺也知道陛下遠在宮中，消息都是從這邊傳過去的，少不得就有那些見不得人好的隨便亂傳消息，陛下也怕冤枉了王爺，因此希望王爺能回京解釋一下，王爺您愿意就再好不過了。”李福海也半點不提圣旨中的內容，只要蕭硯山愿意回去，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了。
蕭硯山也沒理會李福海，只是說自己收拾好了會跟著李福海回京，甚至都沒給李福海一個準確的時間，李福海屁也不敢放一個，當即就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凌梓睿倒也不遮掩，在李福海走了之后依舊留在王府，任憑李福海氣得吹胡子瞪眼的也拿他沒有辦法。
“祁王這次倒是玩了一手大的，現在整個上京城都傳言你因為被陛下發配到盂州心中不忿要謀權篡位了，回去的日子可不好過咯。”凌梓睿依舊是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窩在一旁的貴妃椅上，目光戲謔。
他這次不顧文帝與蕭策的威脅跟著李福海來，定然是要被人記住了，不過凌梓睿倒也不害怕，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蕭硯山，就文帝跟太子兩個人加起來也不會是蕭硯山的對手的，他沒什么好害怕的。
大不了回去的日子不好過幾天，這點兒他從來沒放在心上。提早來給蕭硯山報個信兒，對他跟蕭硯山來說都是好事。
蕭硯山知道文帝派人來宣旨的事兒，沒想到有人竟然還在上京城傳消息，他皺了皺眉頭，感覺事情不大對頭。
“我才剛來盂州，他就算想要排除異己，總不用這么快就有反應。在盂州搞事兒就算了，為這么點事值當在上京都傳本王的壞話？”
凌梓睿打了個響指：“不愧是祁王，腦子轉的就是快，當然不止這么點事兒。”
梁國與北羌連年戰亂，蕭硯山身為大梁的戰神不知道帶領大梁打落過北羌多少次。但凡有戰亂出現，蕭硯山的名聲就會更上一層樓，文帝與蕭策都忌憚許久了。
這次也是巧了，蕭硯山剛走了，沒給文帝跟蕭策算計的機會，北羌五皇子突然暴斃，在上京城的北羌質子也無故消失，整個朝堂上盛吹一股要攻打北羌的風氣。文帝不愿意蕭硯山再有用軍功刷名聲的機會，少不得要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北羌內亂了？”
“怎么會這么早！”
凌梓睿話音剛落，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蕭硯山自然是沒想到他剛走就出了這么大的亂子，去年才把北羌打服，今年北羌就又出現了戰亂，他不能接受。
至于另外一個出聲的……凌梓睿跟蕭硯山的目光都不由落在姜意暖身上，思索她說這句話的意思。
“早？祁王妃覺得什么早？難不成你早就知道北羌會出亂子不成？”蕭硯山尚且在沉思，凌梓睿就已經出聲詢問了。
他的目光落在姜意暖的身上，難得帶了幾分探索。
姜意暖的臉色晦澀不明，半晌都沒有說話。她可太知道北羌應該什么時候來犯了，上輩子武陵侯府就是在與北羌的戰亂中覆滅的。
姜振海與姜珣二人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蕭策卻以各種理由拖延不給軍餉，姜振海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下的人餓死，三番兩次上書朝廷克扣軍餉得罪了蕭策。
也是武陵侯府的氣數到了，在祁王上位前夕，姜振海與姜珣雙雙戰死，姜振海的副手劉江偽造武陵侯府通敵叛國的證據，把梁朝軍隊因為沒有兵餉體弱的所有問題都扔給了死人，引發了后來姜府的慘狀。
姜意暖被困在深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對武陵侯府的這些事情卻了如指掌，印象中北羌的動亂應該是兩年后才開始的，怎得這輩子會發生這么早？
她的臉色來回變化，拿捏不準這是不是因為她的存在引起的蝴蝶效應，若是北羌戰亂的時間變了，這輩子的武陵侯府還會跟上輩子一樣嗎？
姜意暖無視了凌梓睿的詢問，凌梓睿本身也不是個會追根問底的人，發現姜意暖的臉色不好看，他很快就收回了好奇的目光。
“該帶的消息我已經帶來了，剩下的就要看祁王您自己怎么選擇了，以后我就跟著李福海一起不會再來別院了，王爺保重。”
臨別前夕，凌梓睿的目光倒是認真了幾分。
祁王知道凌梓睿前來算是把整個凌家的前途都壓在他身上了，作為先帝留下來的老臣，凌家的主子永遠都只有先帝一個，想必這也是先帝的意思。
蕭硯山慎重地沖著凌梓睿拱了拱手：“本王定然不會忘記端敬侯府的恩情。”
轉眼凌梓睿就離開了，下人也都很有眼色地離開了，整個正廳就剩下了姜意暖與蕭硯山二人。蕭硯山看著姜意暖還陷在恍惚中沒有回過神，上前一把拉過了姜意暖，坐在姜意暖旁邊。
“暖暖這是怎么了，難不成你真的能提前知道北羌的局勢不成？”
姜意暖手中的情報網始終沒有交出來，蕭硯山現在也學會了相信姜意暖，此時是被姜意暖的表現勾起了好奇心，難不成姜意暖手下的勢力真的如此厲害，連北羌的局勢都能關注到不成？
回過神來的姜意暖沒有聽出蕭硯山語氣中的深意，反而很認真地把著蕭硯山的肩膀：“王爺，北羌亂了起來，他們不愿意用您，肯定會用武陵侯府牽制您的。我們一定要回去，回去看看好不好？”